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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无法呼吸,如同缺水的鱼,被抛出水面的哽窒,莹蓝色呼出的泡泡,咕噜噜的大,不规则的小,剔透气泡里住满的空气,夺走了她所有的氧,不在干枯的黑色发丝,在水里根细分明。

      他的翅膀在拍动,涌起的暗流将她的身体毫无悬念的推向他,长长的尾巴卷着她扑腾的腿,就这样慢慢的向下沉,透过水看去的天空,真实的影子。

      锋利坚爪,拢住的腰肢,飘飘浮浮的晃荡,他没有完全抓住她,具体原因她不清楚,大概是在纠结,毕竟自己的命更重要,对于野兽来说更是如此。

      她的身边围来了一群鱼,一直追着他们,起初是持观望态度的同沉,偶尔会来试探性的触碰她的身体,因为看不见,所以,她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有多少,这不禁让她联想到家乡端午节吃粽子的由来,原来鱼真的可以与乌鸦秃鹫媲美,至少是一顿大餐,如果他也没飞上去的话。

      他会游泳吗?柯多倒是懂得一点,相当于狗刨的水平也是足够用的,起码是能自己游上去。

      他对那群跟来的鱼,似乎有点忌惮,看不见的她,依然什么也不知道,能感受到的唯一一点只有他在带着她挣扎,翅膀扇的很用力,但随着水压不断的升高,力气的大量消耗,他带着她,沉的很快。

      更大的泡泡从她的口鼻冒出,大到应该能够囚进一两只那群不知方位的鱼,她突然自然的睁开了眼睛,没有丝毫的痛苦与适应,这是她第一次在水里能够睁开眼睛,或许是回光返照给予的力量,那是一群美丽异常的鱼,色彩斑斓,最大的也不过三寸左右的长度。

      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靠了过来,没有吃她肉的意思,整群的目光全锁在了抱着她没有撒手的那只兽身上。

      并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在烫人的温泉浸泡下,飘出金丝状的血线,一根根密的很,那群色彩斑斓的鱼,张着口,一开一合的追逐着它吃,艳丽的色彩较之前,愈发夺人眼球。

      它们仿佛吃的很尽兴,尽兴到贪得无厌,咬碎的痂,块状的在她眼前脱落,又往刺眼的阳光浮去,他疼的用翅膀裹着她在水里翻滚,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扔掉她自保,难道只是因为她是他的食物?这根本不符合她所认知的兽性。

      寸长大小的鱼,无孔不入,细密的尖牙配上它们的体长,轻易的就能钻到他的鳞甲下,啃噬出更多的血口,以满足它们的口腹之欲。

      她推开了他,筋疲力竭的他,一把就能推开,只要稍稍用点力气,怎么说,她自落水以来,除了刚开始的无用挣扎浪费过体力外,她没有消耗过丁点多余的力气。

      没有他翅膀的扑腾,她沉的飞速,那身陪伴她至今的漆色外皮,被撑进来的水,刮走了,身体的轻盈,如同回到了母体,那身非好非不好的黑色皮,遮住了透进水里的蛋液色阳光,眼睛里的黑色,成了她唯一的色彩,她以为是永远,定格的实在巧妙。

      也许是鲨鱼,也许是鳄鱼,也许是温泉里不该有的鱼类在分食她的身体,胳膊撕碎了的疼,胃大概也被掏出了身体,巨震的挤压感,让她有卡着嗓子眼呕胆液的麻痛,下一步是腿,她能深刻的感知到,痛觉没有没神经屏蔽,人类的大脑就是这样残忍,哪怕死前的最后一秒仍然能够思考,甚至知道自己在下一秒就能死去,抢夺氧气的支气管也在用力,明明它已经被神经所抛弃,怎么可能会被允许抢到?要是必然的死都可以得到没有空气,没有阳光,没有温度的宽容,活下来的话,它的意义在哪里?不是说任何存在的事物都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吗?谁给予的存在?存在又该找谁给予?

      张牙舞爪的黑色阴影,在澎震水波的扭曲下,面目全非,它如黑色的荆棘穿透她的影子,并在她的影子里生长存活,长出足以割伤任何企图靠近它的生物,昂着高傲上位者姿态的荆棘刺,无限制延伸,渐渐的,它淹没了她孱弱的影子,圈出的囚笼困住了她,无法逃离的影子里,长着刺,名为荆棘。

      鼻子里不知何时涌进来的不再是水,而是一阵阵馥郁的本草气息,也不知何时身体的轻盈能迎着风吹。

      她能感受到有水珠沿着面颊,向着脖颈方向寒冷滚去的轨迹,不再是逼迫压饼似的只看上她的鼻子,而是一珠串着一珠催她醒来的爱抚。

      入眼的阳光,颜色正好,不清也不混,天空蓝的有些黑,云朵白的也有些黑,也许是落水的后遗症,她的眼睛对于色彩的分辨不是很清楚,看到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贴近黑色。

      她所处的位置很高,高到能看到远处张开飞膜,追鸟的黑球球,也能看到耐心警惕守着地洞的嘟嘟。

      她应当感谢“她”救了自己一命,至于怎么感谢,她的脑海里大概已经构建的差不多了,“她”喜欢的东西不多,一来是挠痒痒,洗澡时的挠痒痒,更爱,二来就是喝血,她的血应该属于“她”的最爱,硬要算出三来,或许就是执着于清理她的身体,只是那倒刺舌头舔人颇疼,而“她”也是个没轻没重的家伙儿,下口的力度还会随着舔舐的面积部位变大,舔到忘乎所以的时候,根本阻止不了,因此三是不能选做感谢礼物的,还是挠痒痒切实际。

      一番胡思乱想后,夏悠翻天覆地的情绪波动终于平静了下来,也在这时她才察觉到卷在腰间的尾巴比以往紧了,勒的她心口发慌,只是如今“她”在同等危险的情况下,仍然还是选择救了她,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她”的动机?她只要知道的唯一一点是,“她”看上她的动机前提,不包括死亡的代价,这很符合她自由活下去的追求。

      气息稍有稳定,她便低下头准备抱住“她”,给“她”安慰,同时也是从“她那得到”安慰。

      如果世上可以买到早知道这味药,她会毫不犹豫,竭尽全力去毁坏掉,因为,没有早知道,就不会知道。

      救她的答案是什么?刚被她抛开又被她捡了回来,原因呢?捡回来的原因是什么?她回答不上来,毕竟看到的眼睛不会说话。

      黑焦坑洼的地面就在她悬空的脚下,而他在水里,只能勉强露出狰狞的头颅,色彩斑斓的寸长小鱼,不知好歹的依旧围着他咬,许久未见,不,只是稍稍睡了一觉的功夫,它就带着她去找他了,讽刺吗?不讽刺?不讽刺吗?讽刺。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只是瞳孔的金多了丝红,不知是被他眼皮上的鱼咬的,还是因为提前睁开眼睛受损了。

      她有些想笑,苦笑不得的笑,结茧,蜕皮,还有什么,他的成长还需要什么她不知道的过程?火烧?火烤?献祭般的钻岩浆?难怪他不怕火,真是蠢到没有边际了,“她”和他是那样的相似,而她用同族自我的解释了大部分的怀疑,嘟嘟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事到如今她无所谓了,世上就连自己都能欺骗自己,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不能骗自己?更何况,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假想。

      清澈是清澈的眼睛里藏着的身影,化成了藏在她影子里的荆棘,刺的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做多余的表情。

      他是个骗子,不折不扣适合狩猎的骗子,天生就会诱捕猎物心甘情愿的走入他的陷阱,作为猎物的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猎物。

      她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他不眨眼,她也逼迫着自己不眨眼,她想看清他的眼睛里到底住着谁,之前那个傻了的柯多被他赶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喜欢洗澡挠痒痒的后妈又去了哪里。

      静止的时间,在他伸长舌头划向她的脸时,开始走入破碎的深渊。

      她躲了,没有拖泥带水,干净利落的躲开了,面上有没有厌恶的表情不知道,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气力去在意这些小的细节,破碎的时间,锋芒的荆棘,长满倒刺的舌头,在冰冷的空气里,自行绕了个扭曲的圈收回口中。

      他在拉她,机械表般的机械,腰间尾巴的力度不增也不减,他们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彼此,瞳孔间的焦灼靠近,放大着她,也放大着他。

      她没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最后一片鳞甲大小的距离里,剧烈的拍打挣扎起来,脑海里留下的也只有一道模糊诡异的形状,直翘翘的矗立在根部的尾巴旁,抖擞。

      腾空的瞬间,寒冷闭塞了她的呼吸,噼里啪啦跟着他腾空的美丽寸鱼,砸在水里,砸在地面,砸在她目不能及的坠落高空。

      这样的速度,她第一次体验,他为了骗她,应该憋了许久,按照以往的脾气惯性,他该对她直接龇牙警告,再不济还有拖拽示威,露出那双血红色的兽瞳直接单方面镇压,费这么大的周折,图什么呢?

      他的智商,真是令人担忧,聪明起来不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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