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80、恩人仇人

　　周灿失去尹妈的照顾之后 ，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对新来的保姆非骂即斥。保姆终于忍受不了，跑去向刘秘书诉苦。刘秘书只好亲自去做周灿的思想工作。
　　周灿坐在轮椅上，不吃也不喝，大有以死相争之势。她知道，一定是周远征把尹妈弄走的。她也知道，这事一定与她嘴上之祸有关。她后悔自己不小心说出“雄黄酒”三个字。这三个字是听母亲说起过的，但她并不知道这三个字竟会让周远征对母亲产生怀疑。对于陆富华的死因，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她要保护自己的母亲，绝对不能让别人怀疑她，虽然她也已经去世很久了。
　　见刘秘书走进来，她冷笑道：“为什么是你来，而不是周老头来？”
　　刘秘书瞧了瞧她房间墙上的照片，也冷笑道：“想必你不要保姆，就是因为有墙上这个人陪伴你吧！”
　　“原来，周老头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看来，他对女人就是比对自己的女儿亲啊！”周灿语气里夹着讥讽，傲视着刘秘书。
　　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人已经在周远征身边十多年了，她恨她，却也需要她。她所需要的肾源，都是她从外面弄来的，她们周家的许多血案都是由这个女人策划制造的。她是个狠角色，是个比毒品更毒的女人，然而，她对周远征却忠心耿耿，痴心一片。
　　从某种层面来思索，刘秘书是周家的恩人。但从她喜欢充当女主人的角色来看，她又是她周灿心里的仇人。她不希望任何女人取代她母亲在周远征心中的地位。她执着于爱情世界里的唯一性，她的父亲只能家她的母亲，她的丈夫只能爱她。然而，利用牺牲他人的生命来苟活于世的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事与愿违。
　　刘秘书回视着周灿，脸色却不再那么冰冷。她反倒有几分得意。
　　“你母亲做的事情，你父亲已经知道了。”刘秘书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说道。
　　“我母亲做了什么？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这样怀疑一个死者是很不公平的。”周灿瞪大着眼睛，逼视着刘秘书
　　刘秘书嘟了一下嘴巴，以表示自己的不以为然，道：“死人我见得多了。并不是所有的死人都值得同情，有些人生前作恶多端，死只是让她得到惩罚罢了。”
　　“你什么意思？”
　　“滨滨灿，我说的你都懂。”
　　“我不容许你用这样的语气来影射我母亲！”
　　“你别忘了，陆富华的死因只有当时的法医与你的父亲知道，而你父亲又对这件事情相当保密，我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从未听他提起过，你怎么就脱口而出‘雄黄酒’三个字呢？你父亲不喜欢手沾鲜血的女人，我沾了，你母亲也沾了，他当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母亲了。他说过，他对我和你母亲只是依赖，不是爱！”刘秘书玩弄着自己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胡说！我父亲不喜欢你并不代表他也不喜欢我母亲！”
　　“滨滨灿，如果你父亲真的爱你母亲的话，他怎么可能在与你母亲有了你之后还会去娶陆富华呢？他这一生可只承认陆富华是他的原配啊！”
　　周灿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反驳。只听刘秘书又继续说道：“你父亲与你母亲相识时并不知道她是制毒师，他知道时，已经有了你。但这并不动摇他离开你们母女，择女另娶的决心。他离开你母亲后，遇到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子，把自己的年龄说小五岁，和她谈起了恋爱。然后，他们结婚了，女方家扶持他做生意，不到一年，日子大有起色。然后，你母亲找来了，租住在他家附近，而你父亲并不知道。你父亲出外做生意去了，你母亲做为邻居与陆富华有了交往，尔后趁机运用自己所知道的药理知识想办法毒死了陆富华。陆富华死后，陆家撤走了所有支持你父亲做生意的资金。你父亲处于贫困与悲痛之中时，你母亲带着乖巧懂事的你出现在你父亲面前，给予了他些许安慰。而且，你母亲很快把自己制成的毒品卖了一批出去，获得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做为又一大桶金，助你父亲东山再起，一直成为今天的知名企业家。我说的对吗？”
　　周灿听后，呵呵笑了几声，道：“你的相象力可真丰富！”
　　刘秘书道：“要知道，我与你母亲是一样的人。”
　　“你怎么和她一样啦？”周灿又是一阵冷笑，“真是好笑！”
　　“我们怎么不一样啦？一、你母亲曾给你生命，我给你谋取肾源，也是让你活命；二、你母亲为了爱一个男人，不惜害死一个女人，我为了爱你父亲，也不惜为了她女儿能活命而害死别的女人；三、你母亲为了你父亲能东山再起，重振雄风，冒险制毒贩毒，我这十多年来为了你父亲也做着同样的事情；四、你母亲爱你父亲却得不到爱的回报，我爱你父亲也同样不被爱。你说，我和你母亲的遭遇像还是不像？”刘秘书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周灿静静地听她讲完，然后，看她抽烟，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个女人为她和她的父亲付出了很多。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了，你不要生气了。再气坏了肾，我们可就没办法了。毕竟你已经换过两次了。好好活着吧，你提着你的肾过日子，我提着我的脑袋过日子，就算是这样，这还算好的日子也不多了。鬼知道那个尹榕榕知道我们多少秘密呢？”刘秘书道。
　　周灿一听，急忙道：“她不是成植物人了吗？”
　　刘秘书道：“植物人就是没死人安全，你懂吗？”
　　周灿明白了刘秘书的意思。她想让尹榕榕永远也没有醒来的那天。
　　“尹妈是尹榕榕的亲姑妈吧，放她出去，总有好处的。你就安心让别人伺候着吧，吴妈是酒店的老服务员，用着也放心，你就别折磨她了。”刘秘书抽完一支烟，准备起身。站起身来时，还不住朝墙上的照片看。照片上，张正宇帅气逼人。
　　她出门后，吴妈低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灿白了她一眼，道：“希望你不要再去告状。”
　　吴妈仍旧低着头，没作声。周灿又道：“要告状得去找周远征，知道吗？”
　　吴妈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唉！”周灿望着张正宇的照片，沉沉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