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86、出乎意料

　　在药剂师若云、妆殓师紫烟以及法医解剖师美娴的摆弄下，张正宇瘾君子的形象如假包换。
　　无论从外貌、表情、神态，还是从行为举止方面来看，张正宇都像极了一个染上了毒瘾的人。
　　渔市公安局局长遭毒贩子戗害，染上毒瘾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渔市与淇市，一经网上传播，几乎整个公安界都知道了。
　　渔市的的徐市长此时正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张正宇中毒了，他怎么好向美国的张大伦交代？
　　他打美国的电话，没打通；再打，还是没打通。
　　他加班到半夜，终于打通了，对方听了他的话，只大声吼了声“你是怎么当官的？！”便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徐市长拿着话筒呆立了半日。
　　对方的盛怒让他如坐针毡！
　　周灿也已经听到了张正宇染上毒瘾的消息。
　　她对周远征的做法十分不满，她要吴妈推她来到周远征房间，却发现他不在。有人告诉她，周董事长去了远征集团。
　　她决心要亲自去那里找他。他把办公室放在十八楼，一个别人把它当作“地狱”的象征的楼层。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才是他父亲的王国。海滨大酒店不过是他休假的地方。
　　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以陌生的眼光。而别人也以异样的眼光来打量她，无非就是把她当作残疾人看待。她们过分的热情与询问，让她生出带着愤恨的反感。
　　她们年轻，有礼貌，有素养，有颜值。她们的眼光却不如她们的容貌一样讨喜。最为讨厌的是，在她冷冰冰地对向她们时，她们反而变得更加热情了。她不开口，她们偏要询问。她不开口，她们是不会让一个怪异的残疾人，步上电梯的。
　　她斜视着她们，年轻漂亮到让人讨厌。对，讨厌极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她父亲面对这样一群年轻貌美、训练有素、温柔销骨的女人竟没动心呢？他偏偏对那个尹榕榕情有独钟，而尹榕榕竟然还是她的情敌！
　　太乱了，这世道太乱了！
　　这样想着，她的腹部左侧隐隐有些作痛。自从她知道张正宇染了毒瘾以后，她伤心的机会多了，腹部左侧痛的次数也多了。
　　她有种预感，别人的肾将不再替她承受过多的情绪。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使坏情绪伤害肾器。
　　“吴妈，告诉她我是谁！”她轻启唇齿，掷地有声地吐出几个字。
　　吴妈俯耳轻声道：“你不是说要保密吗？”
　　“对于这些无知的蠢货，有保密的必要吗？”她仍阴阴地从嘴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吴妈正了正色，对旁侧的两个女子道：“周小姐说把你开除了！”
　　两女子互相对望了一眼，笑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位周小姐病得不轻啊！”
　　“对谁说话呢！”厉声呵斥的声音来自电梯刚开启时。
　　里面走出了刘秘书。
　　“请吧，小姐，董事长已经等你很久了！”刘秘书对着两女子做出斥退的动作，同时对周灿说道。
　　两女子顺从地对刘秘书一哈腰，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刘秘书按了层数，电梯门关了，她的耳环在电梯内叮当作响。周灿白了一眼刘秘书，道：“周董事长知道你的威力吗？”
　　刘秘书冷笑笑，没说话。
　　“她们都好像受你的操纵，犯了错，你说原谅就原谅了，这是收买人心吗？”周灿不依不饶。
　　“熟悉的人好用，这是我的用人原则。为了一点小事，没必要拿自己的得力助手开刀！如果审问不严，说不定又混进来了个什么公安的卧底或是局长什么的呢！”
　　“你！”
　　周灿被刘秘书疾风不惊、含沙射影地怼了后，只得无奈地用一个“你”字加个“！”号来应对。
　　叹号的尾音与电梯到达的叮叮声同时响起，十八楼到了。
　　刘秘书的高跟鞋在前面笃笃作响，吴妈推着周灿在后面跟着。周灿一面恨刘秘书的盛气凌人，一面又只能无奈叹息。
　　她父亲的办公室比她想象的稍微好一点，宽敞，明亮，大气。周远征不在。
　　“董事长在洗手间！”刘秘书道，“你先坐会儿吧！”
　　周灿看了看宽大的沙发，白了刘秘书一眼，道：“你和我爸不少在这上面战斗吧！”
　　刘秘书一愣，既而冷笑道：“你真龌龊！”又说道：“你太高估你爸的战斗力了！”
　　“你！”周灿又被气得脸青鼻子肿。
　　“小心气坏了某些部位！”刘秘书不阴不阳地说道。
　　周远征咳了一声，从卫生间方面走了过来。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干嘛跑到这里来呢？我马上就要回去的！”周远征用纸擦着湿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为什么要给他咖啡里放毒品？”
　　周灿直截了当，毫不隐讳自己兴师问罪的意图。
　　“有什么证据说我给他放了毒？——你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这身子骨，得养着！”周远征语气由疾厉至缓和，公事公办的口吻瞬间转为慈父的叮嘱。
　　“你若真对我好，就放过他吧！留下他一颗跳动的心来思念你的女儿吧！如果他先我而去，我这几十年的苦就白吃了！”周灿眼中淌下泪来。
　　周远征过来摸了摸周灿的额头，道：“我老了，你也不年轻了，放下对他的爱吧！咱们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你感到了危险，所以就想让他痛不欲生？”周灿道。
　　“我的危险是谁带来的，你知道吗？”周远征道。
　　“难道不是尹榕榕吗？”周灿道，“难道不是她给你带来了危险吗？她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了，你已经消除了危险，干嘛还要加害于张正宇呢？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已经成那样了！”
　　“成哪样了，你知道吗？”周远征反问道。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知道！”周灿固执道，“我想见他！”
　　“你想清楚了？你不怕你的出现于他而言是毒瘾发作而出现的幻觉？”
　　“我就是要让他产生我还活着的幻觉！”
　　“那好吧！我告诉你他的地址吧！”
　　周灿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直爽。这真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她突然对他充满了感激。她是应该感激他的，若没有他强大的经济支撑，她根本得不到那么好的肾源，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她父亲为了她，可是建了一座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