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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惜梦是谁 ...

  •   第二天是周末,她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估计是昨晚的愧疚心理作祟,醒来后她故意赖了会床,在床上又认真地想了一想,似乎又不是她的错,谁料得到他抬起杯子就喝啊,她想拦都拦不住,何况她还不想拦。

      就想逮个机会恶作剧一下。

      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年慕瑾昨晚回来得晚又喝了酒应该没这么早起来。

      于是她麻溜地将自己收拾妥帖,踩着轻盈的步伐就下了楼,到了客厅,许妈正在弄早餐,她屁颠颠跑过去看到许妈正往那一锅浓郁的鸡汤里面下面条,她一闻到那鸡汤的味就不由自主地脑补一下那一杯华丽丽的鸡油是如何进了某人的肚子,光想一想就觉得恶心想吐。

      于是她小脑袋瓜子一转,问许妈,“还有面包吗?我想吃烤面包。”

      许妈头都没抬,“吃什么面包啊,面条马上就好了。”

      之曼:“突然就想吃面包了,面条留给年先生吃吧。”说着,她就打开冰箱自己翻找起来,还真有面包,她抹上黄油放进烤面包机,然后又冲了杯牛奶麦片一起端到餐桌上。

      她正吃着呢,年慕瑾穿着睡衣就下来了。些微凌乱的短发和黑色的睡衣越发衬得他身形修长,浑身散发出一种慵懒华贵的气质,他在她旁边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手指弯曲轻轻叩在桌面,一下一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轻敲桌面的声音在她听来像是轻轻在拷问谁的心肠,之曼埋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若无其事地啃面包,直到许妈端了一大碗面条放到年慕瑾的面前,他看了一眼,眉心抖了一抖,拿起筷子挑起一把面条塞到嘴里。

      啥事都没有。之曼偷偷抬起眼帘瞄了一下,吃得还蛮香的嘛。

      之曼心里松了口气,这事儿就这样翻篇了,虚惊一场。不过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喝鸡汤,倒是年慕瑾,从容淡定,该喝还喝。

      不知道从几何起,之曼从这样一个个琐碎而平凡的日子里,感受到了一点一滴的温馨,她与年慕瑾本是从一场荒唐的交易开始,却心不由己地渐渐地一步一步沉沦,自己浑然不觉,她与他之间越来越多的默契,她在他面前可以为所欲为地任性,随性而自在,她以为这是相处久了的缘故。

      而年慕瑾每次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得让她心头一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在心里认定,他一定很爱很爱他心里的那个女人。

      时间飞逝,他们从初夏走到白雪皑皑,再从白雪皑皑过渡到春暖花开。

      又是一年春天到,万物复苏,空气中满是春天的气息,草木钻出新芽,柳树抽出新枝,白杨挺直树干,桑树吐纳新叶,院里的三角梅开得繁华似锦,娇艳的蔷薇爬满了整堵后墙,花团锦簇,格外养眼。

      只是这初春的气温,乍暖还寒,之曼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窝在舒服的飘窗上,看看书,画一画手绘图,她现在设计理念的主打风格已由传统的产品设计转变为自然与社会的环境设计。

      自然与社会的和谐是她设计每一个案例的出发点,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环保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如今国内的发展是日新月异,简直可以用迅猛来形容,然而背后付出的代价却也是惨痛的。

      所以她试图通过环境设计使自然与建筑最大程度的融合。这是她作为一名设计师应该尊崇的本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与她保有相似初心的设计师还有一个人,惜梦。她听说这个名字是前几天一名相熟的老客户亲自登门拜访她时,夸赞她的风格时特意提及了这个人的名字。他说,“您的作品颇有当年著名女设计师惜梦的风采。”

      于是,她便记住了这个名字,惜梦惜梦,是说她对梦想的怜惜吗?珍惜已拥有的,是最为可贵的。

      她上网搜素,网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本来还寻思着跟前辈学习学习,这个结果还真是让她。。。顿觉意外。

      不得不感叹一句,此女子真是太。。。低调了。

      晚上吃饭时,她想起这个事情,扒拉了一口米饭随口问她对面的年慕瑾,“你听说过惜梦这个名字吗?”

      年慕瑾正伸长筷子去夹菜,听到这话,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住,堪堪停在半空中,愣了好一会儿,他缩回夹空的筷子,唇线紧绷,墨色的眸子盛满冷意,凌厉地掠了她一眼,眸色沉了又沉,“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不啊,”她猛地被他的视线震了一下,迟了一秒才回答,“今天刚好有客户跟我提了提她”

      “提她什么?”

      “说她是个很厉害的设计师”之曼略微思忖了一下,诚实答道,“还说我的风格跟她有些相像”。

      年慕瑾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掏出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升腾之前,之曼留意到他深邃的眸子里透出的光像汹涌的海啸不停的波涛翻滚,带着复杂难懂的神色牢牢盯着手中的烟,呼吸急促神情悲恸。

      烟抽到一半被摁灭在烟灰缸里,他起身离开,自始至终再没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是林冬和林夏的生日,又恰逢周末,俩丫头决定大肆操办一场生日趴,其实她俩合计这个生日趴好久了,就想着怎样更嗨皮,年轻人爱玩爱热闹,挺好的,可苦了她们的曼姐了,她的生活很有规律,健康而节律,除了加班汇稿,她一般都在11点前就要入睡。

      俩丫头的生日趴举办得很浓重,一群年轻人从早晨一直狂欢到深夜,还不见累的痕迹,人是走了一拨又来新的一拨,真是欢聚绵绵无绝期啊,到了夜里十二点,之曼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加上她又喝了一些鸡尾酒,头痛困乏,便从舞池中间硬是将她们两个拽了一个出来,让她带着去休息。

      之曼困得匆忙冲了个澡一挨到床就睡着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调了静音,年慕瑾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压根就听不见,何况她睡得那么熟。

      结果第二天早上,年慕瑾直接杀过来了。不过他不知道林冬家的具体楼层,只能等在她家楼下,然后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给之曼。

      足足半小时后,之曼在睡梦里恍惚听到什么震动的声音,闭着眼睛凝神辨了会,这才发现原来是她的手机在响,她一开始以为是闹钟,伸出手狠狠摁掉。不消一会,闹钟又响了,她眯起眼睛将手机拿过来,看都没看,直接滑开屏幕接起电话,里面立即传来一个怒气压抑的沉沉的声音,就两个字,“出来!”

      “嗯?什么?”她还没睡清醒,声音说不出的慵懒酥醉,软软糯糯的,听得电话里的人声音不觉放低了几分,但还是听得出来他在生气,“下来”

      之曼含糊不清地咕哝道,“不要,我还要睡觉”,说完就将电话挂了。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接着睡。

      后来。。。好像真的没声音了。

      是手机不再发出声音,然而几分钟后林冬汲着双拖鞋披散着头发,双眼透着血丝,跌跌撞撞地撞开了她的房门,之曼猛地被惊醒,抬头望出去,林冬已奔到她床头,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喊道,“曼姐,你快起来,你的金主来了。”

      “啊?”之曼蹭地从床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林冬打着哈欠,眼睛困得睁都睁不开,她胡乱地摆着手,意识也比较混沌,“年。。。年总正在下面客厅坐着”

      之曼问,“他来干什么?”

      林冬摆手,“我怎么知道”她等之曼起来,一头栽倒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嘴里还叨叨有词,“虽说年总是尔等高高瞻仰的男神,但男神也不能清大八早地私闯民宅啊,我们闹腾了一宿,刚睡趴下,可恶的门铃就想起来了,男神这样做太不厚道了”。

      之曼一边挽头发一边斜了她一眼,都困成这样了,还能将话说的这么完整,看来平常在医院没少叨叨。

      林冬家是复式楼,之曼走下楼梯时,客厅里面一股浓烈的酒味混着不知道是谁的体味还有烟味香水味蛋糕味臭鞋子味瞬间随着清晨的冷风倏地挤占了她的嗅觉,顿时胃里翻滚着,扶着栏杆的手一抖,她差点没呕出来,看来鼻子灵敏不一定是好事。

      她下到客厅,皱眉看着这一地歪七斜八的睡体,她的脚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而年慕瑾一身白色的休闲运动衣稳坐在沙发中央,他的脚左右两边还各躺着一个,他紧紧蹙眉,一脸的嫌弃表情,之曼一下来,他盯着她看了一秒,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起脚跨过前面的两个人往门口大步流星地地走去。

      之曼愣了一下赶紧跟上,但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不要踩到人。终于进了电梯,她重重地吁了一口气。里面就她和年慕瑾两人,她小心地从光滑的壁面观察他,他抿紧唇,面色阴沉。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之曼跟着年慕瑾亦步亦趋地到了一辆车旁边,之曼抬眼瞄了一下,许久未曾见他开这辆悍马越野车了,回忆如剪影,她此刻脑海里倏地就浮现出一幕她视死如归大义凛然地撞上眼前这辆悍马的情景。

      悲壮而惨烈。

      一恍神的功夫,年慕瑾已经拉开了驾驶座的门,随后长臂一伸将副驾驶的门也推开了,大力推门的声音瞬间将之曼从回忆里拉出来,之曼眨了下眼睛,钻了进去。

      她刚系好安全带转过脸,一团温热的东西被丢到她怀里,她本能地身子颤了一下,像受了惊吓似的低头睁大双眸,还好,还好,她拍拍胸口,外面的塑料袋上印着那个百年老店食为先酒楼的名字,她打开袋子,里面的早点都被细心地包着锡箔纸,尚留有余温。

      她刚撕开锡箔纸,车子已经驶出车库,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车顶,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磅礴大雨,她拣了一块杏仁糕塞进嘴里,抬起眼帘偷偷扫了年慕瑾一眼,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撑在窗棂上,现在才七点多,路上没什么车辆,就是雨势大了点,前方可见度不好。

      即使这样的路况,他依旧将车速飙到了快100.

      她嚼着糕点,心想,年慕瑾有时还挺有人性嘛,看着下这么大的雨,所以特意来接她。这样想着她还挺感动的,侧头就轻声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像没听见似的,开车开得很专注。

      之曼也没再管他,挽起袖子放开形象地大吃特吃,香芋卷,虾卷,流沙包,小煎包,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流沙包的汁都飞溅到她胸口的衣服上去了,她毫不在意地擦一擦继续与美食大战,等她将这包早点消灭地差不多的时候,猛然抬头,车子正在一条陌生的道上急速飞奔,她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陌生的景色,满腹疑虑地问,“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年慕瑾回头,淡淡地瞥她一眼,“谁说要回去了?”

      “啊?”之曼没反应过来,“那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之曼在心里给他翻了个大白眼。

      过了一会,她又问,“还有多远?”,这次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答,“很远。”

      之曼一听,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打算补觉。

      一路奔波,她睡得沉沉的,有人渐渐放缓了车速,调低了座椅还披了件外套在她身上,她都没发觉,直到后座又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猛然睁开眼,心里茫然一片,面前赫然是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侧头,旁边的驾驶座是空的,她一惊,人也清醒了大半,本能地回过身子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目光不期然地撞上一个光裸的胸膛,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极具男性荷尔蒙的三角肌裸露大部在外,只消一眼便让人血脉喷张,视觉冲击下,就在她整个人几乎呆掉的时候,一只长臂伸过来将她的头拨过去,他说,“别看”,嘶哑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薄唇里溢出来的,说不清的酥麻,像一根羽毛轻轻撩拨在她的心尖尖上。

      之曼反应慢了一大拍,等她反应过来,只听见车厢里“啊”地一声,年慕瑾淡定从容地拉好连体泳衣的拉链,之曼抱着个脑袋整个趴在膝盖上,脸红彤彤地像艳阳天里绚烂的彩霞,他弯了弯唇角,打开车门。

      车里骤然安静下来。

      她寻思着怎么突然没动静了,抬起脑袋,在车里看了一圈,早没了他的踪迹,她纳闷地想,这人神出鬼没啊,推门想去外面看看,门竟然被锁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四扇门都逐个试了一遍后,年慕瑾突然抱着个冲浪板站在副驾驶旁,他敲了敲窗,之曼连忙从后座爬过来,将车窗降下,他扬了扬手里的冲浪板,说,“你待在车里,我去冲会浪。”

      之曼狐疑地看了看外面,虽说雨停了,但天气还是挺糟糕的,而且这个时间气温还比较低,她瑟缩地抱起双臂,不满地刮他一眼,“我说,你找虐就找虐吧,把我锁车里干嘛?”

      年慕瑾眸子眯起,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他用不羁与挑衅的口吻说,“请你看一场刺激的游戏”,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他拍了拍车身,抱起冲浪板疾步奔向大海。

      之曼在他身后小声地骂了声“变态”。

      不请我玩一玩,要我眼巴巴地看着是不是变态?

      一开始她很不想理睬,将头靠在椅背打算继续睡觉,无奈刚刚熟睡了一路,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了,想找点东西吃打发打发一下时间,发现那个塑料袋里除了一些残渣啥也没剩。

      没事情做,只能睁大眼睛,干瞪着前方的海面。因为刚下过雨,海水比较浑浊,因为风大,卷起的海浪一波高过一波,撞击的声响此起彼伏,隔着重重的玻璃传进之曼的耳朵里,为之一震,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自动搜寻年慕瑾的身影,茫茫烟雾里她哪里找得到啊,忽然心就被揪得老高,手下用力扭门锁,忽然一个人影随着新的一波海浪腾飞跃起,乘风破浪,紧接着,人影又被卷进海浪里不见了,她的心猛地又沉了下去。

      几秒后,海面又掠过一阵巨浪,随着巨浪翻滚而出的是一个矫健飞跃的身姿,是他!隔着雾蒙蒙的挡风玻璃,她看到,那个身姿似暴风雨中的飞鹰与长空,海浪,飓风在英勇的搏击,而他胜利了!!!她的心猛地上提。

      可是下一秒,那个身影又不见了,似乎被茫茫的翻滚着的巨浪吞噬掉了,之曼的心瞬间又沉到谷底。

      不过,十几秒后,海面又跃起一个身影,潇洒淋漓,游刃有余,感觉像与海浪在欢快地踏舞。

      于是,在一个多小时里,之曼观看着一场异常激烈的人与自然的决斗,她的心脏感觉像坐了一趟刺激的过山车,一下子跳的飞快,一下子又似乎要停止了跳动。

      就在那个身影不知道第多少回消失不见了的时候,她屏住呼吸,静等他乘风破浪而出,她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突然后座的门突然被人从侧面拉开了,年慕瑾携着一身海浪的咸腥和冷飕钻了进来,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之曼回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一言不发,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他俊朗的脸颊划过一条条性感的弧线,是的,性感,她竟然在此刻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是性感二字,之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年慕瑾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她,弯起好看的唇角,竟然开始…..拉拉链。

      之曼脸一红,赶紧将头扭了回来,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人估计被吓傻了,也有点恍惚,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正当她看到他安然无恙地重返车厢的时候,她差点哭出来了。她的心情很激动,以至于当年慕瑾换好衣服从后座跃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拥住他。

      年慕瑾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下,不过仅仅几秒钟后,他伸出双手温柔地扶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她。

      等她平静下来,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刚才在担心我”,他用的是陈述句,不动声色间读懂了她的心境。之曼反应过来就要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却被他圈在怀里,她正要开口否认,他却没给她机会,他幽幽叹道,“你一夜没回来,我也很担心,你不接我的电话,我更担心。”

      之曼怔然地抬起眸子望着他,他那被水晕过的双眸显得更漂亮了,如一汪潭水,幽深中漾起无边的深情,一瞬不瞬地牢牢锁在她的脸上。

      他伸手拨一拨她被风吹凌乱的鬓发,唇边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声音呓语般萦绕在她的耳畔响起,“愿我能乘长风破万里浪,也愿你能安康常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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