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后宅（伪重生）》祖传荷包蛋

289、我杀

　　白也手上的面甲几乎被捏碎。
　　他能读懂许故溪的唇语，他知道许故溪刚才说了什么。

　　许故溪的目光投来，白也克制住想要后退一步的冲动，他居然没有勇气和许故溪对视。

　　不是他差点没有信她。
　　是他没有信她。

　　虽然就差一点点，就会覆水难收。但是他知道其中的差别。

　　许故溪从来不会令人失望，令人失望的是他。

　　许故溪看着赫克不周，用扇骨扒着赫克不周的耳朵，仿佛在想哪里还能再刺一回：“你即使长成这样也依然令人心生不快，不过比之前稍微令顺眼一点点。”

　　赫克不周因为疼痛而浑身微微抽搐，剩下的一只右眼半阖着看着许故溪，似有可怜许故溪之意。

　　“不要你用这种表情就能让我害怕，让我觉得我仍在你的手掌心。”许故溪笑，“你落在我手里，我想杀就杀，想不杀就不杀。”

　　许故溪身后的脚步乱了起来，“你是谁。”一个陌生却又并非完全陌生的嗓音在许故溪背后响起。

　　“我是许故溪，你又是谁？”许故溪将赫克不周又往后提了提，“你若不说，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我是南述明，我认得你，你会做菜，身边还有一个少年。”静默了一会儿，南述明又说，“你应该死了。”

　　“可我没死。”许故溪嘴角一勾，“我想起来了，雪山脚下，是你。”

　　“拿下。”南述明手一挥，“你要杀赫克不周就杀吧，横竖也与我无关。”
　　“你——”许故溪的手紧了紧，还是没有将赫克不周扔下城墙。

　　白也呢？主将不是白也吗？

　　“一个男人这么重，你脚步虚浮手臂发软，已经体力不支，别再装了。”南述明拿一圈铁链走近。

　　许故溪的确不行了。
　　她许久没有走路，肌肉萎缩，凭着意志硬生生支撑到现在，指尖连心地痛。

　　“好。如果及时缝合，赫克不周不会死。”许故溪将赫克不周往人群里一丢，伸出双手。

　　“许小将军，我敬你。”南述明将许故溪双手绑好，又在许故溪细白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因为敬你，所以不得不防。”

　　不论是东余的许小将军还是对赫克不周下杀手的许小将军，都不是能让南述明相信的人。

　　不关起来，恐怕顷刻就能将大姜掀个天翻地覆。

　　“要同大王子殿下说一声吗？”有人问。

　　“不要杀赫克不周。”许故溪对着南述明说，“不能杀，他有妖法。”

　　“不用了，他安心做他的王子便好了。”南述明并不避讳旁人在，至于妖法......“赫克不周....先让他活着，我还有话要问他。”

　　赫克不周被禁锢了。

　　赫克不周势力以外的大军入驻城中。

　　白也来了。

　　任务完成。

　　许故溪双手合十，愉快地晕倒了。

　　闷闷的一声响，许故溪的额头砸在砖墙上蹭破了皮，半条脚凌空挂在城墙外。

　　缠在身上的铁链又落回去砸在她的身上。

　　…….

　　“走吧。”段清珠一拉缰绳，没有被身后的景象动摇，“它又飞远了啊，城中有变故。”

　　修云驾车跟上：“对殿下来说，现在不正是好时机吗？”

　　段清珠嗤笑：“什么好时机？这座城我要不了，要了，也留不住。回家吧，该拿的东西也拿到了。”

　　修云乖觉地不再说话。

　　一马一车慢慢走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越来多短打装扮的人跟在他们身后，汇集成了一支四五百人的队伍。

　　“回家了。”段清珠扬了扬马鞭，回头又望了眼乌云下的几抹红色，低喃“鲤车？温诵.....也......逃了啊。”

　　身后的人随着她的姿势改变了队形，护卫在她身边。
　　……
　　五日后。

　　“您还不去看望她吗？”五百船洗着菜问。

　　白也捧着一束粉色的小花，赤脚坐在床边，将花一朵一朵揪下来扔到盛着清水的铜盆里：“我现在去还太早了......时洗昳和南述明都没有这么好瞒过去。他们起疑的话，我和她大概会一起死。”

　　“我现在.....可是时大人口中的‘正统’啊”。白也将花梗随手扔了一地，然后又从水盆里一朵一朵地往外挑花，放到竹编板上。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南述明原因第一个加入起兵反抗赫克不周。”五百船叹息一声，“其他人都在观望，他会不会另有所求？能收为己用吗？”

　　“有人传信来说过这件事，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失踪了，好像和赫克不周有关。”白也取了糖粉撒在铺好的花上，“得先弄清楚那个女人是谁。”没有兵权，处处受缚，但是他已经不可能再从军队底层花几年时间爬到顶层了。空降夺权更是妄言，主将不服，中层的将领会直接出走，士气不振，会小股小股地流失归去别处。

　　他是被时洗昳和南述明一起绑在高位上的大殿下，甚至不是很清楚南述明和时洗昳之间的条件是什么。

　　太匆忙了。

　　白也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握在手心里的花瓣变得皱巴巴的。

　　“小心——”五百船一个打滚推开白也，刀出鞘横在身前。

　　窗户被撞开，一个人影冲进来在地上滚了进来。

　　“是我——”傅以明仰起头，脸上还有尘土，“是我。”

　　傅以明小心地问：“你——认得我吗？”
　　傅以明事先练习过很多次，却依然语无伦次。

　　“河边，你，那天其实我看见了你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傅以明也握紧了小锤的柄，“有很多灯的那天。”

　　“明春....灯亮的那一天。”

　　白也轻轻拂开五百船的刀：“这是一个朋友。”

　　“老朋友。”白也拉起了傅以明的手，“她告诉过我你在温诵身边，怎么会在这里。”

　　“真——真的是她吗？”傅以明直接瘫在了床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白也抹去了细节，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傅以明：“现在境况已经不同了，告诉你也无妨。”

　　三个时辰后。

　　“他没事吗？”五百船揉着面悄悄问白也。

　　白也搅拌着花瓣糖泥：“一时间知道了这么多，谁也受不了吧。”

　　“可——你没有告诉他你们成婚的事情。他会信任我们吗？”五百船继续压低声音。

　　“这个......我说了他也不会信吧。”白也无奈，当事人都没有记起来，说了也没有用吧。

　　“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呢。”傅以明还是问了白也。

　　“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能相提并论吗？她不想把你们卷进来，多等一年，就能多很多选择。”白也好笑。

　　傅以明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粗糙、裂纹、疤痕.....

　　“她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啊。”傅以明也笑了，“能听到故人的消息，还是很好的事情。”

　　“那轮到我问你了，你为什么在这里。”白也垂下眼帘。

　　傅以明双手放在膝盖上：“温将军走了，他带的人不多。和我们有约定的是赫克不周，他望见看见了赫克不周被制服，生死不明，便让我来做暗桩，但是我-我看到了你。就在城中埋伏到现在，找机会从上面用绳子吊了进来。”

　　温将军，我们。
　　白也理了理头发，问：“你会背叛她吗？”

　　“谁？”傅以明不明白。

　　“许故溪。”白也继续搅拌花泥，“那个你知道的许易迟。”

　　“不会。”傅以明答得很快，而且很坚定。

　　“那如果温诵和她......站在了对立面，你选择谁？”白也继续搅拌着。

　　许久没有等到回音，白也看向傅以明。

　　傅以明脸色苍白：“我......”不想背叛任何人。他以为许易迟不在了便选择忠于温诵。

　　他立身凭借的是许易迟教给他的信念，怎么可以背叛自己的将军。
　　即使是许易迟本人.....也不行。

　　但是那样的话，他会和两人中的一个刀剑相向，就像他杀死.....薛寒蝉一样。

　　白也打断傅以明的话：“我知道了，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见她。”

　　“不用了。”傅以明握紧拳头，“她是我亦师亦友的.....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已经立下了誓言，我先对温将军立下了誓言。其实——温将军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老是醉酒，但他-只是藏得很深。如果他们终将为敌——我不会去见她。不然她也会看不起我。”我会全心全意站在我发誓效忠的人身边，直到他战死，或者我战死。

　　白也倒了一杯茶递给傅以明：“谢谢告诉我这些。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她。”

　　傅以明一口气灌完茶，反问：“那你会背叛她吗？”

　　诶？

　　傅以明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茶里有药。
　　五百船拿布蒙住傅以明的眼睛，把布团塞进傅以明的嘴：“他还真是信任您，这样送他出城没有问题么？”

　　白也沉思：“你说，如果她真的会因此看不起他吗？”

　　五百船愣了一下：“可能会吧.....”但更可能兴高采烈地接受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是识时务的聪明人？
　　毕竟许小将军以前也不会看不起降将的。
　　年轻人啊。

　　“送他出城，给他备好东西，至少要让他活着离开姜。”白也打蛋，“既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忠’到哪一步，就不要冒险让他见许故溪了。”有缘分的话，自然会再见的。

　　五百船将傅以明团吧团吧塞进菜筐里，悄悄从窗户跃了出去。

　　白也一圈又一圈地打蛋。
　　刚才傅以明问他，他会不会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