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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傍晚的天空,云朵一层隔着一层亮的耀眼,银灰的光色,灼如灌口的水银,深深浅浅的附在它的表面流浮,没有其他多余的澄澈暖黄,清冷的有些让人讶异。

      夏悠的目光游移的厉害,可惜只限于小小一隅,因为对方离得太近的缘故,能看见的除了他,就是一排排苦凄凄的树。

      他不许她乱动,用尾巴圈住了她的腰身,随后在舔了她脖子一口后,掉转头俯低身子向着前方的湖泊走去,整个过程像极了宠物该有的待遇,就连那根充当宠物链条的尾巴也给她拴了上。

      苦木树下的白枣泥糕般的沙层,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柔软脆弱,至少他的脚踩上去的时候,仅仅只能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基本的“蛋糕”层依然饱满丰润。

      她又被舔了,这次是脸,鬼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回头来舔她,腰腹间的尾巴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度,他在不快,却不知因为什么,或许是伤痛期毛病太多,导致性格易躁易怒,一高一低的翅膀扇扇阖阖,鼓过来的风夹带着浓郁咸腥味,显然盖过了眼前这人身上散发的血香气,有种涨潮时海水的架势。

      他的兽瞳一直追着她刻意隐藏起的目光,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在半道上就给她截了胡,她的脑袋晃的晕乎乎的,但他几乎不需要怎么动就能抓到她的视线。

      气馁的理由太多,可她到底还是妥协了,有时她会自然而然的发呆,伴着耳朵里可以听到的一切声音,从汽车呲开洼坑里的水声到蝉虫破开老茧的鸣叫声开始,思考一些没有答案的答案,例如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一口饿不死的吃的还是一口渴不死的水,想的多了也便全部推翻了,得到一知半解或是全然不解的结果,笑笑再苦笑,许是死了不能后悔,而活着却能,所以喜于后悔的人都活着,那些不想后悔的人都死了……

      她是乐于后悔大军中的一员,值得她后悔的事情太多,因此她怎么也死不了,也愿意为了活下去,去后悔,就像昨晚一样,要是她没中暑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再往远点说,要是她掉来这里的时候没遇见那个所谓的怪物又会怎样,推翻一切完全后悔的说,要是她没去报名参加那次旅游爬山会不会到现在她只是做了一场滑稽的梦,等到梦醒了,她推开窗,视线路过的地方,还能见到烂漫的花开?

      她的思绪混乱不堪,缠缠绕绕的紧巴窒息感无处不在,在他凶残的强硬下,她似乎只能被迫的选择乖顺,视线的交触,蜻蜓点水般瞬然,随后他的即刻回头远离,让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同他讲了些什么,耳畔至今盘旋不去的是他那低压压的咕噜咕噜声,牵着她腰腹的尾巴较之刚才也勒人不少,闷乏乏的难以喘气。

      有人说一个简单的转身会遇到不一样的风景,曾经她是不信的,可是她现在愿意相信,阴影的退散,迎来的是玫瑰色的花海堕落,在傍晚余晖的催发下,散着徐徐的晶莹,那是露珠在钻石上的滚动,她从没见过的色彩被化进了湖泊里,玫瑰湖,洁白的沙滩是它优雅的裙摆,在风中摆动跳跃,裹挟着炎热的浪潮,如风如雨而来,又如月如星而去。

      那抹暗黑的身影在绚烂的玫瑰色里淡化,锋芒的脊骨尖刺,锐利的鳞甲鳞片,柔柔的收敛在侧,“噗通”,乘着如同从岩浆掠过的风,跃出湖面长着翅膀的鱼,半米之长,鱼尾拖的极招摇,密密匝匝排列的翅膀纹路幽蓝,通体剔透点漆似的优雅,一晃神便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不见,圆滚滚滞留在半空中的水珠装满了天边的火烧云,垂直向着玫瑰花海涌去,叮叮咚咚的恼人心窝。

      一条飞鱼落下,数条飞鱼争先恐后的跳出水面,疾风骤雨,一时砸的玫瑰花海,荡漾凌乱,她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腰腹间的那条尾巴突然用力的扯了扯她,扯的她好险没站住脚从虬枝上摔下来,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身体呼哧呼哧的划开水面,又在她下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上时,将她兜进了他的翅膀下,就像抱小孩一样的熊抱着她,不舒服是肯定的,但他的态度显然十分强硬,容不得她拒绝。

      她想她或许知道前天那条半生不熟的鱼是从哪里来的了,捕鱼的过程对他来说很简单,即使怀里还抱着一个她,充当鱼叉的爪子一挥便能抓住一条,飞鱼被丢上岸就死了,白白的死鱼眼泛着青灰色,衬的岸边那亮晶晶的石头耀眼夺目。

      溅到嘴边不小心被舌头沾到的湖水,咸的令人双眼冒光,这是她在这个大陆上第一次尝到盐的味道,太多的第一次让人幸福的重新充满希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兴奋中的她竟然挣开了他的怀抱,脚一落水,她就掬起了一捧水灌入喉咙里,齁人的咸,呛的她不住掉泪,掉着掉着天就黑了,哭着哭着她就莫名的笑了。

      不远处困住她的鸟窝在发光,蓝的,红的光点都有,萤火虫般的尾灯,它们向着湖面成群而来,又吧嗒吧嗒落冰雹似的砸在湖面上,它们在叼飞鱼,萤亮的光暴露了它们的行踪,眼角突如其来的湿热,卷着最后一滴要落不落的泪珠奔赴猩红,他又抱起了她,尾巴也没闲着,牢牢的卷住她的双腿,姿势诡异的很。

      玫瑰花色的湖景稍纵即逝,岸边的石头亮的好似摘下了此时升起的月亮,从她眼前飞过的蓝色光点不是萤火虫而是小巧的鸟儿,它们忽近忽远的观察着,谁也不轻举妄动,他们就这样达成了暂时的和平。

      她知道它们的攻击力肯定不小,要不也不可能敢随意的去惹那群数量同样多到惊人的飞鱼,更何况那群飞鱼的锋利牙齿还不容小觑。

      现在想来鸟窝的角落里会有那么细小的鸟绒羽也不奇怪,起初认为是幼鸟在掉毛,如今看来估计只是惯例落几根退化的毛罢了,谁让它们本来就那么小?要不是真真切切的看到它们的模样,她准是要将它们认成变异的萤火虫的。

      他将她放在了一堆他捕捉到的飞鱼当中,不过圈住她的尾巴并没有和他的手以及翅膀一样离去,而是仍然选择结结实实的捆在她的腰腹之上,不松不紧,刚刚合适。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睛里盛着她的身影,原来他眼里的她总是柔柔静静的不堪一击的脆弱。

      不远处的月亮石在晃她的眼,一圈一圈的晃,水面上的萤鸟捉住飞鱼后便毫不留恋的离去,甚至连骨头也没让她瞧见,就在拥拥挤挤的空中结束了用餐,不同于狂风过境,它们走后周遭依然如初,寂静的除了该出没的虫蚁蛇兽的鸣叫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闪烁。

      沙滩上没有多余的声音,静了好一会儿,岸边的那两个也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好一会儿,许是高大凶猛的那位有瞬膜的原因,一眨不眨的盯着某人看的本事过硬,所以,弱势的那一方只能缴械投降。

      她不知道他的意思,也没兴趣去猜,此刻的她只关心嘴里残存的那点咸味,她有些不忍心去吞咽唾沫,味觉的盛宴来的太过突然,刺激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那溅到嘴里的水干净与否。

      他执着的几近偏执,在她躲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玫瑰湖时,他的兽瞳再次紧随其后,迅速的占领她的视线,不让转移,身后的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过她的臀部,不是无声的威胁,是明摆着赤裸裸的警告,他不许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远处的银月挂在墨黑的枝头荡漾,苦木树若柳的身姿摇曳,萤鸟一束一束的回归它们的窝,衬的枝上那最大的窝家成了灯碧辉煌的金丝笼,蓝是景泰蓝,青花蓝,红是鸡血红,暖玉红,亮亮灭灭,忽地那色那彩那光又再次隐匿踪迹,消失不见。

      多彩的光消散后,眼睛里略显空荡,无处安放的目光穿过他设置的阻碍落在摘下月亮的石粒上,涨潮的湖水,灵灵的润着沙滩,安然的寂静配上尾巴尖若有若无的圈卷扫荡,让她青紫斑斑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逐渐挥发上来的鱼腥味很浓,因为风是热风,腥味流散的极其悠哉,像是凝胶状的液体表层附上了一层膜,出不去进不来,再加上自见到他起就一直存在着的馥郁香气的凶狠纠缠,现在的她,所有经由鼻子带动的感官神经都很难受,厌厌的精神状态让她看起来很是萎靡,虽说面上不显。

      长时间的无视终究还是将他彻底惹怒了,在他狰狞的头颅想要再次埋入她的脖颈,而她不怕死的转过头拒绝后,她被扔到了鸟窝的最角落里,还没等她从角落里爬出来,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伴着开膛破肚的鱼尸体,铺天盖地的顺着那口天幕砸了下来。

      “呱唧,呱唧”,长久未现身的呱唧兔,异常活跃,尖叫声一茬高过一茬,刺的她耳朵疼,不用猜都知道,它们在配合他向她示威,警告。

      那刻起,从没觉得人生可以荒凉到寸草不生的夏悠,觉得自己是失败可笑的跳梁小丑,即使早就知道的背叛抛弃还是让她凉透了心肠,不是一次两次,痛就是痛,疼就是疼,无关次数,无关准备,那是一道疤,一道裂开且不能完全愈合上的伤口,戳在心尖上,曾经有多么的喜爱,如今就有多么的排斥,可远不可近,可离不可聚。

      鱼尸体过后他并没有停手,黑暗里迸溅的石头,碰撞的噼里啪啦作响,咕咚一声,她的脑袋被砸了,嗡嗡嘤嘤的无限缩小放大鸟窝外的动静。

      他这是厌烦了吧,也是,野兽怪物的喜恶向来不可捉摸,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甚至亲情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更别说她这个不值一提的猎物了,与其让她那样活活埋死,倒不如一石闷死她,毕竟想要活着是那样的艰难,艰难到她难以喘息,难以自由自在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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