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们的品格[娱乐圈]》猫伶

69、69

　　顾北城在2017年除夕那一天穿成了方周，这样看来，方周的原身实在是凄凄惨惨。
　　穿越之初，他在家里把自己关了五天，恶补这个世界的知识。到正月初五的时候，姚媛媛打开了他锁住的家门，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闭门不出五天，对世界的陌生自然无可掩盖。方周用了一个俗套的失忆梗，姚媛媛居然相信了，然后寸步不离地教他如何在这个世界生活。

　　那时他没戏可演，是曾经有过粗浅缘分的艾莉帮他介绍了话剧方面的一些工作。方周原身状态不好已久，但顾北城可是个影帝，演技好得惊呆了艾莉和她的人艺老同学。别看话剧演员不常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其实很多中年爆红的男演员都有过相关的积淀，这背后的人脉和门道自不多言。两年后，方周的演艺工作已经稳定，演着一个个正剧中的配角，只差一个爆红的机会。

　　2019年开年，方周被一个新人男演员抢了工作，正在家里对着空气发脾气。陪在旁边帮他捧哏的姚媛媛突然收到了一封工作邮件，发件人是还躺在医院病床上，刚刚从车祸后的深度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霁闻溪。她在邮件中说——

　　“你讲得很无聊，艾老师要睡着了。”霁闻溪突然打断。
　　“？？？”艾莉弱小又无辜，“我不是我没有啊？方周你快接着讲，霁闻溪闪亮登场了，她说了什么？”
　　方周浮夸地咳了咳，果真没再说下去，也是相当听霁闻溪的话。艾莉斜了她一眼，撇撇嘴。

　　不论如何，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顾北城和Fancy。
　　顾北城，Fancy。这个世界太crazy了。

　　当她能够冷静地承认这个一点也不现实的现实的时候，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第一个跳出来的果然还是：“所以安成碧说你有男科问题我就能理解了。你原本就是个gay，对着她确实硬不起来嘛。但是你明知自己的取向还去欺骗人家的感情，这说不过去吧？”
　　方周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沉默了一阵之后，转头对霁闻溪说：“她确实有一开口就让人冒火的能力。”
　　霁闻溪微笑：“过奖，这还是小场面。”
　　艾莉：“……”

　　说到性取向这个问题，方周实在是有一肚子苦水，憋了六年已经酿成一坛老酒。他先前身边只有霁闻溪一个同胞可以当树洞，奈何霁闻溪是个最没耐心听旁人叽叽歪歪的，从来不给他吐槽的机会，现在逮着艾莉，虽然口中说着冒火，但是口嫌体正直。

　　“是我对不起她。”方周认错态度积极。他端起杯子，以水代酒来浇愁，仰了头才发现霁闻溪只给艾莉满了水而没管他，心情更加的寂寥了。

　　遥想当初，方周站在世界线的交界处向神许愿，那时他已经脱离了小说设定的束缚，理性和智商疯狂增长，他意识到自己上辈子过得太糟心了。

　　他就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当年文里开车，他一直想象着受是个童颜□□的美女，而且上男人真的太累了，麻烦，还疼。重要的是怎么想都不卫生，文里开车你们懂得。上辈子真是疯了。

　　获得新生，他终于可以跟女人谈恋爱了。他对安成碧是很真诚的，但是每每要开车的时候吧，文中小受那张脸就不停地在眼前晃悠，提醒着他完成愿望之后还是要回去继续脆皮鸭。这提醒可太魔鬼了，就仿佛正表演着凄美剧情的时候突然一个响屁。时间久了，他和安成碧之间矛盾越来越多，在他的失败和安成碧的忍无可忍中，再真诚的感情也磨没了。

　　艾莉：“太惨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橄榄枝缺德。她明明要写个耽美，却非要把攻设计成心理上的直男，这不是害人么？”
　　方周咬牙切齿，手指节攥出了声响，“所以我要把她给揪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艾莉暗自心想：按经验和体感，橄榄枝是女人的可能性较大，你用自己搞基的经历还治其人之身，可能有点难。不过她没忍心打消方周的追梦积极性。
　　这是方周向神许下的愿望，也是他穿越六年来从未改变的目标。

　　他曾要求晋江披露橄榄枝的身份，也曾通过微博等社交平台挖掘其真身，可是各公司平台拒绝信息泄露。橄榄枝对个人信息的保护实在一流，值得那些动不动就被挖出黑历史的偶像认真学习，加上她的微博账号和晋江账号仿佛就是为了《贴身杠精》一文而生，该文完结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使用迹象，因此方周一直没有进展。

　　后来霁闻溪建议他打迂回战。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最能与橄榄枝接近的机会就在于那本《贴身杠精》，如果这部戏能够投入拍摄，他做主角，便会有无数的机会与原作者见面。方周觉得有理。
　　只不过，这条路一走就是好几年。

　　让一部网络小说投入影视拍摄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开始，方周的合约完全在地娱的管控之下，没有独立的影视话语权，他在霁闻溪的帮助下一步步独立出来，有了影响力。接着，是找不到愿意启动这个玛丽苏项目的出品方，他便组建了周天工作室自己的一套影视开发团队。再后来，耽美题材遭到限制，这其中又是令人头脑发胀的一系列持久战。

　　但是在这么长久的战线中，橄榄枝总有办法不与他接触。直到去年年末，方周意识到，他在现实世界的人生即将结束，随时都有可能穿越回书中，他等不了了。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加速了该剧的推进，不惜烧钱、烧进度、沦为业内笑柄，也要用种种方式逼迫橄榄枝现身。

　　艾莉这才明白，为什么方周要对剧本如此吹毛求疵，为什么要求橄榄枝加入编剧组，为什么一再举办剧本审读会，而霁闻溪又为什么毫无原则地支持方周这样乱来。
　　只不过，她有一点很好奇，“你说你很快就要穿越回去了？”
　　方周身子僵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艾莉：“你怎么能意识得到什么时候穿回去？不是说，完成了愿望才行吗？你这连橄榄枝的面都没见到……”
　　“也许明天就见到了，后天就达到了让她痛不欲生的目标，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主要是身体的变化太明显了，我知道这是要穿回去，就像将死之人也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一样吧。”
　　艾莉听得阴森森，讪讪地问：“你的身体变了？”
　　方周叹道：“我频繁地梦见原身过去经历的事情——你也觉得这挺不可思议的对吧？”
　　艾莉手一颤，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也梦到过。

　　方周：“刚穿过来的时候，我一次也梦不见，第一次梦见的时候真是吓着我了。靠，跟鬼上身了似的。后来几个月能有一次，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现在，我除了他的历史，已经梦不到其他内容了。原身的梦特别沉，姚媛媛说我睡觉越来越难叫醒，我觉得，可能有一天我睡下之后就再也叫不醒了。或者醒过来的时候，就变了个人。方周从梦里醒过来了。”

　　随着方周的叙述，艾莉有点耳鸣，她沉默了一阵，静静地等待耳鸣结束。
　　她朝霁闻溪望过去，后者垂着眸，手指不停地抚弄着自己的茶杯，如今的艾莉已经很了解，这是她压抑内心波动时的习惯性动作。
　　艾莉直勾勾地盯着她，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她抬头看自己一眼，给个抚慰的、确认这是个冷笑话的眼神。可她盯了多久，霁闻溪就垂了多久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