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卫成了太子》鲤絆

1、1、互换身体

　　“你跪着。”
　　无风脚还没沾地，顾清濯的吩咐便砸了下来。

　　无月给了无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退出了顾清濯的屋子。

　　顾清濯是个太子。这是个高危行业，手里没个实权，还时常被人惦记，动不动就被刺客暗杀，业绩不好还得被皇帝折腾。

　　“半月未归，你去哪了？”顾清濯问。

　　无风的做派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他是影卫里最强的，职位最高的，没人能管住他，更没人能阻止他的步子。

　　“属下之后会去邢堂领罚。”无风的声音很冷，灌着风似的。他直接跳过了解释的环节，认罚。

　　“我还以为你已经跑到三皇子那给他当奴才了。”顾清濯笑。

　　顾清濯说出这般诛心的话有足够的依据。无风半月不见踪影，离开的时候有人见他进了顾清宇的一处宅邸，昨日他更是明目张胆的从那处府邸走出来。朝堂党派之争极其严峻，无风又是顾清濯的贴身影卫，若是收买了无风，顾清濯的安危可想而知。

　　今夜顾清宇又派人来杀顾清濯，顾清濯一开始寻思着说不定还是无风跑来杀他。没想到无风自己又在刺杀之前蹦了回来。可顾清濯对无风除了猜忌只剩下猜忌。

　　“你不解释？”顾清濯挑眉。

　　“解释什么？”

　　无风的脸色很白，却不是病态的白，这样的肤色最是适合白面书生。可无风偏是长得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虽然此时的无风一脸的懵懂疑惑，就像是个白痴。

　　顾清濯蹭的一声站起，抬脚就踹了无风一脚。无风要是白痴，这天下就没几个聪明人。

　　顾清濯也是习武之人，但他没用多少力气，无风更是不可能会倒。

　　无风没倒，但连忙将另一条腿也放了下去，跪得笔直。无风再怎么优秀，他也是影卫，顾清濯是他的主子，不能有半分的逾越。

　　无风跟着顾清濯的日子约摸比无风独处的日子都要长久。顾清濯容不得这样对自己如此知根知底的人的背叛。

　　顾清濯又踹了无风一脚，“按影卫守则，怎么处置你？”

　　“杖责八十。”
　　“翻倍。”
　　“……好。”

　　竟然还敢说好？

　　“失踪半月悄无声息，连整个暗厥都找不到你的影子，你觉得这件事可以轻易揭过？”顾清濯转动着玉扳指，他是太子，没多少耐心。

　　“属下领罚。”无风低垂下眼睑。

　　顾清濯砰的一掌拍碎了矮桌，厉声，“放肆！”

　　“属下不敢。”无风低眉顺眼不出头。

　　无风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他能堵住所有的秘密。包括顾清濯的秘密，但如今，这道密不透风的墙似乎已经开裂，似乎要将顾清濯的秘密泄露给另外一个人。

　　“无风，忠诚二字在你眼里一文不值。”顾清濯极端的苛责着。

　　无风抬起头，他的眸子那样黑，像是洗过的磨石，从始至终从无动摇。他说话，坚定不移，“我做不到。”

　　无风的回答是认真的，认真的说他无法奉献忠诚。他的眸子很深，很黑，很坦诚，坦诚到让顾清濯看不出丝毫的忠诚。
　　但同样，那里也没有背叛。

　　朝局动荡，无风是影卫，是护卫，护不住顾清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那你明日便走吧。”

　　侍奉太子的影卫一生都没有自由的可能，更何况还是经手了如此多朝堂机密的影卫首领。顾清濯给了无风莫大的恩惠。

　　无风没有点头，长跪不起。

　　夜里下了雨，淅淅沥沥。顾清濯卧房的灯火依旧是亮着。无风跪了一个时辰，顾清濯也没让他起。时间静默里，所有的情绪都被延长着，怒火以及冲动。

　　顾清濯在床上躺着，翘着二郎腿，忽的说道，“无风，你明日领了罚再走。”
　　“殿下”
　　“不然我太吃亏。”
　　无风剑锋似的眉狠狠皱起。“殿下，上苍有好生之德，属下乃微草之末，着实不值得殿下挂怀。”
　　顾清濯翻身坐起，“这么会说话，刚才怎么哑了？”

　　无风一道眉都能夹死苍蝇，“殿下，此一时，彼一时。”

　　“去床上睡。”顾清濯不理无风，指了指自己的床，说完自己便翻身上了房梁，顺便去换了一套影卫的衣服。

　　这是顾清濯保命手段之一，有人刺杀就让无风顶替他。这已然是这么多年里二人相处的默认。
　　顾清濯在朝堂上随心所欲怼了邢部一波。而邢部侍郎却是三皇子一派。三皇子顾清宇和太子明争暗斗朝堂皆知。顾清濯降了顾清宇的面子，顾清宇明里暗里都不会放过顾清濯。顾清濯更是收到消息，顾清宇派了一批死士准备今夜刺杀。

　　无风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夜半钟响，雨声淅淅沥沥，但依旧可以听见脚踏瓦片的声音。撬开房门，溜进了太子的卧房。面对着麝香环绕的寝宫，就连死士都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容易就突破了太子府。

　　月色厮杀，自电闪雷鸣的那一刻开始。

　　锐利的刀锋径直砍向被褥，被褥却蓦然被人掀起。无风翻身而起，一脚踹翻面前的死士。抽起藏在床边的长剑，剑招恢宏而出。

　　无风是个优雅的人，但他把所有的优雅都用在了他的招式上。劈砍刺，所有的招式行云流水，一路斩杀，白色的里衣却不沾丝毫血色。

　　长剑印着血，无风抬手一甩，血珠在地上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厅外望风的死士纷涌而至，摔破窗户，刺杀进来。

　　寝宫内一片嘈杂，破碎声伴着惨叫此起彼伏。但是如此大的声响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侍卫，寝宫内奋战的只有无风。

　　还有一个坐在房梁上的顾清濯。他晃着腿，吃着糕点，屋子里厮杀一片，顾清濯一人乐得自在。

　　死士多次想将无风引入屋外，但无风仅仅站在原地，任凭死士前赴后继的堆上来无风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无风绝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他必须站在顾清濯的身侧，必须在顾清濯的眼皮底下毫无顾忌的杀了这些死士。

　　无风说他做不到忠诚，可他在奋战，在杀人，将所有来伤害顾清濯的人一一斩杀。
　　无风的忠诚太过明显，一眼就能看到。

　　顾清濯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满意，反而充满了嘲弄。
　　顾清濯了解无风，正如无风了解顾清濯。顾清濯一举一动，一开喉咙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无风都一清二楚。
　　即便无风会背叛，也绝不会在明知是顾清濯的试探之下背叛。

　　顾清濯厌恶这种感觉，仿若被人探知了所有，防不胜防。

　　血迹沾在了窗户纸上，血液浸透了毛绒绒的地毯，寂静之中透着腥臭。血海与尸首之中只有无风一人安然站着，连神情都不见丝毫的动容。
　　无风很强，这是个没人能否决的事实。

　　顾清濯去了书房，无风没换衣服，连忙跟着去了。他的衣服多少是沾了些血的，可绝不能称得上狼狈。
　　无风丢了满是豁口的剑，再一次站在了顾清濯的面前。

　　有的时候人太过强悍终究不好，无风衣衫未乱，一片泰然，就连使个苦肉计求个情的机会都不存在。

　　顾清濯搭在膝盖上的手一敲一敲的，那是他烦躁的证明。
　　无风是个很好用的影卫，吩咐下去的事从没人能比无风做得更漂亮。
　　但这个特别好使的家伙偏偏有种要脱离他手掌的感觉。
　　顾清濯万分的不爽。

　　无风顺从的去给顾清濯倒茶。
　　顾清濯瞪着无风，不接。
　　无风一直举着。
　　顾清濯最终还是喝了茶。

　　顾清濯没让无风走，任何吩咐都没下。他昏昏沉沉的睡去，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执念是明天必须要整无风一顿。

　　顾清濯在软塌上沉沉睡去，月色透过来，将站在房里无风的背影拉得老长。

　　夜色越来越深，床上睡着的顾清濯开始不安分的躁动，踢开了被子，似乎很热。但他久久未醒，迷迷糊糊。仿佛有一瞬间睁开了眼，但又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夜色里，无风的眼神越来越黑，极致的黑，像是被压制许久的墨终于喷薄了出来。

　　无风走近顾清濯，扯了盖住他的被子，将顾清濯的衣服一件一件扯了下来。
　　他的动作决计称不上温柔，但顾清濯没有醒，他身子柔软着，像个柔软的娃娃任由无风的摆弄。

　　无风的手搂住顾清濯的腰背。顾清濯的脑袋软软的垂下去，在脖颈处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顾清濯是个娇生惯养的主，清香四溢，姿□□人。
　　此刻更如同凋零的花蕊般脆弱。

　　无风倾下身子，在顾清濯的脖颈细细密密的噬咬着。
　　房内摇曳的烛火跳动着，将一切氤氲成模糊的阴影。

　　太子是个高危的行业，可太子的影卫同样是个高危行业。
　　特别是对于无风这种人。

　　何其有幸，他一直都是站在顾清濯的背后。
　　何其有幸，今日之后，再无相见。

　　顾清濯昏昏沉沉的，好几次都仿佛醒了，耳边似有谁轻声低语着什么，可他听不真切，困意与迷蒙便纷至沓来，仿佛百年未曾睡觉的倦意将他淹没。

　　无风做不到忠诚。
　　顾清濯很想知道那份答案。

　　天色刚刚泛蓝，日光曦微之时，无风就已经跪在了地上。也许他跪了很久，也许他才刚刚跪下。

　　顾清濯朦朦胧胧的醒来，隐约看到前面跪着一个人。想来该是无风，他仔细睁眼去瞧，瞳孔骤然一缩。

　　跪在地上的人长着一张清隽而孤高的脸，眼角的乌泪痣静静平躺，我见犹怜，似月下昙，水中莲。
　　但那是他这个太子才该有的盛世美颜！

　　“你……是谁？”

　　无风抬头一看，眉头不禁死死皱紧。
　　床上坐着的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骤然是无风的容貌。

　　跪在地上的无风硬着头皮问道，“殿下？”
　　坐在床上的顾清濯咔着嗓子问，“无风？”

　　二人都见彼此僵硬的点了点头。

　　然后几乎是同一瞬间起身，不约而同凑到一起，动作如出一辙的扒了对方的衣服。

　　无风在顾清濯的身体上看见自己的伤，顾清濯在无风的身上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二人止了手上的动作，怔怔看着彼此，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他们互换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