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雨停花不落

5、打架。

　　三中的一年组一共12个班，1-6在一楼，7-12在二楼，其中11,12班是实验班，教师办公室和年部在一楼。
　　二楼老师走动少，而像厕所这种没有监控又可以锁门的地方堪称小混混们的抽烟聚集地，王野有时烟瘾犯了也总去二楼厕所，这一来二去的就跟二楼的小混混们都熟悉了——何子祥就是其中之一。
　　王野在6班，主要的活动范围还是在一楼，虽然是人尽皆知的校霸，但二楼的事他也很少掺和，也懒得掺和。
　　没了王野这一不好惹也不敢惹的角色，二楼的小混混要比一楼的猖狂的多。
　　所以何子祥现在真是一脸加大加粗特写的：wtf？！自己到底哪惹着他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来想干嘛？！

　　“啊，”王野顿了顿，胳膊拄着门那侧窗户的窗沿，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装作在思考的样子，缓缓说道：“没事儿，我来溜个弯儿。”

　　何子祥：“……”

　　章逍远远的望着王野，只是轻轻的这么一瞥，眼中的人仿佛天边炸起的烟花般的耀眼夺目，噙着笑的少年神情淡定从容，眼窝深邃，五官标致，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察觉到了章逍的注视，王野的余光也瞥向了他，并加深了这个笑以示回应，笑起来的眉眼失了往日的凌厉，微微一弯如新月弯钩，如果不知他方才嚣张跋扈威胁人的话语，此情此景应是十分动人的。
　　章逍觉得老盯着人家看有些忸怩，别过头看别处去了。
　　而何子祥此刻却对于王野这种“没什么理由，我就是要搞你，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行为，简直心中一万头羊驼驼奔过……
　　王野看了眼一旁微微喘息着的章逍，眯了眯眼：“你们今天这是唱的哪出戏呀？”
　　“嗨，这不跟新同学有点小摩擦嘛，没事儿，野哥您就甭操心了啊！”何子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嘻嘻的说道。

　　“哦？可你摩擦的这是我的人啊。”王野微笑着说。

　　“啊……啊？！”何子祥现在的表情仿佛遭了雷劈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转瞬马上清醒过来，“啊！啊！误会！都是误会！我哪敢跟您的人有摩擦啊！”
　　“那，现在还有误会吗？”
　　王野继续保持着他那看起来并不十分友善的微笑，但挂在他那张俊俏到能排进校草前三的脸上，显不出丝毫的别扭难看，再结合这带着威胁的张狂语调，简直像极了漫画里狡黠的反派大BOSS。
　　“没……没了。”何子祥被这诡异的气场吓得都结巴了，他的那群跟班更是连个声儿都不敢吱。
　　“行，那今儿我就不进来参观了。”王野戏谑一笑，指了指被蒙上的监控，“好自为之，我不希望看到下次。”
　　何子祥已吓得发懵，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拿！拿……拿下来！”跟班们立刻手忙脚乱的找椅子站上去取蒙着监控的衣服。
　　王野满意的笑笑，朝着章逍勾了勾手，“你，跟我出来。”
　　章逍此刻被吓懵的程度不比何子祥强到哪去，但更多的不是吓，是懵。
　　这个自己早上刚吐槽完的猫奴老大，竟然跟自己一个学校！还突然出现帮了他一把！
　　章逍迅速冷静思考了一下，在0.01秒间将脸上的表情由懵逼换成了嘚瑟，仿佛说着“这是我家老大，怕了吧？”，昂首快步走出教室，朝王野走来，何子祥和门口的跟班们没看出丝毫破绽，殷勤的为他让着路。

　　9班门口。
　　王野领着章逍去了二楼男厕。
　　“你……你怎么还跟他干起来了？没受伤吧？”王野望着章逍，不知怎的刚才跟何子祥对峙的神气劲儿一下子就没了，现在样子倒更像是昨天那个到处找猫的家伙。
　　“没，”章逍说，“那傻逼故意找我茬，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又不是打不过。”
　　“还嘴硬呢，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您这白净的小脸儿就该挂彩了吧？”王野笑笑，不同于刚才的冷笑，笑得十分温和。
　　“哈，意外，意外。”章逍微微别过头，赧然一笑，转移了话题，“诶，那监控的事学校还会追查吧？你们这儿的人都……都这么狂吗？”
　　“啊……会吧，你不用担心，有我呢。”王野笑嘻嘻的拍了拍章逍的肩，“不是跟你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吗？这点小事儿我就帮你揽了，就当…还你个人情。”
　　“为什么？”章逍这话脱出口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他其实想问王野为什么这么帮他，他不过就是给他捡了只猫而已…话到嘴边，又生生拐了个弯，加了句，“我是说，你到底干过什么，那何子祥居然这么怕你？”
　　“哦……没为什么，说来话长。”王野想了想，轻笑一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是王野吧。”
　　四周陷入了寂静，窗外的操场上玩耍的人群似乎都没了声音，连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几秒。
　　章逍本以为这小子又在猖狂的自吹了，可，他那表情，怎么有点像苦笑呢？
　　“那个…”章逍一时语塞，本来想好要说的话又忘记了。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仿佛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一般拯救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王野微微蹙眉，“我回去了，估计何子祥一时半会儿不敢动你了，有事来6班找我，多加小心。”说完跟章逍摆了摆手，转身要走。
　　“嗯。”章逍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随后自己也离开了。

　　章逍回到了座位上，何子祥目前老实的趴着装睡，跟班们也一言不发，就如王野说的那样，预计能获得短期的太平。
　　周帅不知去哪鬼混了一圈儿回来了，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等章逍坐下又伏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你什么时候跟王野认识的？”
　　这话问得章逍也是很懵，但还是如实告诉他了，“昨天。”
　　周帅：“……”
　　半晌，周帅又提问：“那他为什么这么帮你？”
　　这回轮到章逍沉默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周帅说一件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
　　于是随口对他说了句，“可能……因为我长得帅吧。”
　　章逍感到周帅这回似乎沉默的更久了。
　　又过了仿佛半个世纪那么久，章逍都以为周帅不打算接着说了，他却突然又说了句：“难怪啊！难怪我说请他吃麻辣小龙虾都没打动他，一听你名他就一溜烟冲出去了。啧啧，真是……”
　　章逍意外的眉梢微微一挑：“滚。你才是gay呢，我俩之间清清白白的，你别瞎想。”
　　“啧，”周帅仿佛奸计得逞般的嘿嘿一笑，“我也没说你俩有什么啊，你这么忙着解释干嘛？”
　　章逍给他丢了个白眼，没再理他，看看下节课要讲的东西去了。

　　6班。
　　王野趴在桌子上，听着英语老师讲着并不知到底是哪单元的单词。
　　心不在焉。
　　王野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帮章逍这么多，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章逍面前流露情绪。
　　但从他第一眼看见章逍时候，就感觉好像见了位许久都未谋面的老熟人般的亲切。
　　朦胧细雨里，发乌肤白的少年俯身喂着他心爱的猫，不知怎的这一幕就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引力。
　　有点…迷人。

　　一旁的李言生看着王野趴在桌上，眼神迷离，实在猜不出他家老大的思绪神游到哪个外太空了，但出于好奇，忍不住那笔戳了戳他。
　　“诶，野哥。”
　　“嗯…？”王野转瞬清醒过来，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眯着眼看着李言生。
　　“你最后怎么跟骆驼摆平的？”李言生问道。
　　何子祥——因名字和《骆驼祥子》中主角祥子名字相似，又因其人高马大，故得外号骆驼。
　　“啊……我就说章逍是咱们的人，他就没敢吱声了。”王野半阖着眼，仿佛在说着一件多么轻松的事。
　　“哦……”李言生倒是习以为常，“我还以为骆驼他们班的那架势非得弄出点事来呢。”
　　“这事倒是没有，别的事会找上来的。”王野打着哈欠，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又接着趴下了。
　　李言生一脸无奈的看着王野这副德行，别过头去咂摸他刚才的话了。

　　整个上午都相安无事，何子祥安分得很。
　　中午章逍和周帅一起去食堂吃的饭，章逍没有饭卡，还是周帅主动替他划得。章逍看周帅这么热心，还对人家这样就太说不过去了，对周帅的态度也柔和了点。
　　很快，“别的事”就找上来了。
　　午休的时候有人传话，说林娟叫章逍和何子祥去办公室谈话。
　　章逍只好去了。
　　周帅不放心，紧随其后，躲在办公室门口。
　　何子祥那帮跟班也来了，与周帅共挤在一个门口的一行人面面相觑……冤家路窄。
　　此时办公室里的二人两脸懵逼，等到的不是什么林娟，而是一位年轻的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老师。
　　章逍是新转的自然是不认识他，而何子祥却十分熟悉这位了。
　　“吴老师……”何子祥的声儿小的都要听不见了。
　　“咳，请吧二位。”男老师比了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门口。
　　“我靠？里面怎么没动静了！？”一直在趴墙根的周帅说道。
　　“祥哥不会出事吧！”一个跟班激动的喊道。
　　“去你的，别乌鸦嘴！”另一个跟班骂道。
　　“就是，咱祥哥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不还有那小子垫背吗？”
　　“你们给我安分点！怎么不拿个大喇叭对着里边喊啊！”周帅一听他们说章逍，立马就不乐意了。
　　吴老师刚一开门，就看见在门口堆着的这帮人正推推搡搡的。
　　众人：“……”
　　吴老师：“还不快滚？！”
　　众人悻悻走开了。
　　章逍见状，也只得乖乖跟着他俩走，仍然一脸懵逼，但看何子祥那样儿似乎是早已轻车熟路……
　　吴老师推开了隔壁的门，章逍抬头一看门牌——年部。
　　“进来吧。”吴老师朝二人招了招手，等他俩进来后带上了门。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吴，教你们班体育，同时也负责监管你们纪律，有权利给你们扣分。”吴老师看着章逍说道。
　　章逍打量着这个吴老师，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左右，身材也偏清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体育老师。
　　但这副凶巴巴的表情和散发出的威严气场倒挺像是负责监管纪律的年部老师。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吴老师盯着他俩说道，这语气像极了审问犯人。
　　何子祥装作不知道的摇摇头，章逍静静看着不吭声。
　　“那我来提醒你们一下，今天上午间操时间，一年九班监控有段时间是黑屏的。”吴老师从桌子里抽出椅子，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用手脂轻轻点着桌面上的一沓纸。
　　“有人举报说，是你俩聚众斗殴，有这回事吗？”吴老师的目光紧盯着何子祥。
　　何子祥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
　　吴老师轻叹了口气，又看着章逍，“那你说呢？”
　　“有。”章逍简短有力的说了一个字，何子祥的腿都有些发抖。
　　吴老师接着问：“谁蒙的监控？谁先动的手？”
　　“都是他。”章逍指了指何子祥。
　　“你撒谎！我没有！”何子祥气急败坏的瞪着章逍。
　　“你拿什么证明你没有？”章逍冷静回击，毫不理会何子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目光。
　　“你！”何子祥急的面红耳赤，“你又拿什么证不是你干的？！”
　　“清者自清。”章逍对于突如其来的污蔑连吵都懒得吵。
　　吴老师看着他俩这样，突然觉得头大。
　　“我能证明都是何子祥干的！”周帅推开了年部的门，大喊道。
　　吴老师被他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还能证明不是祥哥干的呢！？”何子祥的一个跟班也跟着进来了，冲着周帅喊着。
　　“我也能证明！”另一个跟班说道。
　　“我们都能证明！”其他的跟班也都跑了出来，大概有四五个。
　　吴老师看着这帮孩子，又看了看桌上那沓纸上白纸黑字写的章逍的资料：S市第一高级中学实验班，全市前二十——章逍。
　　深刻的确定现在自己已经一个头五个大了。
　　“咚咚咚~”吴老师听见有人敲门，他现在非常希望来的是哪个校长或者主任过来解救他一下，这“案子”委实比他想的要复杂。
　　“报告！吴老师，”一道屋里人都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能进去吗？”

---

作者有话要说：　　19.1.29稍作修改
感谢阅读，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