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它是第三者》修竹何觅

22、白蛇和青鱼（二）

　　那蛇讪讪合嘴遮住露出的毒牙，转身溜走。三三目送它远去，打了个哈欠。

　　困了……睡觉睡觉。

　　三三昏昏沉沉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树干，打算回窝睡觉。然而手指触到的并非她熟悉的、粗糙坚硬的树干，而是某种冰凉的金属。

　　——三三瞬间清醒。

　　她缓缓睁开糊着生理泪水的双眼，看到了一柄堪称华丽的禅杖。她收回手指，转身，看到了一颗在这片丛林中格外显眼的光头。

　　她又打了个哈欠，转身，再次被禅杖挡住去路。她无奈地转身，道：“小师父这是作甚？”

　　面前的这个和尚身披袈裟、手持盆钵，遥遥控制着她身边的禅杖，法力可与有七八十岁修为的大师相较。然而，他怎么看……都是个一二十岁的小少年嘛。天资这么好的吗？

　　小和尚皱着眉头看她，有些不确定地道：“似乎隐隐有些妖气，但若隐若现、十分隐蔽。你若是妖怪，一定是个十分强力的妖怪。”

　　三三：“？？？”

　　小和尚皱着眉思考了半天，终于放弃了思考，抬头看她：“这位施主，请问，你是妖精吗？”

　　三三觉得好笑。荒郊野岭的一个黄花闺女，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好吗？不过，能在她这样的修为掩盖下发现妖气，哪怕只是“若隐若现”，也是很厉害了。

　　青城山不是道教山吗，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个小和尚？难道佛道又搞什么交流或者争斗了？

　　说来说去，都和三三没什么关系。为免引火上身，她盈盈一笑，道：“你问我？我自然不是妖。”

　　小和尚依然皱着眉看她：“可是施主身上有妖气。而且，施主不是妖，为何会在这里？”

　　三三果断开始瞎扯：“妖气自然是因为，我刚刚除了妖。至于我为何在此处……”她看向小和尚，笑道：“小师父，你不如猜猜看？”

　　小和尚想了想，诚实地道：“贫僧猜不出来。”

　　三三欺负他年轻，笑得要多温和心里就有多敷衍：“自然是因为，此处风景好。”

　　小和尚：“……”

　　他左右看了好几眼，愣是没看出这荒郊野岭一棵巨树哪里风景好了。

　　三三随口胡诌：“小师父一看就修为尚浅。你看这树，”她一指自己本体，信口道：“生得如此高大伟岸，一看便是一棵不凡的树。生得这么高大，形态还如此优美，实在是好看得紧……”

　　小和尚：“……”

　　三三夸累了，停下喘了口气，见小和尚神情复杂，便道：“怎么，小师父不觉得么？”

　　小和尚：“……”

　　他认认真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AABB地打量着这棵巨大的柳树。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确实不错。”

　　三三心满意足地微笑着，收起了藏在背后的木剑。

　　敢说我（的本体）不好看试试！

　　我用我出自本体的剑砍死你哦~

　　三三收起剑，微笑。小和尚抖了抖，身上莫名有股凉意。他伸手拉了拉袈裟，问道：“所以，施主到底是什么……人？”

　　三三微笑：“你猜。”

　　小和尚：“……”猜不到！

　　三三歪头，盈盈一笑。

　　而后，她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小和尚神色大变。他四下打量，发现巨树树枝上有一张纸片。犹豫了一瞬，他伸手去够。

　　——太高了，拿不到。

　　小和尚郁闷了一下，用禅杖够了够，结果禅杖反而被树枝缠住了。他是出家人，自然不好伤到这些枝条，只能小心翼翼地折腾了半天。等终于把禅杖和树枝分开、拿到纸片，天色已然微白。他展开纸片，不由一怔。

　　……空白的。

　　三三在树里笑得都快滚出来了。

　　只要在树周边百米之内，她都能随时回归其中。触碰树皮只不过是一个小习惯罢了。毕竟最开始化成人形的时候，她只能通过触摸树干回归本体。

　　小和尚沉默着盯着白纸看了半天，抬头看了看这棵怎么看都大得夸张的巨树，道：“难道……这位施主是道家的仙子？”

　　三三：“？？？”

　　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

　　小和尚合掌念了声佛号，道：“若是贫僧得罪了仙子，还请仙子谅解，贫僧肉体凡胎，实在难以辨认仙子身份……”

　　三三听他道了半天的歉，莫名有点小愧疚。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愧疚，她果断地团吧团吧睡着了。

　　于是，她并不知道，小和尚道完歉，想了想，又念了半天的经。于是三三的梦境中始终翻滚着一堆听不懂的经文，痛苦无比。

　　念完经文，小和尚合掌道了声佛号，拿起禅杖盆钵，向山上走去。山上某道观门前的小道士一见他靠近，连忙上前问道：“师父可是法海禅师？”

　　小和尚合手念了声佛号，道：“正是贫僧。”

　　小道士回礼，道：“家师恭候良久。”

　　日上中天。法海跟随着小道士迈入了道观。

　　*

　　三三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她伸了个懒腰，以本体的状态观察了一番附近，和树枝上的鸟儿打了声招呼。

　　同生在青城山，原身其实是见过白娘子的。原身比白娘子年长个几千年——这棵柳树少说也有三四千岁了。可以说，原身是看着白娘子长大的。青城山虽灵气充足，但这数千年来真正得以成精的还是少数，原身自然注意到了那条天生便格外伶俐的白蛇。嗯，白蛇也在她根旁边打过洞。

　　那时候本体还没有这么巨大。如果说昨天那条蛇打洞像蚊子叮的包，白蛇打的洞就是蚊子精叮的包（不是）。前者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疙瘩，后者让整个脸都肿了。原身自然不太开心，但她习惯了，就没多说。而且，在那之后不久，原身就离开了。等她回来，修成人形的白娘子已经在别处求师了。

　　事实上，作为一棵树，原身的忍耐力确实是惊人的。毕竟，就算成了精，虫子照样在身上做窝，啄木鸟照样在身上笃笃笃，鸟粪照样往身上撒，风吹过来的沙土照样糊一身，各种猴子蛇照样身上跑说不定还顺手折个树枝……总而言之，相比原身，三三的忍耐力是真的不行。至少见惯了鸟吃虫蛇吃鸟蛇吃蛇各种吃的原身，是不会为了头上那堆天天吵她睡觉、在她身上吃喝拉撒的鸟而赶走一条蛇的。

　　所以说，这棵树，是一棵佛系树。一般而言，草木成精难的原因之一，就是草木习惯了被各种折腾，太佛系了，压根懒得成精，而且成了精肯定要受气。而且没成精的时候没感觉，成了精不开心了还不能把自己身上那堆东西怎么样，只能继续忍。这简直太欺负树了。

　　什么？草木还包括草和花和果实？事实上它们太短命，除非被什么神仙的琼浆玉露浇到了，否则不可能成精的（即使被浇到，相比成精，更可能成为灵药），成精了也很容易夭折。目前，三三庞大的资料库里还没有几例这类妖精的资料，所以此处草木特指树。

　　除此之外，在三三的资料库里，确实有数例特殊的灵花灵草的例子。它们寿命长，生存的地方也不容易被动物发现。但最后，大部分基本还是没来得及成精就被主角拿去吃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比植物还惨的。万一某些无生命物质存在得久了、得以吸收足够的灵气，它们也是可能成精的。但一般来说，这类妖怪也是很少的。

　　总而言之，想要成精、修炼，还是要看能不能吸收足够的灵气。根据三三的资料库，在一些灵力充裕到可怕的世界，果实成精也是家常便饭。

　　三三看着自己本体上的虫子，忍了又忍，最终决定——

　　她走！

　　青城山也回来过了，离靖康之难还有几年，离许仙出生也还远，离白娘子和许仙见面就更远了，她还有空多玩几圈。

　　于是，三三在回到青城山的一天后，便火急火燎地下了山。

　　作为树妖，回归本体确实很舒服，就像是泡在温泉里的感觉。但是，三三毕竟不完全是树妖。她忍不了身体这处那处随时随地有异动的感觉。

　　而且，这几千年来，原身要么在青城山睡在本体里面，要么随手插根柳条催熟，极少老老实实睡在床上。原身习惯了，三三不习惯。

　　别的地方又不是不能睡！

　　她不要再睡树了！

　　于是，睡了数千年树的树妖用苏轼给的银子，住进了青城山下的客栈。出于睡了若干天树的怨念，三三要了间上房。

　　付银子的时候，三三小小的疑惑了一下：一般世界都是到了明朝，银子才成为流通货币的，这个世界为什么宋朝就用银子？

　　算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