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迟》楠安

17、小纪

　　大概有三五下。

　　纪浅中途改换了下姿势，有意压了腰压腰，把突出的部份收回去些。胸是收回去了，不过脸又拉了下来。

　　春迟一抬眼皮就看到纪浅弯着身子，手抓着环，歪着脸表情复杂的注视着她。

　　“纪……老板。”春迟尽量把后边两个字压低了。有段时间没叫，忽然就不大适应这种奇怪的称呼，她低下脑袋，不敢给纪浅看到正脸：“我不是故意的。”

　　“小纪。”

　　“啊？”

　　“我说叫我小纪。”纪浅仍旧保持着与春迟平视的高度，为了保证春迟听见她说的话，她有意侧过脸，在春迟眼边清清楚楚地说：“一会加油的时候叫我小纪。”

　　总不能当着一众人的面大喊纪老板加油。毕竟是联赛，各个学校来的人年纪都差不多，听到纪老板这种称呼，不笑死才怪。

　　“好，我知道了。”见纪浅并没有追究撞胸的事情春迟吁了口气，轻松许多。

　　不过也就是这么会，前边的司机猛地就踩了脚刹车。

　　春迟往前一扎，脸就埋在了纪浅的脖子里。

　　嫩而滑那部份是少女的肌肤、滑而溜的那部份是黑色的长发。春迟有种原地消失的羞耻感，她一手抓着纪浅的衣摆，将自己往外推了推，深吸口气，垂下脑袋什么也不敢说了。

　　刚才因为太慌张，张开嘴巴啊了下，所以几乎是咬在了纪浅的脖子上。

　　估计都有印儿了吧。

　　春迟平时不怎么坐公交的，她的活动范围就滨河路那一带，再远点就骑个共享单车，印象里的公车也没这么挤。

　　好在体育馆离得并不太远。

　　“包给我。”纪浅同样绝望，万是没想到坐个车这么多事儿，听见报站声时，全身才稍稍放松了些，弯下腰去拉过春迟手里的包。

　　在一股子汗味里头，春迟头次注意到了纪浅身上的香味。

　　不同于秦宣宣她们身上的香水味，纪浅身上带着点儿水果味，很清新自然，弯腰的时候，她的侧脸刚好从春迟眼睑边滑过。

　　微不可察的汗毛在彼次交替的光下显得异常白透。

　　“跟着我下车。”纪浅早就认定了春迟这个小个子除了买早餐，给人跑腿的时候麻溜，关键时候总是唯唯诺诺的，估计一会挤下车都难。

　　车停时，纪浅一手举着包，一手拉过春迟的手腕就往外钻。

　　下了车纪浅也没放手，拉着春迟往体育馆入口跑。

　　“要迟到了。”纪浅说。

　　要不是为了等春迟，她可以早些到的。

　　纪浅来这边也才小半个学期，本来就身处实验班，班上的人被她的成绩甩出去一大片，看她还每天出去打蓝球，心里都憋着劲，哪里还会放下宝贵的学习时间来给她加油。

　　可为了女蓝的阵仗，李上安下了任务，让大家尽量拉几个亲友前往助阵。

　　想来想去，纪浅只能想到春迟。不论春迟是不是喜欢她，纪浅都觉得，至少也算个朋友吧，她都知道春迟的小秘密了。

　　男子组的小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纪浅进场后指了个位置给春迟：“你去那里，角度好，那些都是李上安她们找来的人。”

　　整个体育馆都空荡荡的，球场边的座位基本空着，只有中间几排三三两两地坐着些人，其中有几个人还拉着横幅来，士气很高不停地喊着口号。

　　李上安带来的那些基本都是高中部的人，春迟不熟也不好意思贸然上前，只捡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才坐下就听见有人叫她。

　　回头看时，春迟才想起昨天去菜市场时，温妮也有叫她来体育馆看球赛的。她没答应。现在突然就来了，感觉有点愧疚，怎么就这么听纪浅的话呢，都没考虑下。

　　“我就说你不会这么不讲义气。”温妮大咧咧举着块牌子坐过来，伸出胳膊肘抻了抻春迟：“穿白色球衣的是我们学校的，好姐们。”

　　下午就两场比赛，一场男蓝，一场女蓝。

　　当前在场上的两队人，一队穿白色球衣，一队穿深蓝色球衣。

　　春迟抬眼就看到了场上正做赛前热身的纪浅。

　　纪浅头发扎起绑了个马尾，额头上戴着蓝色的发带露出圆润白晰的耳廓。比起场上其她队员，纪浅个子不是最高的，甚至偏矮些，不过她五官立体肤色又白，身材相对于高大的队员反倒显得小巧灵便，哨声色几个跨步就绕过高大的对手抢到了一次球。

　　下边一众女生齐齐起立叫好。

　　温妮可气，没想到开局自个学校就落后了三球。她们学校离这边算是远的了，打球的多半都是高二高三年级的，家里看得紧，地又远了，都没几个人来喊场。

　　她举着牌子吼了两句口号，转又看见旁边的春迟安静如鸡，眼睛却一直盯着穿蓝衣服的队员，于是赶紧纠正：“穿白衣服的那队是我们学校的。”

　　“我从男生那里借来的牌子，你跟我喊。”温妮把一块写着加油两大字的牌子递到春迟手里，并指着球场上穿白色球衣的高个子女生说：“看到九号没，那个九号是我好朋友，队长。”

　　每个人身上的球衣号数都不一样。

　　春迟看了眼纪浅身上的7号。

　　“一会你叫喊9号加油，西高加油。”场下正好是西进高中的女生在抢攻，温妮赶紧站了起来，应和着下边几个男生的口号大声叫了起来：“西高加油，9号你是最棒的。”

　　她嗓门本来就大而透亮，气势非常。

　　也正是这个头头，九号从三分线外起跃，投了个漂亮的空心球。半个场子都热了起来，七中的女生们甩着汗有些可惜地回到各自防守位上准备新一轮。

　　纪浅双手拉着衣领擦了把颈脖子上的汗，顺着空荡荡的座位往后方看过来。

　　感觉自己在叛变边沿旋转的春迟吓得一把将手里半举着的牌子丢到了脚下。

　　“稳住，别激动。”温妮把刚才九号进球的功劳全兜在了她的呐喊上，一时上了头，喜滋滋地把地上的牌子捡起塞回春迟手中：“就像我刚才这样喊，保证一进一个准。”

　　七中的队员抢到了球，已经到了蓝板底下。

　　坐在前边的女生们激动都站了起来大喊进攻，上蓝、加油各种，即糟糕又激奋人心。春迟也忍不住地把手里的牌子举起了晃了晃，突然叫了声：“加油！”

　　她第一次认真地看纪浅打球。

　　感觉有点陌生，平时走路都慢腾腾的人，在球场上胳膊和腿都好似上了发条似的，左冲右突，眼睛时刻地盯着前方。

　　汗顺着她的脸颊手臂小溪般的往下淌。

　　盯得久了，会觉得自己也好像在球场上跑，当球转到纪浅手中时，春迟尖叫了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大声的。

　　“7号加油！！！”

　　下边一伙七中的女生都齐齐扭过脖子来看春迟，她们错过了进球的精彩时刻。

　　春迟叫完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重新把写着西高加油的牌子丢回地上，坐回凳子上努力扮回安静的小鸡。

　　温妮也愣了，不仅因为她们再次输了个球，也因为春迟。

　　“不是。是9号，9号那个才是我姐们，西高的，你别看错了。”虽然9和7是有点像，可衣服的颜色也不对啊。

　　春迟红着脸没吱声，涨着一肚子的激动在肚子里。

　　纪浅投球的样子好帅气，像个会飞的巨人，起跳，抬手，甩一下，球就进了。

　　春迟一直都很羡慕有身高的女生，总觉得人家呼吸的都是高层的空气，特别了不起。所以即使和纪浅闹了不愉快，她也仍旧抱着一种羡慕稍带仰慕的有色眼镜看待纪浅。

　　晃神间，春迟突然就有点想做那个球，巴不得自动蹦到纪浅手里，再飞进球框。

　　西高一直被压着打，温妮都要气死了，七中这边的亲友团却是来了劲每次西高要投球的时候都起来乱喊一气试图吓唬她们。

　　温妮就一直喊9号加油，西高加油。

　　趁着她不注意，春迟坐远了两个位置，然后压低了声音叫了声7号加油，七中加油。

　　温妮发现了春迟的小动作：“大声点呀，你叫得我都听不见。”

　　进攻了。

　　球又被传到了纪浅手里。

　　之前纪浅连进了三个三分，因此西高的人特别防她。

　　球没办法出手，她往回绕了个大圈，一直在找合适的突围点。春迟虽然不大懂，可是完全可以从纪浅宽跨紧凑的步子里感受到她的迫切和斗志。

　　她大声了：“7号加油！”

　　“是9号。”温妮几乎要晕过去，不过考虑到春迟毕竟只用一个眼睛看比赛，难免会有失误，于是带着她喊：“9号加油，西高加油。”

　　她的声音很大，春迟一时间也有些愤愤，大叫道：“7号加油，七中加油。”

　　温妮这才想起，春迟虽然是初中生，不过也算是七中的一份子。没想到带了个敌人来，她为了弥补过失，便叫得更大声了些：“9号！9号！9号。”

　　体育竞技比赛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精气神，光是看着就容易让人热血澎湃，何况是认识的人就在场上。

　　春迟的斗志就这样一点点被激发了出来。

　　“7号加油，七中加油，小纪加油。”

　　为了提高效率，春迟最后全部改口叫：“小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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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