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卫成了太子》鲤絆

21、21、欺负

　　沉甸甸的书压在无风的手臂，且重量集中在手腕处，无风要撑起这书籍则需要更多的力气，手臂承受的压力也绝对比往时要大。

　　暮色苍茫，天色越来越黑，孤月独挂。孤寂之中，手臂的酸胀感清晰的占据了无风的思绪，让无风清楚的感受到了每一分疼痛。膝盖越来越麻，挺直的脊背微微发颤。
　　细密的汗打湿了无风的鬓角，汗水汇成一串，滴落下来。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来独往，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无风的声音从未如此喑哑。无风低沉着语调，每个字都是气音，不急不缓的诵读着，仿若执念，仿若虔诚。

　　独来独往，苦乐自当。

　　云层后升起第一缕阳光，将整个天际照成深蓝。

　　无风从深夜跪到了天明。衣服的领口已经被汗水浸透，鬓角的发服帖的搭在脸颊。无风的脸一片煞白，就连眸子都失了清明，一片涣散。

　　一半的书籍压着无风的手臂，早已开始颤抖，无风一次又一次的控制，直到此时此刻无法控制的颤动着，带动着书籍左右摇晃。

　　无风的背脊从来笔直，只是肩膀酸涩的发疼，大腿更是无可抑制的瑟瑟发抖。

　　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哗啦一声，一沓书呼啦尽数落了下来。无风整个人也随着这股势头往下一倾。

　　双掌噹的一声撑在了地面，瞬间酸麻感似电流般冲了上来。无风冰冷的眉峰在一瞬间揪紧了。

　　无风一拳砸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响。反震的力道将掌间的刺麻消减，唯有以痛制痛才能消得煎熬。

　　但手臂的酸胀以及膝盖的疼痛在无风挪动身子之后翻倍涌了上来。痛感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引得无风撑在地上的手臂瑟瑟发抖。

　　无风的视线落在眼前散了一地的书上。

　　继续？

　　这个念头一冒出，无风便无顾任何疼痛握紧了双拳，圆润的指甲抵在手心，无风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无风一拳砸在了书上。
　　独生独死？苦乐自当？
　　他便是陷得太深，才甘愿陪顾清濯玩这种你情我愿的把戏！

　　无风沉默了很久。
　　最后无风还是厌烦的锤了书籍一拳，借着这股力道，缓缓直起了上身。

　　无风的膝盖刚是提起，巨大的酸麻感一瞬间侵袭了半边身体。
　　咚的一声，无风膝盖尚未提上三寸，又是轰然砸下。
　　无风疼得一瞬间白了唇色。

　　这么不抗造，他以前受的苦约摸都是喂了狗。

　　无风撑着地面，提起膝盖，一寸一寸的起身。

　　无风的动作卡顿，像是生锈的机子发出了吱呀的声响，磨合的过程让无风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缓慢的过程将所有疼痛都加倍延长了。
　　但无风终究还是站直了身子。

　　无风抬眼向前方看去，一瞬间瞳孔皱缩。脑子在一瞬间被掏空，灵魂都要离体。

　　没有听见任何的开门声，但顾清濯就是站在门口。
　　顾清濯仿佛一夜都没有睡，眸子干干的，神色倦怠着。可顾清濯嘴角却是笑着，在无风一拳打在书籍上的那一刻，顾清濯的眸子里便涌起得意又张狂的笑。
　　顾清濯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无风。

　　无风回看顾清濯的眼神苍白，惊慌甚至是恐慌，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无风第一次体悟到何为窒息。

　　顾清濯嘴角勾了一个笑，“原来你也会这般张皇失措？”

　　无风如何能不失措？自今日以后，无风所有的属下领罚都成了一纸空谈。无风和顾清濯之间的某些东西崩裂了。是彼此熟知的信任，更是无风那一张顺从的影卫面具，就那样碎裂一地。

　　顾清濯走近无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错。”

　　顾清濯竟是带着轻笑，这让无风完全看不透，他只能苦恼又不解的蹙起眉，喊道，“殿下。”

　　“我是你的殿下吗？”顾清濯抬眸便是诘问。

　　顾清濯再无二话，与无风错身而过，毫不停留。

　　擦身而过的瞬间，无风兀自拉住了顾清濯。

　　“放手。”顾清濯冷声。

　　“你手怎么了？”无风问着。

　　那是顾清濯砸在墙壁上震破了皮，昨晚顾清濯出来时无风没有看到，刚才顾清濯抬手时无风才得以看见。一整夜顾清濯都透着窗户盯着无风，许是不知怒的缘故，顾清濯站了一夜，手上的伤和被弓箭擦过的伤势都没有处理。

　　“这会倒是扮起侍卫来。”顾清濯冷嗤。
　　无风微叹，他心知自己解释什么顾清濯都听不进去。
　　无风拉着顾清濯去了另一间屋子，提来了药箱。

　　顾清濯坐在床边，无风捡了两盒药膏，走到顾清濯身前，缓缓蹲下。执过顾清濯的手，无风剜出药膏，在伤口处轻柔的抹着。
　　“都结痂了。”无风皱了眉，眉眼间漫着心疼。

　　“殿下，往后无风会谨言慎行，不惹殿下生气。殿下若着实生气，定也是无风的错，殿下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
　　抹好了药，无风在顾清濯的伤口处吹了吹。蹲在顾清濯身侧，无风认命的叹气，“要打要罚无风都认。”

　　“现在知道心疼本殿下？昨天晚上怎么还敢对我动箭？”顾清濯戳着无风的脑门就问。
　　“属下知错。”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是吧？”
　　“属下不敢。”
　　顾清濯瞪眼睛，“你不敢你还拿箭指着我？”

　　无风眉眼间都是纠结，不知怎么和顾清濯解释才最为妥当。斟酌间无风就要把另一条腿放下来，告罪道，“属下”
　　顾清濯扶住无风，“你是刚铸铁打的？跪了一晚上还跪？这么喜欢跪就滚去大街上跪着去。”
　　顾清濯拍了拍身边的床，“坐着。”
　　无风应了一声，起身坐在了顾清濯身旁。

　　“昨晚属下只是太过担心殿下，故而行为有所偏颇。殿下若还想罚，无风自当领受。”无风解释道。
　　“放屁。你担心我的安危确实是真，但你会因为担心我的安危而做出这等出格之事？”顾清濯一语道破，眼神锐利，“那塔楼里究竟有什么，你这般不愿我看见？”
　　“殿下多虑。”
　　顾清濯挑眉毛，“那我明天再探。”
　　无风叹气，“殿下。”
　　顾清濯一把捧住无风的脸，“你这表情是不是说要是我再去，你就一箭射死我？”
　　“属下断然不敢。”
　　“那就是要给我一个教训。”
　　“诚然。”

　　顾清濯捧住无风的脸，凶狠的捏着，“以下犯上的奴才，我是你主子你知不知道！”
　　无风的脸被顾清濯搓圆揉扁，说话也不利索，“只哒”

　　顾清濯气愤，那座塔楼是隐藏着无风的秘密，隐藏着无风不能透露给顾清濯的秘密。

　　“殿下，属下断然不会背叛于您，这一辈子都不会。”无风哄道。
　　顾清濯心情好点，但还是哼唧了几声。
　　无风扯了扯顾清濯的衣袖，将顾清濯的视线扯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委屈，无风装成一只小白兔，“属下冒犯了殿下。殿下那日与无风坦诚相交，相与无风交友想必也要就此作罢。”

　　顾清濯抬眸就不高兴，他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无风脸色落寞，俨然一副小媳妇，和往日冰冷模样大相径庭。顾清濯越发高昂了鼻孔，这无风果然是在乎他这个朋友的。

　　顾清濯拿过药箱，“来，让我这个大仁大义的朋友来帮你处理伤势。”
　　顾清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无风把腿放上来。

　　无风想象了一下姿势，脸一抽，拒绝道，“殿下，无风承受不起。”
　　“有什么好承受不起的，我们可是朋友。”顾清濯直接无风的两条腿捞上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无风跪了一晚上，膝盖处一片淤青。顾清濯戳了戳淤青，无风疼得立马抓住了床单。
　　“这么疼呀？”顾清濯的笑意里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无风心一颤，“殿下、你、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顾清濯抹了药膏，在无风的膝盖处轻轻揉着。
　　清凉的药膏渗透了淤青，传来几分舒适感。
　　无风脸色稍缓，猛然间，顾清濯狠狠的揉搓着，正好揉在软骨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无风一声闷哼，顿时抓住了顾清濯的肩膀。

　　顾清濯十分恶意的笑着，手里更是没有丝毫顾忌的揉弄着，“小无风，你竟然敢拿箭指着你的衣食父母，你以为本殿下那么容易就消气了？”
　　“错…属下知错。”无风疼的指尖都在发颤，一句话只余下了气音。
　　顾清濯无休无止，偏生笑得欢腾，“就你这态度，你还知错？”
　　无风疼得抽气，“殿下、殿下希望属下怎么做？”

　　顾清濯心情大好，“怎么做？当然是要你把那塔楼的秘密全给我抖出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哈哈。”
　　顾清濯松开一只手，抬起无风低垂的脸，“来，一五一十给本殿”

　　无风疼得额头都冒了虚汗，唇色发白，可他的眉眼之间忍耐克制，陪着顾清濯玩着这份你情我愿的无聊游戏。
　　顾清濯眸子深处似有什么东西被震碎了。他只是捏着无风的下巴，嘴角盈出一抹笑，“无风，这么多年了，我才发觉欺负你原来这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