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14、毁灭之心

　　因为他们得不到，或是得到之后很失望，觉得那些求而难求的东西也只不过如此。
　　失踪女模特的尸体在一个水库里被打捞上来，若云、美娴、紫烟乔装一翻，和张正宇正在现场忙碌着，尹榕榕则背着包混在人群中，没有出面。
　　张正宇一脸严肃，若云几个则怕他的头痛病又会发作，关切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果见他有点狂躁起来。若云为分散他的注意力，轻声道：“罪犯很可能就在人群中哩。”
　　张正宇环视一下人群，冷峻的眼神颇有震慑力，把围观者逼退了几步。尹榕榕也跟着人群后退，但她的目力及听力直及那些人，谁在做什么，说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忽然，她听到有个男人喉管里响了一下，那是卡痰的声音，可却没有见他吐出来，显然，他是怕引起张正宇的注意。她侧过眼，对着那个男人轻瞥一下，直见他脖颈血管粗涨，显得极为紧张难受，双手握拳，双肘抬起，做出跑步的姿势。不，那不只是跑步的姿势，那更是手握方向盘的姿势。他是司机，的士司机！
　　尹榕榕心生一计，顺手拿出包里的一个外卖袋，朝人群道：“刚刚谁点了外卖？”身体却朝那人走去，大声道：“大哥，是你吗？”她终于把张正宇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那人忙道：“不，不是我！”
　　尹榕榕又道；“不是你是谁？”张正宇听到了她的弦外之音，大声道：“是我！”
　　就朝尹榕榕走来，眼睛并不看那人，待到尹榕榕身边时，他一个侧转身，双手一掀，就把那个男人击倒在地上。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一副冰冷的手铐，已经锁住了那人的双手。任凭那人作死地叫苦喊冤。
　　然后，接过尹榕榕的外卖袋，道一声：“谢了！”
　　尹榕榕则装出被惊吓的样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战战兢兢地离开了现场。
　　破案需要演技，掩护自己更需要演技，尹榕榕深谙此道。因此，十多年以来，从没有人怀疑过这个送外卖的女人，竟是一名神秘侦探，破案高手。
　　晚上，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张正宇、若云、紫烟三人在坐着玩牌，尹榕榕“送外卖”进来。张正宇见她到来，招呼一声“坐！”手却没停下。尹榕榕见美娴不在，就知道，她今晚一定还在解剖室加班。想到那个娇美的女子此时正对着一具血肉横陈的尸体，她不由对美娴增了几份钦佩之感。
　　三盘牌打完，张正宇示意她们停止。回过头来对坐在一边的尹榕榕道：“走，我们一起去解剖室看看！”尹榕榕也不惧怕，淡然道：“嗯。”
　　三人穿上无菌服进入解剖室，只见美娴及几个助手还在忙碌。见他们几个到来，就给他们分析汇报解剖情况。
　　“先性侵，后掐脖令她窒息，在还没有完全断气的情况下，被扔入水库，溺亡！”
　　张正宇默默听着，面无表情。
　　从解剖室出来后，他直奔审讯室，助理张祺马上把他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张祺知道，张正宇一进去，一定会犯错。凶犯不被他暴打个半死才怪！
　　若云和紫烟也上前拉住了他，只有尹榕榕静立一旁，没有出手，也没有作声。张祺安抚张正宇在隔壁观察室坐下，当着三个女人的面，道：“张局，凶犯对被害人并非临时起杀意，此人与被害人曾经是恋人！”
　　见张正宇神色严峻，张祺并没有停住，而是继续说道。
　　“据凶犯交待，女模是他的初恋，从小一块儿长大，本来他们感情挺好的。后来，女人当了模特，他们还是挺好的。
　　“他们本来快要结婚了，但是，女的突然变卦说不爱他了。男人以为是嫌弃他没钱，于是，就在工地上拼命干活，后来，才发现是女的移情别恋富人老板了。
　　“女的恋上富翁后，就不愿意见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多次去见她，都遭到拒绝。无奈之下，他就去当了出租司机，这样，他就有机会在她演出的地方，去载她。
　　“然而，这女的很少坐出租车，常常是表演完毕，就有专车把她给接走了。一次、两次、三次在多次目睹了她被富翁接走之后，他暗下狠心，一定要杀了她。
　　“前几天她去外地表演坐飞机回来，富人并没有来接她，于是，他终于有了机会，在出站口把她接上了车。他开始有过一段挣扎，并不想杀死她，希望能和她谈谈。可是，在他未开口之前，她一直在车上打电话，与富翁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
　　“她与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在他听来就是那么的不堪入耳。她与富翁之间的对话刺激了他，他受不了她向那富翁撒娇时的嗲样，于是心生恶念，把车驶离城市，直奔郊外而去，但是，那个女的并没有发现。直到他把车停在一个山谷里，然后，像恶狼一样扑向她。她认出是他时，为时已晚，他的双手已经掐在了她的脖子上，并且拿手机砸向了她，最后，开车至水库，把她扔了下去。
　　“他说，那一刻，他真的很解气，有一种强烈的解脱感，而不是罪恶感。”
　　若云嘀咕了一句：“变态！”
　　紫烟却说了句：“活该！”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张正宇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尹榕榕，道：“你怎么没说话？”
　　尹榕榕面无表情，道：“证据呢？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张正宇点了点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尹榕榕道：“你说得对，这只是故事！”然后转身对张祺道：“继续严审，明天带他去指认现场！他说的杀人过程与尸体解剖结论基本相符，但是杀人动机不一定是这个！这个故事带有普遍性，容易让人对罪犯产生同情心，使断案者丧失基本的判断力！”
　　说完，转头见尹榕榕仍面无表情，张正宇不禁暗想：要让她赞赏自己还真是一件难事！
　　尹榕榕则心想：人家又不是小姑娘了，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对你产生崇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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