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嬴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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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哥哥，人界在哪？”
悠然苏醒后没多久便被奕行引导着心甘情愿下山去游荡。
久久不回，奕欢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向往。
人间是什么样子呢？
奕欢从没见过，在哥哥在昆仑山上设下的结界里是好，可一旦开始好奇，她便一发不可收拾。
“人界在山下。”奕行读着那个名叫宝明的仙鹤送来的书本，微微扬眉抬眼看了一眼满脸神往的奕欢，哑然失笑，“你若想去，便去吧，莫要忘了变换出山下平民百姓的衣服，惹眼不好。”
“晓得了！哥哥最好了！”
说着飞奔出去。
双手结印瞬移到了山下，隐下身影，匆匆去临近村庄看了一眼，将衣衫变换成寻常人的粗布衣衫。
布料有点扎人，但她满心好奇兴奋，忍受的住。
消无声息现身，又收敛了气焰，把自己掩饰成了一个平凡的小姑娘。
初初下山，什么都新奇，她非常人也感觉不到疲惫，竟是走走停停日夜兼程越过万里，直达皇城。
她并没有特定的目标，四处游荡，到达皇城时竟已是下山两年之久了。
她见要进城的人所穿衣衫比她的要舒服许多，便偷偷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变换了一套崭新的白色衣裙，只是身上仍有粗麻绳，但白色发带白色簪花还是很好看。
周围人都对她露出一副可惜的模样，她不明白，却也不去理会。只是不好意思再一副兴奋模样四处张望，而是收敛些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接着低下头看路，或者自己的鞋子。
周围人眼神里的怜惜更多了。
要想俏，一身孝。
奕欢不知道，她在城外看到的衣着舒适些的女子，是失去了丈夫尚在守孝期的女子。
她自然也不知道，她如今活脱脱一个年轻俏寡妇的的模样。
摆脱了几个调戏她的男子，一个没注意便与一个一脸兴奋的少年硬生生撞在一起。
两人都被撞的后退了几步，奕欢因为收敛了气焰如今与一般人类女子没有两样，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活了这么久，奕欢第一次这般狼狈，不由得愣住。
少年见她一脸失神，生怕她哭出来，忙过来拉她，嘴里还一个劲的道歉。
就着他的力气站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尘，又将腰上的麻绳紧了紧。
心里回荡着哥哥要她与人为善的要求，便抬头要同他客套几句。
这一抬头，两人都愣了。
少年眼睛红通通的，盛满了泪和焦急，睫毛忽闪忽闪的，又长又密。
奕欢不知怎的，觉得整个天空的星星都比不上他的眼眸明亮，磐石一样不动如山的心，忽然跳了起来。
莫名的有几分熟悉，却无从考证。
少年被盯的不自在，眨了眨眼，皮肤从耳朵尖一路红进衣领。
“是奴家不经意，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奕欢赶忙回神，耳朵也莫名红了，学着两年里见过的女子模样，低眉顺目，盈盈福身。
像用了一根羽毛，骚了少年的心。
忽然慌乱。
“不不不，是朕，是我不对，撞了夫人，夫人尚安？”少年忙抬手扶起她。
不知怎的，奕欢看着他的手笑了出来，说：“并无大碍。”
少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是乱了理数连忙撒手。
可奕欢笑的却是他似孩童般咬的过分短了的指甲。
“不知姑娘芳名？”少年见她模样年龄不过二八，自顾自忽略了她披麻戴孝的模样，当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开口问她。
她想告诉他，也想问他名字，却始终没开口。
哥哥不许她与人类太过亲密。
“是我唐突了。”少年失落的说。
“没有。”奕欢舍不得他失落，连忙开口，“我叫奕欢，公子呢？”
百转千折，他想要说谎，却仍旧告诉她了真名：“嬴稷。”
奕欢微笑着向他点点头：“那，嬴公子，就此别过。”
又是一福身子，转身离开。
“奕欢！”嬴稷连忙喊住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骚了骚后脑勺补充上两个字，“姑娘……”
“还有事吗？”奕欢又转回身去看着焦急的少年。
“姑娘家住何方，我们，还能不能再度相见？”
“我住在昆仑山上，我想，应该不能再相见了吧。”奕欢有些遗憾，复又抬头轻轻笑起来，“兄长告诉我喜欢一个人要抱抱他，我可以抱抱你吗？”
“姑，姑娘喜欢我？”
看着他的耳朵又红了，奕欢笑的露出了牙齿，向前一步抱住他。
“公子端方，眉目如画，怎会有人不心生欢喜呢？”
在嬴稷要回抱住她时，后者松了手。
“愿公子一生安好，顺遂年年。”奕欢说出祝福，接着才真真正正转身离开。
少年看着她远去，抬手抚过战鼓一般的心，稚嫩的笑起来。
昆仑山的奕欢，我记住了。
奕欢见过嬴稷后便启程回去，仿佛她这次出行就是为了见这么一个人一样。
回了结界，奕行抬手递给她告示一张。
上面的画像与她有七分像，说是帝王嬴稷要寻到她并纳她为妃。
“原来那个公子是帝王？”奕欢笑笑，就把这个事抛诸脑后了。
不过少年心动，算不得数的。
故而最终，嬴稷没能找到她。
奕欢中途挂念他，便偷偷跑去看他，隔了远远的隐身看他风生水起。
她见过他娶妻生子，平定天下，独独没见过他有分毫负面模样。
所以当她见到他病倒在榻上时几乎不敢认他。
躺在病床上的嬴稷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敢委屈的皱起脸，因为年岁而浑浊的眼睛却像是忽然回到少年时。
奕欢没有走，想当初一样，心一软就没能走开。
跪坐到他榻边，目光仔细描摹他的眉眼，虽是苍老些许，却仍旧动人心魄。
忽然，嬴稷遗憾的叹出一句话:“奕欢，你何故出现啊……”
心里莫名一痛。
“嬴稷，我若现身，你就会怕我了。”
奕欢开口，看着他满脸惊喜坐起来四处张望。
“奕欢姑娘，是你吗？”嬴稷对着虚空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你，你来看我我便已经心生欢喜，怎会怕你？”
奕欢现身，依旧保持着跪坐在他榻边，抬头看他。
嫩粉色衣衫，面目未改，宛若仙子。
“你是不是恼我擅作主张要娶你，你才不肯出现的？”
“我与你本就不是同类，”奕欢安抚他躺下，“我断不能嫁你。”
嬴稷委屈的看了她一眼：“我找了你快要一辈子了。”
“我一直在你周围不远。”奕欢笑着被他握住手，“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嬴稷看着她，笑着放心的合上了眼。
人便去了。
举国缟素。
奕欢留下了第一滴泪。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嬴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