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74、气急败坏

　　不久，刘秘书又给周远征打来了电话。
　　周远征显得有点烦躁，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刘秘书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当面向您汇报。”
　　周远征道：“我现在心情有点乱，以后再说吧。”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周远征道：“有人来了，挂了。”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正是刘秘书。
　　“是你？”
　　“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此事相当重要，我必须当面跟你说说。”
　　周远征把刘秘书让了进来，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看着周远征心不在焉的样子，刘秘书心里很生气，却没表现出来。
　　“就在那晚尹榕榕坠楼二十分钟后，市公安局对海滨大酒店进行了大搜索，这件事您还不知道吧？”
　　“什么？！”他此惊非同一般。
　　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站着，看向刘秘书。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他气急败坏，“在淇市时，你们没向我汇报，现在我回来都大半天了，竟然没有任何人向我透过一丝口风，是当我不存在吗？”
　　周远征发火的样子很可怕，像狼像虎虎黑瞎子！
　　这才是刘秘书想要看到的大毒枭的样子。
　　怒发冲冠的周远征，让她看到了重振远征集团的希望。
　　她被他盯着，并不害怕，反倒笑笑道：“你未雨绸缪，提前扫干净了地，还怕什么？他们根本没搜到什么，只是抓走了两对非法同居的男女罢了！哦，对了在，还有赌场里的一筐色子。”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是尹榕榕坠楼的那天！——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周远征坐下来，心有愤愤。
　　刘秘书拿出一支烟，点上，道：“你那时正昏睡着，血压高得怕人，谁敢向你汇报啊？再说了，又没发生什么大事情，也没必要让你操那份心啊！有我和阿彪处理就行了！”
　　看周远征情绪稍有缓和，刘秘书瞟了瞟那双画着浓眼圈的眼睛，嘟起红唇道：“周总，知道你对尹榕榕还有情分，她那一跳痛了你的心，不过，她还没死，终究是祸害啊！”
　　周远征侧头看向她，道：“你们想做什么？”
　　刘秘书道：“我们不想做什么啊？对一个植物人，我们还能做什么啊？”
　　说着，朝沙发边的一盆铃兰花吐了一个烟圈。
　　“她一出事，公安就忍不住搜了咱们海滨大酒店，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多少还是掌握了我们一些情况，并且已经向公安作了汇报。这就奇怪了，她每天和你在一起，哪有机会向她的上级汇报啊！”刘秘书站起来，在屋内踱起步来。
　　周远征没作声，往日的情形开始在头脑里回放。
　　“哦，对了。听张正宇那晚在医院里与下属的对话，说尹榕榕很可能是为了钱才为公安做事的，她对其中的险情并不知晓，她并不知道公安给她安排的是要丢命的事情。果真如此的话，那他和你在一起，应该也是为了钱！”刘秘书脸上露出诡秘的笑意，她眼睛瞟向周远征，想看他是什么表情。
　　周远征却道：“一个女人为钱靠近我也算是正常的，请问，刘秘书就不看重钱么？”
　　没想到周远征会如此反问自己，刘秘书撤回目光，脸色讪讪。这些年，周远征给了她多少钱，二人都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为了钱，我们会铤而走险做这么危险的生意吗？”
　　“是啊，人人都是为了钱，只有那个张正宇可是块硬骨头，我们要想办法把他啃掉才行！”
　　“不行！到此为止吧！千万不要有动他的念头，一来他是渔市的公安局局长，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二来他父亲是美籍华裔商人张大伦，与我们有巨大的生意往来，我们也得罪不起；三来他是滨滨灿的丈夫，我们不能动他。”周征宇条分缕析道。
　　“什么？他竟是灿小姐的丈夫？”刘秘书顿时僵在原地，烟也忘记了抽。
　　“只知道滨滨灿以前结过婚，有过孩子，但却不知道她的丈夫是那个姓张的啊！”刘秘书站立不安道，“周总，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以前我也不知道。若不是无意中进入滨滨灿的房间看到墙上那些照片，我也不知道，她的丈夫就是张正宇。”周远征揉了揉手指，“当然，我们绝对不能让张正宇知道滨滨灿还活着，这是滨滨灿一生的秘密。知道吗？”
　　刘秘书点了点头。
　　“为了滨滨灿能活下去，我们手上是沾了很多人的鲜血的，不容易啊，所以，你一定要替她保密，无论何时何种情况，都不能让张正宇知道这件事。”周远征再三交代。
　　刘秘书点了点头，道：“早知道你如此不信任我，你就不应该告诉我的。”
　　周远征道：“这是为了我们俩好，不是吗？毕竟那些事都是我们一起做下的啊！”
　　刘秘书掐灭烟蒂，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还有，我也没机会接近张正宇，当然也犯不着去接近他。有哪一个罪犯会傻到主动去与公安局局长接触呢？”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妥，毕竟把周远征给说进去了。于是道：“我和阿彪还有事情要去做，先走了。”
　　周远征道：“你们现在做事都不知会我一声了么？”
　　刘秘书道：“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不劳你费心。大事情，不都得等你决定么？再说了，依你现在的心情适合出面去做事么？”
　　周远征无话可说。这些年，刘秘书与阿彪对自己忠心耿耿是有目共睹的。
　　送走刘秘书，周远征又开始想念尹榕榕。他想着找个机会去看看她。然而，他又不敢去面对她。陆富华去世的情景又在他脑海里闪现。
　　她去世时那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他仅仅去外面出了一趟差，回来后竟发现她离世了。满屋子都是人，大夫说，她是因为吃感冒药后，喝了一碗雄黄酒，中毒去世的。她那么年轻，与他才结婚一年，还没有孩子，她就走了。他抱着她时，她的身体还是软的，她的脸上还含着笑。他亲她，吻她，呼喊她的名字：“富华，富华！”然而，她终究没能醒过来。
　　她的娘家人非常伤心，都认为是他害死了她。于是，连妻子的尸体都没让他收拾。陆家人强行把她拉回遥远的老家去安葬，连葬在哪儿都不告诉他。这些年，他只能凭借她为数不多的照片来回忆她，为她写诗，为她祝祷。
　　周远征回想往事，不由泪水潸然。
　　如今尹榕榕躺在床上的情形应该和当年富华的样子极像吧？植物人，不也像是睡去了一般么？
　　年少失妻，年老失却红颜知己，周远征竟突然间产生了一种看破红尘、万念俱灰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