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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这算是乳名吗?”安阳低头去看了一眼脚下,春季似是多了很多飞虫,她看向外面,并不是草丛之地,有些奇怪。

      奕清欢坐得笔直,她在军中长大,无论在何处都会保持军人的姿态,眼下有些酒醉,也并未让她失态。

      若是换作寻常朝臣在此,定然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安阳不同,两人是母女,不会让她拘着性子,前世里她是孤儿,但在亲近的人面前亦会释放自己的天性。更何况此时那些‘飞虫’专门盯着她,也无法做到‘正襟危坐’。

      奕清欢被她这般动作扰得有些乱了心神,抓过她的手臂,立即掀开衣袖手臂手臂上生起了红疹,她有些惊讶,“你喝了筵席上的桂花酒?”

      适才她见桌案上的酒盅未曾动过,原以为这丫头自己心里清楚对桂花过敏的事,谁曾想,连这些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糊涂的人。

      安阳一扯,就将自己的手臂收了回来,挑起眼眸,看着不太友善的女帝,虽说二人是母女,可是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着,拉拉扯扯好似不太好。再者,她的手臂很痒,被她抓着更加难受。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的女帝,浅亮的瞳孔透过修长的睫毛看向云雾里行走的安阳,终于忍不住开口训斥:“自己对桂花过敏,也忘了,你可曾在你的依水宫里见过和桂花有关的香料食物?”

      原来如此,安阳理亏,唇角微微扯起,露出很是标准的哄人笑容,心虚道:“我就饮了一杯酒,我不晓得这些,下次会注意的。”

      手臂上的红疹愈发难受,她忍不了,抬手就想去挠,刚抬手就感觉双手手腕一紧,被人禁锢住了,只听女帝吩咐宫人:“先去依水宫,快些,再去请太医过去。”

      安阳感受到了女帝的紧张感,也跟着心脏砰砰跳了几下,脸色煞白,过敏可大可小,她不会死在这里吧,她拽了拽自己的手臂,“你先放开我,可好?”

      “忍忍吧。”女帝抿唇,手中依旧紧紧缠着她的双手,很清楚她的小心思,只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眼中的惊惧稍稍缓和,叹道:“还好脸上不曾有,不然你可就难看了。”

      安阳没心思和她打趣,手臂上酸麻酷痒,她缓了一口气,又觉得脑袋有些晕眩,无力道:“我觉得好难受,你抓着我,我感觉自己透不过来气息,母亲……”

      车驾此时停了下来,空中氤氲的雾气更加浓厚了,春日的深夜便是如此,寒气渗人,只有头顶上的明月照在地上,似是要驱散浓厚的雾气,却又驱不走雾中的寒意。

      依水宫地处幽静,确是养病的好去处,从云殿过来要走半个时辰,南北之远,让人怯步。

      女帝乍闻那句母亲,惊得抬眸,望着安阳不甚清晰的容貌,手中渐渐松了力气,她猛然发现,眼前这个人除了容貌外,和记忆里的那个安阳已是天差地别了。

      她沉浸在过去记忆里,无法自拔。

      安阳趁机收回手,慌忙下了车驾,向自己的寝殿跑去,她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裂了。

      周遭安静下来,女帝痴痴地看着夜光下瘦削的背影,两年过去了,好似还是那般瘦小,她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人的时候,不过才一岁,天真懵懂,她站在冷宫的台阶上,看着地上的鸟儿在啄食。

      手中紧紧握着半个馒头,完全不在意她的到来,或许那时一个冷宫里长大的孩子并不知晓什么是皇后,什么是权利力,有的只是自己的开心。

      在将半个馒头都撕碎后,她开心地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想去捉一只,可是鸟儿受惊一起都飞了出去,只有她一人失落地站在原地。

      她歪头看着空中飞起的鸟儿,时不时地鼓着脸颊,喃喃自语。

      文博侯送女进宫为后,众人皆知,皇后上官秀生产一尸两命;可真相却是皇后死于血崩,孩子活下来了,被太史局观星象后认为是亡楚之人。

      皇帝不喜,便对外称皇后一尸两命。

      将孩子丢进了冷宫里。

      奕清欢看着眼前的孩子,觉得有些可怜,太史局批命一向不准,被勋贵称呼为神棍一党。稚子何辜,误听谗言,岂非仁君之举。

      小安阳头歪了过来,柔软的睫毛下张开了湿润的大眼睛,粉嫩的唇角被她咬住,让奕清欢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被她眼中的澄澈吸了进去,不自觉地抬手去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

      人小鬼大,小安阳退后一步,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保护自己不被外人欺负;再见到眼前女子手中的枣泥酥之后,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双手,卖乖式地走过去蹭了蹭女子的手背。

      讨好眼前的姐姐,才有东西吃。

      冷宫里多的是残渣剩饭,精致的点心是她第一次见到,出于对食物的渴求,小人没有拒绝,由着姐姐捏住了她的脸蛋,盯着食盒里的点心出神。

      一岁的孩子不会说话,一块点心之后就缠上了奕清欢,整个人挂在了她的身上,吐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意犹未尽。

      奕清欢彼时只知道她缺一个孩子,缺一个依靠,那个依靠可以让江北安心,可以让她奕族手里的兵权更为牢固。

      因此,她选定了前皇后的孩子。

      文帝必然是爱上官皇后的,只是那份爱比不得自己的江山。

      但太史令的陡然自杀,让他打消了顾虑,重新将安阳接回来,给她嫡公主的身份。

      但十几年来,安阳从未唤过她一声母亲,开口都是殿下,长大后,人前唤殿下,人后便直呼其名。

      训斥了数次后,也是无用。

      久而久之,两人都已习惯了。

      正因为习惯了,方才那一句才让奕清欢失魂落魄。

      一旁的内侍看着兀自发怔的女帝,大着胆子上前提问:“陛下,您要进去吗?太医约莫着快过来了。”

      “不必了,太医那里懂得如何治疗,先回云殿。”

      明月被乌云遮盖,地面立时阴暗了很多,雾气浓厚,内侍执着宫灯在前,奕清欢下了车驾后,心中依旧不安。

      思索了很久后,亦无法想出答案,她仰首望着满幕星辰,蓦地开口:“去传太史令过来。”

      被内侍拽进宫的常澍颇感无奈,在进云殿之前,按照惯例,看了一眼那两颗连接着一起的命星。小殿下的命星依旧微弱,但比之以前强了许多,死是死不了,只是未必会有富贵之路。

      约莫着折腾几年,定能璀璨胜过帝王的命星。

      云殿之内的女帝此时心乱如麻,压着自己的情绪,年轻气盛之词与她无关了,曾经真实的感情,在现在看来好像就像一场梦,明明人是存在的,可早已不是她想象的那般。

      常澍趋步上前,“陛下,您召臣有何吩咐?”

      旧楚的君主极其信任太史局,星象之意乃是天意,不可违背;若违背,必遭天谴,于家国都非善事。

      大周的女帝并非如此,她甚少会传召太史令,因此常澍也算的除去中州王外最闲散的朝臣。

      女帝心思翻转,不知如何询问,沉吟了片刻,方言道:“太史令,安公主自醒来后性情大变,且不记得之前的事,太医也说不出所以然,故朕问你,你可知道缘由。”

      常澍看着女帝认真求知的面庞,觉得二者命星相连有解了,对于懵懂不知的小殿下来说,眼前人可是精明得很,只是情爱一事,当事人都看不明白罢了。

      她回道:“或许小殿下之前受了刺激,城墙上那一箭虽未致命,但失血过多,加之惊吓过度,忘了前尘往事也是有可能的。小殿下性情纯良,也是好事,陛下又何必泯灭了她的天性。”

      天性使然,奕清欢心下一跳,以前的安阳确实纯良,只是到后来不得已掩盖自己的纯良的性子,露出了锋利的光芒。

      所谓的暴.虐与残忍,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

      她叹了一声,疲惫地揉着自己的眉心,再次言道:“如此便好,常澍你亦是旧楚朝臣,可还记得旧楚文博侯上官彧?”

      常澍抽了抽唇角,文博侯或许无人知道,但上官彧的名声太大了。旧楚出名的美男子,是文帝先皇后的亲哥哥,不过此人与世无争,看淡名利,在先皇后死后就入了道观。

      文博侯的爵位,有名无实。

      “臣记得,那亦可算是小殿下的亲舅舅。”

      奕清欢抬首看着常澍,她险些忘了,此人是十五年前升任太史令,她的前任上司算出了安阳是亡楚之人,后是她改口称批命错了,安阳是中宫嫡女,帝王之命。

      她陡然觉得,太史令都是神棍,不可尽信。

  • 作者有话要说:  安阳:我就被一块枣泥酥给收买了,怎么那么没出息。
    今天七夕,截止24点前冒泡的有红包哦,记住单身才有。
    有媳妇的就捧媳妇过七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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