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彩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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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边境发生重大谋杀案，四个死者，其中一个是国企高干，案件轰动整个省！上头下了特令，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第一时间破案，给社会一个交代。A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刘队长，专门负责这个案件。
医院单间病房内，两个刑警，一个年轻人。
“你真是个狠角色啊。”刘队长开门就撂下这么一段话。
“刘队长，今天是我出院，你是来送我的吗？”年轻人说道。
“对，我是来送你的，我送你去看守所！”刘队长的重音落在了看守所三个字上，表情狰狞。
“哦？”年轻人放下包，不紧不慢地说，“逮捕令带了吗，要不，顺便帮我把律师也找来吧。”
“小子，你别嚣张。”刘队长拉开椅子，坐下来说，“你确实很聪明，第一时间处理现场，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把所有事情推为不知道，然后把所有的现场证据都解释过去了。”刘队长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道：
“你烧掉衣服，是为了隐藏衣服上的血迹，结果你说是为了取暖，地上那么多死人都穿着衣服，一般人取暖会烧自己的衣服吗？你为了掩盖身上的你弟弟的血迹，说你当时抱过你弟弟的尸体，还假借取暖穿上了占有血迹的衣服，你真当我们警察都是笨蛋吗！你是怎么杀了所有人的！快说！”
年轻人冷冷地看着刘队长，淡淡地说：“你说的这些，是你看到了？还是有人看到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刘队长嘴角一笑，看着年轻人：“我都说了，不要小看我们警察！”说完，刘队长从手里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资料。“现场沾有你血迹的玻璃渣，经检验，是先沾上灰尘，再沾上血迹的，这说明你的玻璃渣不是坠车的时候扎入的，而是从地上捡起来自己插入的。虽然你烧了衣裤，但是鞋子是烧不了的，你鞋子上的血液痕迹是喷射式的而不是沾敷式的，说明你弟死的当时，你就在他的面前，大量的鲜血喷到你的鞋上。从死者姚远的死前脚印痕迹来看，他死前曾经追逐过什么东西，而现场唯一有追逐脚印的，除了他，只有你。死者唐显耀尸检查出安眠药的痕迹，这个安眠药不是普通的安眠药，而是计量比较大的品种，一般是用于禽畜的，而有证据证明，你之前曾经购买过这种安眠药。还有很多这样的证据，你还认为，你能逍遥法外吗？”
年轻人一脸死寂，毫无生气，许久，嘴角一笑，然后是大笑，然后是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刘队长一脸严肃，“别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过法律制裁！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还是可以靠这些证据把你定罪，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你当我是什么？不懂法律的法盲吗？”年轻人一边笑，一边说着，“宽大处理也好，证据定罪也好，这些话你都没必要跟我讲，我清楚你们的手腕，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比想象中的能干。”年轻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卷起了衬衫的袖口，然后一脸安静，慢慢地说：“靠这些证据，加上你们的手腕，就算再好的律师，恐怕也是救不了我了。不过自从那辆车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是定局，我只是希望再为自己奋斗一次。关于北平村的坠车，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故事，我想你们有兴趣知道。”
年轻人不紧不慢地讲述着他的故事，他的身世，他的父亲，他的弟弟，他谋杀弟弟的方法，他谋杀那个女人的缘由，他找到帮手的细节，杀害弟弟的过程，发现坠车的过程，被追杀的过程，用陷阱害死追杀者的过程，试图隐藏真相的过程……
年轻人讲的很具体，细节也很到位，整个过程中，年轻人没有一丝惧怕，只是很淡然的讲完了整个过程。但是，刘队长则不的，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得意、欣喜，慢慢开始疑惑，慢慢地又转为愤怒，当整个故事说完的时候，刘队长更是拔地而起，手抓椅子，朝着一边猛烈的砸去，“你他妈地还不老实！编出这种谎言！你真当警察是吃素的吗！”
年轻人不为所动，轻蔑的一笑：“我承认了三起杀人事件，我还有什么理由说谎，你难道认为所有人都是我杀的你才觉得合理吗？我不是变态杀人狂，我不会没有目的地杀人。”
刘队长面如死灰，两只眼珠子却似乎要爆出来一般，样子十分恐惧。
“刘队，”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刑警突然开口，“您还要继续问吗？”
“问个屁啊！还有什么可问的，要问你问！”刘队长气势汹汹地离开房间，摔门出去了。而另一个刑警却没有走，他踱步到被砸远的椅子处，扶起椅子，然后抬回之前的位置，安静地坐了下来：
“精彩，太精彩了！”
年轻人被这话刺激到了，反唇相讥，“精彩？你们警察为了提高破案率，倒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不，你误会了，”刑警翘着二郎腿，嘴角一翘，“你的作案手法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如果我是你，要杀人，可以想到千万种方法，比如在偷偷送你弟弟一瓶毒药，再比如在你的房间内松动一样电器导致漏电什么的。但你居然会想到在自己的工作地点和不远万里的深山作案，其实非常的愚蠢，当然，你最愚蠢的，还不是这个。”
年轻人死死地看着刑警，一句话都不说，的确，自己的心思被说中了，确实仔细想来，自己的计划是太过复杂和庞大，实行起来也有诸多不稳定的因素。
刑警见年轻人没有回馈，就继续说了下去。
“盗墓，呵呵，真亏你想的出来，新中国成立以来，盗墓贼基本上就在□□的时候消灭殆尽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家伙，你真的天真的以为在网上就能找到一个盗墓贼吗？案发的第二天，我们就找到了那个你所谓的‘盗墓贼’的老窝，就是那个自称‘大’……额……“好郎君”的，他不是什么盗墓贼，他是流窜的恶性犯罪分子，杀人、抢劫、绑架、□□、拐卖妇女，但凡能够判死刑的案子，没有他没做过的。同时他还是个变态，他喜欢收集人体器官，我们在他家里发现的东西，恐怕够你几个月吃不下饭的。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警方一直在找这个人，但是每次一有消息，这家伙就会逃之夭夭，相当狡猾，不过现在，他死了，死在你的手上。”
年轻人仔细地听着，思绪正在不断地旋转，他开始判断面前这个人说的话，然后再对比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言不发。
“姚远参加你的计划，肯定不会是为了盗墓，”刑警继续说，“根据我们的判断，他的目的是绑架唐显耀。我们在事故发生的山路上、以及不到面包车坠落处的另一边坡道上发现了司机的血迹，很明显司机在车祸之前，很可能就已经被杀害了，然后抛尸悬崖。再根据安全气囊上的血液检测，说明当时开车的是姚远。所以，很显然司机是被姚远杀死的。我们还在A市车站内发现了前来接应姚远的同伙，根据他们的口供，很明显，姚远的目标就是绑架唐显耀。”
“但是他坠车了。”年轻人缓缓地开口说道。
“车子被动过手脚，一旦发生剧烈震动，方向轴就会脱落，方向盘就会失控，原本我们以为动手脚的是你，不过，我们在方向轴采集到的指纹却是司机卢鹏飞的，这点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根据你刚才的供述，我想，司机想动手脚的应该是之前那辆老赵的车，具体原因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阴差阳错地被你们调换了车牌，最终也阴差阳错的，造成了车祸。”
“现在，这些和我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就说说你关心的吧，”刑警继续说，“我们检查你弟弟包里的食物，含有剧毒，可以让人神志不清，失去知觉，最后脑死。我想这应该是姚远为了杀害你和你弟弟准备的，很幸运的是你那晚没有吃那些食物。”
“我是不会吃沾有我弟弟血的食物的。”年轻人哑然摇摇头。
“不过你弟弟吃了。”
年轻人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刑警，半天挤出两个字：“难道……”
“你想的没错，你弟弟的尸检报告，证明他真正的死因是中毒导致的死亡，不是你说的头部重击。”
年轻人整张脸瞬间拧成一根麻花，表情顿时看不出轮廓，整个人也猛烈地颤抖起来。
刑警起身去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还递给了他水和纸巾。
“你别太激动了，故事还没讲完呢，”刑警坐回位置上，继续说，“你说的在你公司大楼被你设计跌落致死的那个女人。她叫胡安琪，是一年前失踪的首都艺术学院的大学生，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对你来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的死，和你想的可能不一样。”
“你该不会是想说，她不是被我害死的，是自己跳下楼的吧”年轻人缓过一会儿，而被真相刺激到的身体还在颤抖。
“不完全对，但是也接近了。我们在太阳能支架盒子里找到了你放置的那只蝙蝠，奄奄一息。一开始我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听了你刚才的解释，我明白了。她。根本没打开那个盒子！”
“那她为什么会掉下楼？”
“谜底是三天前，刚刚解开的，你还记得你们对面大楼那块总是反射强光的‘唐狮’广告牌吗？”
年轻人一惊，这次他的声音显得十分冷静，“是突然反射强光，害得她下意识地倚靠了那个失修的栏杆，才摔了下去。”
“没错，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年轻人站起身子，走到刑警的面前，冷笑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如果按照你说的，司机，是姚远杀害的。唐主任，死于坠车，司机是实施者。弟死于中毒，并非死于我手。那个女人死于意外。而姚远的死大可以归为我的正当防卫！如果这就是真相，这个案子的凶手全部都已经死了！你们怎么交差？你们怎么破案？！”
刑警也站了起来，身高足足比年轻人高了一个头。
“不是‘我们’破案，是刘队长要破案。”刑警微笑地看着年轻人，“其实你和姚远的聊天记录早就被我监视到了，我不知道你的杀人计划，但我知道了姚远的行踪，之前的案子，很多证据我都是抓不到的，所以我要抓他必须是现行，所以我决定在他犯罪的同时抓获他。当我看到你们上了那辆小巴车后，我大概就确定他的计划，绑架，这是他的习惯。所以我的人在公交车站抓住他的同伙之后就一直在服务站等他，可是他一直没有出来，直到我接到搜救的通知。但是率先搜到你的，确是刘队长。”
“A市公安局的老副局长调走了，位置空缺，我和刘队长是最有力的竞争者，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功勋，一个轰动的案子，我把宝押在了姚远的身上，可是他死了，刘队长发现了车祸现场之后跟上面打包票要全权负责这个案子，而我却只能沦为助手。本来我都以为这个案子胜券在握了，按照我们的想象，刘队长故意在你面前透露一些证据，击溃你的心理防线，获得你的自白证据，然后结合物证完全就可以给你定罪，然后他稳坐副局长的位置。可是没想到，你今天的一番话，完全让他的想法落空。‘保证抓到罪犯！’这个案子的罪犯全部都死了，哪有罪犯让他抓！哈哈哈哈！”
年轻人看着笑到肚子痛的刑警，“你告诉我你们的底牌，就是为了让我心里有个数，免得刘队长用各种手段逼我承认杀人是吗？”
“没错，”刑警揉了揉笑出泪水的眼睛，“，你弟弟不是你的行为导致的死亡，你虽然有杀人的故意，但最多只能算你杀人未遂；那个女人的死和你的行为也没有因果关系，你虽然有杀人的行为，但那也最多只能算你杀人未遂，姚远的死是基于正当防卫就更不用说了，就算加上你做的这么多事情，最多也只能告你故意杀人预备或者破坏犯罪现场。这些罪名加起来，也判不了几年，减个刑没多久就能出来了，你们家还有点势力，争取到缓刑也不是没可能。刘队长只是抓了个小犯人，这副局长的位置，应该没脸竞争了吧。”
周伟辉一时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扯着脖子问：“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刘队长是没有立功，也没有犯错啊，你又凭什么做副局长。”
“胡安琪的事情，我调查了监控，发现了他是和北平村的人一起来的，然后我调查了北平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拐卖妇女案，犯案的头子潘老三已经被逮捕了，破案也只是时间问题。你觉得，我还没有胜算吗？哈哈哈！”
年轻人冷静了一会儿，表现得异常地安静，慢慢回到自己的床上做好，“那又怎么样，我还是失去了我的一切，就算弟不是我杀的，我爸知道了这件事，我还不是照样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事情么，”刑警挖挖耳朵，“你爸在听到麦弟死讯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已经死了。”
年轻人突然转过头，冲到刑警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满眼疯狂：“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
刑警一个反手扣住年轻人的手腕，然后向前一使劲，年轻人整个身体被旋转过来，轻易地被制服了。
“你爸死了，不但如此，”刑警慢慢地说，“根据你爸的遗嘱，他生前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一个基金法人的名下，那个基金叫‘My dears’。”
“My……dears！！！麦弟？”年轻人口中念念有词。
“自从国家施行遗产税制度后，很多有钱人为了避税，都会这么做的。把资产转到一个基金法人，然后指定自己的子女作为法人的管理者，实际上继承了财产又逃避了遗产税。我想你当初听到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给麦弟’，其实应该是‘把所有的东西都给My dears’吧，因为根据遗嘱，你是基金的管理者，而你的弟弟和小姨，只能每个月固定从基金里得到一万块钱作为生活费用，一切用度还都要经过你的允许，只要一些手续，你就可以接管整个公司了。换句话说，你爸还是把一切都留给了你，而你，却处心积虑地想杀害了他唯一是亲生儿子，还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这，才是我之前说‘太精彩’的原因。”
警察见年轻人眼睛里完全没有了光泽，也没有了反抗的意识，松手就把年轻人甩到了一边。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刑警。
“王队，刘队说要我把犯罪嫌疑人带到看守所，要继续问话。”
“哦，可以啊，记得跟提醒他，从现在开始，他可以找律师了……”刑警整理了一下制服，走出了病房，只留下瘫软在床的周伟辉。
彩虹，永远在阴暗的那一面，从来不属于阴暗面……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