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陈年旧文》青山瑟瑟

23、霸总（二十一）

　　一方来势汹汹，另一方却在发出一纸诉讼公文之后再无响动。

　　一时间舆论不断发酵，多方箭头直指微来人心。他们当然不信自家老板是这样的人，但一言不发的后果显然是来自多方面的，声誉、市场占比、公司市值，微来人人自危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没有时间去惶惶。

　　48楼依然跟往常一样井然有序。

　　沈至刚挂了鼎盛几个董事的电话，就见李楚带着吴能进来了。

　　“沈总，您叫我？”吴能笑了笑在门口停住。

　　“过来坐，”招呼他一声又转向李楚，“媒体这边我已经让褚一梁打过招呼了，给你的东西下午六点再发。”

　　李楚点头：“我知道，消极回应积极反攻，我先去盯着公关。”说完看了吴能一眼开门出去。

　　待李楚一走吴能脸上迅速换成愁苦的神色，快走几步跨上台阶来到沈至身边：“沈总，这次真不是我干的！”两手颤动，紧张至极。

　　“那钱都找回来了？”沈至说的是赵峰打给他女人的几笔款项。

　　“找回来了找回来了，”吴能使劲点头，“一分不少，我现在就转到公司账上。”说着就掏出手机。

　　“不用了，”沈至收回视线直视着吴能的眼睛，“把你知道的其他东西都告诉我，这笔钱，你一分都不用吐。而且我保证，不会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该说的我都说了啊，他是在两年前找上我的，我刚开始没答应，后来……”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底气，“后来遇上了兰兰，才……才想着拿他的钱。我错了，我错了沈总，不该贪这钱……”

　　“你是错了，”沈总出声打断他，“但你错在贪色。”

　　“我……我也知道，可我是真喜欢兰兰。”

　　“这话你应该对着你太太说。”看不惯这幅故作深情的嘴脸，沈至转身去喝了口茶，等内心的恶心感稍作平复才又说到：“他是怎么找上你的？平时在哪儿见的面？又是怎么把你的兰兰送到你身边的？”

　　吴能一听连忙小跑几步上前解释：“不是的沈总，兰兰不是他给的，是我在包房外面看见有人在欺负她……”

　　“然后你英雄救美？”

　　“那倒算不上，”似乎想起当时的场景，吴能有些不好意思，“就反正，跟他没关系。”

　　听到这儿沈至实在是忍不住哧笑了一声，叫了他的名字：“吴能。”

　　“嗯？”

　　“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啊。”沈至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过是见你不要钱就换了个法子而已，要不然你真以为以你这幅德行，嚎两声人家就怕了？你好好想想，那些欺负你家兰兰的人是不是还没让你近身就跑了？”

　　吴能闻言果真回想起来：“不，这不可能。”

　　“说不定，”沈至见他情绪慌乱又补充到，“那个兰兰压根儿就不止你一个男人，哦对了，兴许，她根本就不叫什么兰兰，叫娇娇、叫丽丽、叫翠翠、叫……”

　　沈至每说一个字吴能就离崩溃更近一点，直到他一时不察从台阶上滑下去，他顾不上起身只是否定沈至说的话：“我不相信！兰兰那么漂亮那么好，又会说话，根本就不可能骗我！是你在挑拨！”

　　“我是不是在挑拨，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沈至说着蹲坐在台阶上，手随意地搭着膝盖：“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慢慢考虑。是拿着钱逍遥自在，还是守着仇人的把柄，洗干净脖子等死。”

　　说完就看了眼手表：“现在开始。”

　　***

　　线下暗潮涌动，线上也是热火朝天，因为就在刚刚，人气大花穆一青发了条微博，瞬间就被顶上了热搜。

　　“看过很多海，却总归比不上这一片。”很简单的一句话也只配了一张图，加上巴厘岛的定位，乍一看还以为真是因景抒情，可蹊跷就是在那张配的照片里。

　　落日余晖映照下的云彩、海面和一旁的玻璃教堂都是美仑美奂，却全不如右下角的男人吸引目光。他侧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海面出神，暖黄的光晕映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仿若油画一般唯美浪漫。

　　发文配图换头像，起初大家还以为是穆一青在公布恋情。因为之前没有过公开恋情，于是大家很是好奇，纷纷猜测让这位以往毫无绯闻的女神甘愿公开的男主角是谁。因为阅读量暴涨，#穆一青恋情公开#话题很快就挂到了前几条。

　　没多久突然有个爆料号指出，照片中的男人就是今日置顶的gay圈名门，沈氏的执行副总，微来科技的创始人。

　　此消息一出网上顿时一片沸腾。有说是欲盖弥彰强行洗白的，又有说是真爱所至为爱发声的，还有些不明真相又毫无立场的键盘侠左右摇摆。其中又以穆一青粉丝为首的反攻大军最为强势，开始手撕爆料#沈氏gay总#的大号。一时间微博流量不堪重负，数次瘫痪。

　　等到下午三点修好以后，圈中几个大V也争相爆出穆一青恋情实锤：一张两个月前穆一青的探班照。

　　照片一片民国布景，身后可以看出是临时搭建的休息室，而穆一青一身青色旗袍温婉如玉，站在宽敞的街道中温柔缱绻地看着身前的男人。男人一袭灰白格纹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两人遥遥相望似语非语。这幅画面叫任何人看了都要称赞一句郎才女貌。

　　那男人虽斜对着镜头看不清正脸，但侧颜与穆一青本人所发的相差无几，又结合两人的体型气质，不难看出就是同一个人。

　　这套石锤下来，又有不少人转战至青cp饱食狗粮。

　　见风向转动，挑事的人又提出质疑：这世上总会有那么几个长得相似的人，侧脸而已，就能说明和视频里是同一个人了？

　　于是众吃瓜群众又有分化，好在没多久就有人网爆穆一青小号里发现重大线索。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放出穆一青两个号上晒出的萌犬照片对比图。穆大花爱狗人尽皆知，确认过眼神，是穆一青家里的同款柯基。如此一来，小号上六月的一条动态就很有深意。

　　小号“木小柯的铲屎日常”：因为礼服出了问题差点错过今天的大秀，还好坚持过来了。还意外发现了惊喜，哈哈小心心。

　　下面有一张配图，画面中心是个身姿窈窕的模特，但拍照人的焦点显然不是在模特身上，而是后面首排看秀的人。一群人里，一个身穿宝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坐姿笔挺俊朗英气一眼望上去就与旁人不同。

　　正面高清无/码，这下不用说坐实恋情，就连两人的相识相知众人都能给脑补出来。

　　舆论风向一变，晨耀只得死磕视频里是既定的事实。他沈至有没有女朋友不知道，但他是个性虐狂的事实无从否认。这些事情只能说明他同时是个喜好玩弄感情的渣男而已。

　　却说微来这边，沈至刚刚得了吴能手里的东西，正派人去查证。等着消息并没有刻意去留意网上的事情，自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直到快到五点了，一切准备妥当后，忽然接到公关部的消息，说舆论变了，问还要不然按计划施行。

　　沈至这才再次浏览微博，一打开就看见头条置顶#晨耀造谣#的话题，心里虽然很是疑惑，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点进去看，而是注意到了下面一条话题：#沈gay唇语的技术分析#。

　　下意识挑挑眉，点了进去。

　　是一则澄清帖。针对放出视频里两个人的唇语解读，最后还原事情真相。发帖人声称自己是个唇语爱好者，自学多年小有所成，因为看不惯恶意诽谤和网络暴力这种丑恶行径，纯粹以个路人身份还原真相，特意强调自己不粉不黑。

　　沈至看着附上的文字，几乎和昨天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两人皆是侧身入镜，仅凭半张嘴就能做到这样说明发帖的人于此道极其精通。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个人。

　　咚咚——

　　是李楚，手里拿着U盘对沈至扬了扬手：“拿到了，还有出入记录我也一并拍了下来。”

　　“我先看看。”沈至将盘接入电脑，里面装了好几十段视频，点开其中几个。

　　里头的画面果然和吴能说的一样，沈至见此心里瞬间改了主意：“让大家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把这些东西发出去。”

　　李楚点点头：“那之前给我的那段也一起？”

　　“不，一个一个来。”

　　“了解，那我去通知他们早点收工。”

　　“等等，”沈至忽然叫住他，“这里面的视频同样给一份给警局，还有，出入记录放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名记得打码。”

　　“我知道了。”

　　做完这一切，沈至喝了口凉茶，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看着屏幕里赵峰的脸，上午吴能的那番话又回响在耳边。

　　“我是在永和茶楼第一次见的他，一直都是，其实也没几次……他在那儿常年有个包间。”

　　“我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点的茶艺师都是男的，现在想起来都是唇红齿白的，着实可疑……”

　　“后来有一次，有个茶艺师弄撒了茶汤，他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扇了那茶师几巴掌，还说什么比明廷差远了。”

　　“我以为他说的是另一个茶师的名字，没有多问。后来结束之后我忘了东西返回来拿，在门口听见他说送那茶师去明廷调/教调/教，听着明廷似乎是个地方。”

　　“但具体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左右我也没见过他几回。”

　　沈至心里止不住犯恶心，这种衣冠禽兽弄死他算是占了便宜，还是生不如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