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卫成了太子》鲤絆

39、39、遗珠

　　朔原摇晃着毛笔的手一顿，深黑色的眼眸卷起漩涡。他眼底深邃，眉间只是带笑，“丞相大人当真是高估朔原。无风数年前便是京城第一高手，朔原可不敢与他为敌。”

　　“朔将军，杀人不是救人，杀人只是杀人。”沈明秋坐回太师椅，下了逐客令，“朔原将军改日再来拜访本相也不迟。”

　　“丞相大人可得保重，切莫年老忘事，忘了今日之约。”朔原手按在书桌上，抬起手掌时，桌边留着鲜明的五指印迹。

　　指认左相的证据被毁，无风带回来的也只是仅有的一些，并不足以扳动左相。翌日酉时，顾清濯撇开无风，独自来了春风亭。

　　朔原带来两坛好酒，人躺在亭子的四角飞檐上，见顾清濯过来，丢了一坛下去。

　　顾清濯不曾见过这般阵仗，险险抱住一坛酒，差点摔了出去。

　　朔原见顾清濯如此狼狈，嘲讽得大笑，拍了拍身侧，“看你那狼狈样。来，上来。”

　　顾清濯眉梢一挑，这小子还挺横。“怎么不是你滚下来？”

　　朔原一愣，望向顾清濯的眸子转向深黑，嘴角露出一抹不明就里的笑。“好，我下来。”

　　朔原卸了铠甲，穿了一身便服，漆黑的束腰长衫上绣着一只苍鹰，狂肆洒脱。顾清濯稍稍愣了愣，朔原如此风华他自是从未见过。不过转眼他便回了神，“你找我做什么？”

　　朔原坐在亭边的石板，靠着石柱，敲了敲手里的酒坛，“我的规矩，先喝酒，再谈事。”

　　“事多。”顾清濯嫌弃之。在亭子中央的小石凳上坐下。他自幼学的便是宫廷礼仪，坐有坐相，站有站姿，自成一派华然贵气。

　　顾清濯慢悠悠的喝酒，朔原却是停了手里的动作，眸子只盯着他看。越发觉得赏心悦目，嘴角映出一抹笑。

　　“左相让我杀了你。”朔原忽的道。

　　噗的一声，顾清濯刚喝下去的酒全喷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瞅着朔原，“你说啥？”

　　顾清濯的反应让朔原觉得有趣极了，“原来也有逃出你掌控的事。”

　　顾清濯赶忙抹了抹嘴，思量一番终于想起来无风是因为杀了左相之女也就是他的太子妃才得罪了左相。顾清濯眼眸含恨，“该死的老狐狸，还以为他早忘了这茬，这会竟然还记得。”

　　朔原道，“我也是稀奇，你为何非要杀了左相的女儿？”

　　“后来太后和顾清宇不是一直私下里找我的麻烦？还真是纠缠不休。”顾清濯丢了手里的酒坛，生闷气。

　　朔原翻身而起，坐在顾清濯的对面，抛了个媚眼过去，“这可是一条人命，杀人偿命。我若杀你那可是天经地义。”

　　顾清濯轻嗤一声，“左相分明就是想在太子府安插眼线，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阴谋得逞？”
　　当年顾清濯没有怪罪无风就是因为他觉得无风出于这样的考量。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杀了你？”朔原凑近顾清濯。

　　顾清濯在桌子底下踹了朔原一脚，这小子对无风的心思真他么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打得过我吗你就杀？”

　　“打架不行，杀人却是在行。”朔原再次挤压一筹。

　　顾清濯懒得理这人，“左时那里的证据被烧了，左相就当真舍得？”

　　顾清濯对真相的敏锐让朔原一惊，“要套我的话？”

　　“不然谁来见你。”顾清濯冷眼相看。

　　“这话得可真刻薄。”朔原摇着酒坛，“即便丞相那还有证据，你还打算去偷不成？丞相府守卫森严，可不像左时的府邸，我带着你你就能进出无阻。”

　　顾清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说话。

　　“无风。”朔原沉了声音，唤无风的名字，“可记得那日你我的约定？”

　　“什么约定？”顾清濯翻白眼，颇像是赖账，而非不知。

　　“待我找到东海遗珠，你便离开太子府。”

　　顾清濯眉头一皱，什么玩意？无风要东海遗珠做什么？压下心里的疑惑，顾清濯扬了扬眉毛，“东海遗珠是左时找到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与左时相识？”

　　趁机打击一下朔原，顾清濯还是很乐意的。

　　朔原一愣，“不是你说东海遗珠早就被你弄丢了，让我帮你找回来？”

　　顾清濯心里的一根弦嘎登一声断掉了。东海遗珠乃是齐国至宝，唯有齐国皇室之人才能拥有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说东海遗珠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朔原伸手摸了摸顾清濯的脑门，“没烧。东海遗珠不是你的东西难道是我的不成？”

　　顾清濯的脸如同包子褶一般皱了皱，死不认账，“我想，那八成是我捡的吧。”

　　朔原眸色升起打量，“那是你从小到大带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捡的。”

　　“放屁！”顾清濯掀案而起，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朔原脸色转向幽深，别无二话，一掌劈向顾清濯。

　　顾清濯连忙闪躲，飞身上了飞檐，怒斥道，“朔原，你发什么疯！”

　　朔原掌风不停，顺着石柱攀上四角飞檐的另一头，肃然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假扮无风。”

　　朔原问都不问，猛烈的掌风向顾清濯奇袭而去。顾清濯自掌风之中厮杀而去，趁着机会一脚将朔原踹翻下去。

　　顾清濯捏着自己的脸给朔原看，“你瞅瞅我到底带没带面具。”

　　顾清濯气势汹汹的逼近，恨不得将自己的脸皮扯下来。望着近在咫尺的顾清濯，朔原伸长了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顾清濯的脸上嘬了一口。

　　仍在扯着自己脸蛋的顾清濯：……

　　“沈明秋不是那么好惹，告诉你家主子见好就收，切莫操之过急。”朔原说完一句，急忙逃之夭夭。

　　顾清濯回神，扬声怒吼，“朔原，老子要杀了你！”

　　无风与左时有私交，更曾经拥有东海遗珠，多方疑点都值得顾清濯去查。他本该质问无风，让无风交代清楚，顾清濯却是手提画雨，只身去了丞相府。

　　暮鼓三声，夕阳落下帷幕。丞相府守卫森严，四处都有守卫值岗。顾清濯穿着夜行衣凭借着无风的轻功，潜进了沈明秋的书房。

　　月上柳梢之际，沈明秋进了书房，屏退侍卫，伏案誊写奏折。

　　顾清濯未做等待，从房梁落下，反着亮光的匕首抵在了沈明秋的咽喉，“左相当真是好兴致，这会又想栽赃还是嫁祸？”

　　沈明秋手臂轻颤，笔尖的墨迹落下一滴，晕花了宣纸。他稳了稳心神，依旧八风不动，“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顾清濯压低了声线，“左相贵人多忘事，怕是忘了前日才命陨的左时大人。”

　　左时的死秘不发丧，鲜有人知，“你是太子的人。”

　　顾清濯冷嗤一声，“左相问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意义？为了引诱太子不惜用自己的学生当诱饵，左相可配得为人师表四字？！”

　　“这是一场赌博，左时愿意赴这必败的一局。你该是敬佩他的孤勇。”

　　顾清濯将匕首逼近几分，“简直放屁！”

　　沈明秋言笑，温文尔雅，“本想何曾说过屁话？左时忠肝义胆，当年归顺于我也是为了探知我的底蕴，握住我的把柄。只是他后来发现怎么都逃不过我的算计，这才心灰意冷孤注一掷，将最后的希望压在了太子身上。”

　　“那日阁楼大火，左时必死无疑，但太子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确认本相是必须要除去之人。如此一来左时的死也有些价值。何乐而不为？”沈明秋镇定自若，说得有理有据。

　　“放屁！”顾清濯却是不接受沈明秋的洗脑，声色具是冰冷，“哪有什么以死明志的混账说法！死了就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以这种诡辩之言来掩盖你杀人的事实，你也不觉得恶心。”

　　沈明秋放下毛笔，轻微的耸肩，第一次说服一个人失败呢。

　　顾清濯将匕首再次逼近，“狡兔三窟，左相大人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把真正的证据交给左时大人？说，真正的账本在哪！”

　　沈明秋道，“本相一直觉得太子殿下只是外表看起来粗心大意，实则心思细致，观察入微。果然左时那个局还是没有瞒过太子。”

　　“屁话真多，快说证据在哪！”

　　“自然是被我藏起了。烦请移步出门。”

　　顾清濯冷嗤，以为他不会挟持人？“你去叫个人进来，然后吩咐他把府上的侍卫全撤了。”

　　沈明秋顿了顿，“丞相府数百侍卫，尽数撤了可是会引人怀疑，将事情闹大。”

　　顾清濯动了动刀，“照做。”

　　沈明秋向窗外喊道，“去把朔原找来。”

　　卧槽！顾清濯想要捂住沈明秋的嘴已然来不及。顾清濯咬牙切齿，“果然不愧是左相大人，有如此应急之能。”

　　窗外的影卫应了一声，将朔原找了过来。朔原推门而入，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抬眸一见却是沈明秋被挟持的场景。

　　朔原不由得一笑，“不想丞相大人也有如此狼狈之时。”
　　沈明秋浅笑，“朔原将军这种时候便不要再挖苦本相了。”

　　老子可不是看你们叙旧的。顾清濯沉下声音，恐吓道，“去把外面的侍卫全撤了，不然就老头今天就得死这了！”

　　朔原漫不经心的轻笑，“你是那条道上，知不知道你刀下的可是当朝丞相。”

　　“废话那么多这什么，叫你干就干。”顾清濯装出一般刺客的粗犷模样。

　　“那成，你先等着。你刀下的那条命可值钱着呢。”朔原留了一抹意义未明的笑，出了门。

　　半晌后，朔原回来，抱着胳膊，闲情逸致得仿若不受威胁。“人已经支走了。可这丞相府便是一座空城你也不能从我手里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