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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日月星辰 ...

  •   晚上歇在寿光宫里,绝口不提吵架的事情,还跟以前一样,陪太后用膳,又陪太后在天井里乘凉。

      凡尘嘴上不说,可是太后什么瞧不出来,有意无意的,“皇上今儿怎么都不来一起用晚膳?”

      凡尘别过头,“许是忙呢吧。”

      “皇帝忙一些是好事,”太后笑盈盈的,明显话里有话,“忙中易出错,你别同他一般见识,犯浑的时候还得要你提点他。”

      凡尘赫然,太后已经起身往屋里去,“哀家要去睡了,你也别耽搁太久。”

      太后事事洞察,但又不多言,两人相处,本就难分对错,略略提点两句,四两拨千斤,也是不偏不袒。

      快到七夕节了,天上星星密布,月亮也格外皎洁,映照宫城四野如有流光熠熠。凡尘还住原先的西配殿,屋里点的香也是以前用惯的云檀,可是心里揣着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发的心浮气躁。

      气什么呢?真为了两句话赌气,倒也不见得,只是皇帝那阵说话阴阳怪气的,任谁都要火冒三丈。回过头来再细想,把他一字一句拆开看,却是醋意熏天……

      凡尘颇为无奈,吃这样的飞醋有什么意思,等见着了,必定要跟他说个明白,莫须有的罪名,她可不担。

      正翻身朝外,就见香云纱帐掀起一角,胜簪举灯到了跟前,“皇上来了,就在门外。”

      还真是心有灵犀,这边刚想到他,他就来了,凡尘说不见,“就说我睡着了,请他回去吧。”

      既来了,哪那么容易退缩,皇帝自己敲门,大有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意思,“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总之我就在外头等你。”

      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凡尘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皇上受累,叫人搬个椅子坐着等吧。”

      她既肯理,皇帝便再接再厉,“尘啊,是我吵醒你了吧,你开开门,我进去给你赔不是。”

      他话里有话,更不顾一国之君的脸面,凡尘又恼火又无奈,开门觑他,“进来!夜闯人香闺,成什么体统!”

      她虽凶巴巴的,可皇帝高兴,进来反手关起门,屋子里怎么闹腾那是情趣,当着下人的面,一点也不让他难堪。

      屋子里没点灯,只有月影朦胧,但是他眼尖,瞥见她没穿鞋,二话不说把她横抱起来,“再着急给我开门,也不能连鞋都不穿。”

      “你少给自己贴金,”凡尘挣扎两下,“放我下来。”

      美人在怀,他既抱得手,怎么肯轻易放过,圈她坐在怀里,南窗下人影成双,“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吧,就才批完折子,累的头晕脑胀,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凡尘将信将疑,“那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做了送来。”

      刚刚吵完架,才一顿饭的功夫,那会儿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这会儿他才说累,立马又关心起他的衣食,刚才还委屈的直掉泪,转头就心疼起他。

      这是宁可委屈自己,也要对他好的姑娘,皇帝心中喟叹,越发把她搂的紧了,“兴师动众的,再吵醒太后。你陪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凡尘心里不是没有气,但他漏夜而来,已经让她气消了一半,再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她心里已经很没骨气的原谅他了,只是嘴上还要逞强,“刚才谁说的,我要有了新欢,某些人愿意成全的。”

      皇帝枕着她肩头笑,“你想得美。”还不等凡尘接话,自顾自又说,“对不住,刚那阵是我犯浑,说的话太伤人,叫你受委屈了。咱们夫妻俩没有隔夜仇,我来跟你赔不是,诚心诚意的。来的路上我很忐忑,就怕你横眉冷对,不原谅我……我也不怕你笑话,连苦肉计都想好了,但是没想到我媳妇如此的宽宏大量,这么一比较,是我不如你。不能请你别跟我计较,还是委屈你。这是我的错,我往后改,必定没有下一回了。”

      抛开他是帝王的身份不谈,男人呢,都很看重面子,也怕太看重面子,他能有知错能改的勇气,实属难得,何况他有巧嘴,说的甜蜜,凡尘悄悄翘起唇角,“再有下回怎么办?”

      他借坡下驴,亲在她脸上,“任凭你处置。”

      凡尘没有移情别恋的心思,就要跟他解释,话说清楚了,彼此才能没有隔阂,“我关心宋将军领兵北伐,是受人所托。孟古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听说他要去打仗,急得直抹泪,我这才进宫来问你。并没有别的原因。”

      “他单相思喜欢你,我一早就知道,没为这些怀疑过你。”

      凡尘不能理解,“那你刚才发什么疯?”

      皇帝满脸疲惫,“不知道从哪儿跟你说……”他想了想,“上回我跟你说过前朝贪污腐化还记不记得?我认真追究清查,的确收效显著。可问题就在于,只要我想查哪边的窟窿,立马就能顺藤摸瓜,抓住幕后黑手。起初也以为是新官上任,我有天生的治世之材,才会这么顺顺当当。最近我才渐渐发现,我以为的水落石出,更像是别人布好的局,惩处的贪官也只是别人为了迷惑我,抛出来的弃子。”

      关于政事,凡尘听到的不多,但都是他带来的好消息,忽听到这样的事情,一时竟接不上话。皇帝徐徐抚摸她的手臂,又道,“还有阿云蔻的事情,宋览在背地里三审五查都没有发现纰漏,我跟他都认为,下药之事,其实就是阿云蔻为了留在宫里使的手段。”

      凡尘十分费解,“那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也下药?而且还下情毒万谷子?”

      “这些我还不明白,可是我怕她图谋不轨……更怕他们祸害你,”月影朦朦,皇帝眉眼中的疲倦却一览无余,他像是被月色镀了银光,泛着幽蓝的清冷气息,他叹叹气,“江山美人两肩挑,做皇帝真是太累了。”

      他鲜有颓然的模样,劳心劳力,只怕是真累了,凡尘抚抚他的鬓角,“所以你故意跟我吵架气走我,是为了做样子给别人看?”

      皇帝点头又摇头,自己先笑了,“开头是故意的,后来没控制住,越说越难受,我真生气了。”

      没见过这样的人,凡尘笑弯了腰,回过头双手捧住他的脸,噘嘴亲了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余生那么长,咱们两个要患难与共,风雨同行的,你该相信我。”

      这算是冰释前嫌了,负担太重,跟她倾诉也是难免。但是为皇帝者,更需要强大的信念,脚踏山河,肩挑黎民社稷,朝着日月星辰,无惧无畏的走下去。凡尘听进太后的话,要辅佐他,要给他打气。

      她絮絮说,他静静的听,间或答应几声表示肯定,渐渐的开始走神,闭上眼睛摸到她胸口,凡尘正说着,“往后我要怎么配合你?”

      他捏了捏掌中丰软,漫不经心的,“诚如你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然发觉了,就不会放任不管,待我布下天罗地网,一招剪除。如今未免打草惊蛇,便静观其变,顺其自然吧。”

      他睁开眼睛,笑容一如往昔,“眼下倒有一件要紧事,要你来办。”

      凡尘一心都在大事上,并不疑有他,谁知他凑过来,套在她耳朵上,悄声道,“我有相思之苦,只有你能解它。”

      窗外虫袤的叫声此起彼伏,夏风悠悠,带着淡淡的香气扑进屋内,凡尘脸红推他,“你松手……这是在太后宫里,像什么话!……”一会儿又说,“别别别,我今儿不方便……”

      闹了半天,皇帝到底还是住了手,只是衣裳被揉的不成样子,也不嫌热,皮贴皮,肉贴肉的搂着睡,“今儿本来就是我对不住你,你惩罚我也是应当的。我就是在想,一时半会儿敌我难分,局势不明,你自己要当心。我当面再跟你犯浑,你也别真生气,指定是做戏,我哪儿舍得呢。”

      热气腾腾的,凡尘哪里能睡得着,拾起扇子扇风,“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多注意些,有什么事情不好办,传话给我,我在宫外比你方便。不过这时候征战突厥,是不是太过冒险?”

      皇帝接过扇子替她扇风,“征战突厥在先,我察觉出不对劲在后,这时候反悔太过贸然,你容我再想想对策。不过……” 他又笑道,“你回去告诉孟古,我必定保证宋览无虞。”

      凡尘多少知道点,他那会儿当人是情敌,想方设法的使绊子,这时候倒像是交情匪浅了,笑话他立场不坚定,皇帝却振振有词,“宋大人有才,朕又是明君,自然不会同他计较那些小事。”

      两人说了半宿话,皇帝到了天快亮才回去,太后知道皇帝来过,看凡尘哈欠连天的样子直发笑。凡尘臊的抬不起头,吃过早饭就匆匆忙忙出宫回去了。

      时间尚早,特意去东街上去买孟古爱吃的零嘴,倒不想夏日正午炎热,这一大清早的格外热闹。

      凡尘顺着人群瞎晃悠,没想到遇到老熟人,一身寻常衣衫的襄阳王,在临街‘鲤廷轩’里悠闲喝茶。

      ‘鲤廷轩’是京城里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不论时政古今,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常常有博学之士雄才激辩,高谈阔论,遇上伯乐或知音,收获高官厚禄或者流水情谊,传为美谈。

      凡尘对这些不感兴趣,略看了看便要走,眼风一错,却见坐在角落里的襄阳王,着身边侍从递上名帖,请厅内侃侃而谈的青年公子共坐品茶。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五万字左右,主要是揭开谜团。
    最近实在忙,只能慢慢写,真的抱歉,更是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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