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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 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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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三拜九叩,没有焚香煮茶,谢枫玦入了言教主的门下,成了言教主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
经谢枫玦和风珏一番拆迁,谢枫玦大把银票砸出去之后,燕子楼终于安静得只剩下言教主这么两桌人。
谢枫玦丝毫没顾忌,硬是将言教主和风珏凑在了一桌。冲言教主挑挑眉,给他夹了菜,又冲风珏努努嘴,“这可是徒弟给师傅您备的第一份大礼。”
有正便有邪,有崇尚激情热烈的,便有在意情义千秋的。
风珏不蠢,他很聪明。言教主和他们走了一路,对他们言笑晏晏,甚至张口一个小风珏,可他丝毫没有要和他们交心的意思。言教主在意的是他们的身份,是他们是不是皇帝派来的,是他们和沉默究竟在谋划什么。
言教主手里无刀也无剑,风珏却已经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风珏特意错开了位子,没有坐在言教主一边。
封华和百里不同于风珏,他们是真正来游山玩水的,依旧没心没肺的和言教主说说笑笑。
风珏默默扒饭,谁也不理,颇像被人抢了玩具在怄气的小孩。
右护法进门的时候,嘴角依旧衔着笑,手里抛着一块白花花的东西。
言教主抬手便是拿过,摸在手里感觉滑滑的,软软的,像是一张皮,却分不清是什么材质,“这是什么东西?”
言教主还在摸着那白花花的东西,脑子里还在想这是什么玩意。右护法忽得来了句,“这是人皮。”
“啊!”一声短而促的尖叫从言教主喉咙里刺了出来,她手里白花花的玩意也早就不知被她扔到了何处。
言教主的手在右护法血红的衣裳使劲的擦拭着。翻着眼睛去瞪他,颇为埋怨。
看着身旁的人毫不顾忌拿自己的衣服当抹布,右护法心里就有些发笑,冲着言教主挑挑眉,一副我不过是开玩笑你竟当真了的眼神。
言教主瞥了右护法一眼,“要知道,你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右护法没说话,带着几分笑,坐到一旁喝酒去了。
言教主心里有些古怪,她忽的扯过右护法的手腕给他把脉,“你受伤了?”
“是沉默?”言教主如此问着,动用自己的内力替他疗伤,同时劝慰道,“她只是个女人,你别整日里疯来疯去的。”
言教主收回手,背后却是一凉,她下意识的向窗外一望,神色有些不解。
右护法察觉了她的异样,提着酒壶也给言教主倒了一杯,顺便问到,“有人?”
言教主点头,她的感知不会错,刚才的确是有人在盯着她,可让她意外的是,饶是她也没有看到外面究竟藏匿着什么人。
言教主将右护法递过来的酒喝了,动作娴熟,仿若理应如此。
言教主酒杯刚一放下,那种背后有刺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言教主唰的起身,从外面晃悠一圈回来,依旧一脸失望。
“我明明感觉有人。”言教主一边坐下,一边嘀咕。
右护法的视线在言教主脸上转悠了几圈,嘲弄的一笑,灌了口酒,道,“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可不是没看见盯你的人,倒像是没看见想看见的人。”
“屁话。”言教主立马否决。
右护法笑一声,也不拆穿她这幼稚的谎言。
右护法从腰带出拿出一件物什,掷给言教主,“那些人爬出来了。”
右护法掷给言教主的正是当日他在金沙帮遇袭时收获的那枚雪花镖。
正如右护法看见雪花镖便知庞榭还活着一般。言教主看见这雪花镖,脸色同样不好看。
雪花镖能代表的东西绝对比庞榭二字要多得多。
“只是雪花镖出现罢了,并不能代表什么。”
言教主心里分明不是这套说辞,面上却装作镇定。右护法看透了言教主的伪装,越发觉得有趣,“你也觉得金沙帮是我灭的?”
“可那个组织是我亲手灭的。”言教主冷眼瞪着他。
听着言教主和右护法毫无顾忌的谈话,一桌人依旧云里雾里,只能默默扒饭听八卦。
阿韵在和拔丝地瓜的争斗中获得了短暂的胜利,甜丝丝的地瓜刚送进嘴里,阿韵就发觉桌上的情况不太对,楞得她连送到嘴边的地瓜都忘了咽。
阿韵的视线一触及言教主手里的雪花镖,惊得直接咽下了小地瓜,“这个东西我也有。”
言教主立马放弃和右护法的对峙,眼珠子望着阿韵滴溜溜直转,她总是觉得阿韵的身上有一股违和感,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感觉。
阿韵在自己的小包里掏呀掏,翻江倒海似的,终于翻出一枚雪花镖。
但,它是金色的!
金光闪闪,比之白色的雪花镖高了决计不止一个档次。
言教主鼻子和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决计不止微妙二字可以概括。
“你……你这个从哪来的?”
阿韵道,“教主姐姐,这个是之前那只螃蟹掉的,本来阿韵想还回去,后来他要挟师兄,我就不打算告诉他了。看起来挺贵重的样子,这个很值钱吗?”
掉的??
庞榭仍由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
一闻到八卦的气味,今朝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拿起那块金光闪闪的雪花镖,思忖了一会,道,“雪花镖,还是金色的……”
今朝拿起金色的雪花镖左右观摩一番,立马翻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啪嗒啪嗒的翻过纸张,然后向众人一摊,“就是这个。”
今朝的小本本上画的正是雪花镖,下有标注,其金色为雪花令,乃是十年前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绝杀令。
封华赶忙移出空位,让今朝挤了过来。“今朝大哥,你知道这个什么雪花令?”
“雪花令风靡江湖是在十年前,彼时魔教势微,□□鱼龙混杂。而就在这样的时机之下,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以杀人为主要业务的组织——暹雪。”
今朝拿过言教主手里白色的雪花镖,说道,“而暹雪出动的标志,就是这枚雪花镖。当年的暹雪强大又神秘,谁也不知道暹雪究竟是怎样的归置,首领又是什么人。这个谜团一直到暹雪覆灭的那一天也没人知道。”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言教主的死对头庞榭貌似就是当年的暹雪首领?”今朝颠了颠雪花镖,问向言教主。
言教主抿唇喝茶,没回。
一扯到言教主的事,封华几个人兴致更浓了几分,“暹雪既然这么强,最后又怎么会被灭?言教主和庞榭有仇,莫不是言教主所为?”
今朝耸肩,“这个我也不知道。当年暹雪的声势极其浩大,让黑白道皆是闻风丧胆。但是这个组织仿佛昙花一现似的,金色雪花令前后只出现了不过短短两年,随后就慢慢淡出了江湖。”
今朝秉着求知的态度问向言教主,“言教主,这个庞榭是不是就是当年暹雪的首领?暹雪究竟是怎么覆灭的?”
言教主抿唇喝茶,斜撇今朝一眼,“你确定你要问我?”
今朝悻悻的收回手,苏尚卿却是欲言又止,他的视线落在言教主身上,眼里似乎总有什么话要说。
阿韵刚塞进一口拔丝地瓜,眼眸一扫立马明白苏尚卿想问暹雪的事又不好意思开口。阿韵不禁心叹,自己这个大师兄真是羞涩呢,还得她这个小师妹出手。
阿韵举手,“教主姐姐,师兄他想问暹雪的事。”
阿韵话一出口,苏尚卿恨不得找缝钻进去。言教主调侃的视线移过来,苏尚卿如坐针毡。
“苏盟主,如果你下定决心不想和言某有所牵扯,那就不要再对任何事抱有好奇心。”言教主道,“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该去寻一个真相。”
如果言教主告诉苏尚卿,那苏尚卿只有被迫接受。
“但这件事结果究竟如何,没人能道个明白。”言教主转眸对阿韵道,“墨水镇有风雅阁的分阁,阿韵要是想问什么,大可以去问风雅。”
言教主甚至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阿韵。
腰牌乃是罕见的水灵玉,镂空雕刻着一个言字,那是魔教教主的专属腰牌。见之如见教主。
苏尚卿的眸色深了几分。
即便如今魔教覆灭,魔教教主腰牌的价值也绝非普通金银能够衡量,特别是在如今这样特殊时期,教主腰牌足以调动潜伏在各地的魔教教众,甚至可以一呼百应。
阿韵摸了摸水灵玉,触手一片温凉,特别舒服。阿韵的脸上立马荡漾出舒适的笑,“谢谢教主姐姐。教主姐姐喜欢吃什么?墨水镇阿韵很熟的,想吃什么,阿韵去给教主姐姐买。”
阿韵毫不顾忌的收下了水灵玉。苏尚卿下意识的握住阿韵的手腕,阻止了她收玉的动作。
“怎么了,师兄?”
阿韵双目清澈纯粹,苏尚卿的话就那么被咽了回去。“不,没什么。只是叫你好好保管,用完了记得还给言教主。”
阿韵笑,“师兄再这么啰嗦,就跟二师兄一样让人讨厌了。”
不一会外面传来了吵闹的锣鼓声,在大街上一路叫嚣,锣鼓喧天。燕子楼的掌柜终于殷勤了一回,赶忙派人去外面打探去了。
“教主,教主!”掌柜却是灰溜溜的滚回来,“教主,不好了。”
“恩?”言教主只问了一句,却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镇得掌柜再不敢自乱阵脚。
掌柜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江湖上那些个说书的,卖江湖小报的话本子的,都不约而同的收到了雪花镖。暹雪重出江湖了!”
这个消息平地而起,就在墨水镇,就在言教主的眼皮底下,肆意传扬了开来。
“这还真是巧了,我们这会刚是谈起暹雪,外面的人就开始传扬暹雪重出江湖了?”就连今朝都看出这其中的巧合。
“不会又是出了什么内奸吧?”今朝不怀好意的看向苏尚卿。
有些事一旦犯了第一次,就很容易犯第二次。就连苏尚卿都觉得这事巧合得过分诡异。难不成是他刚才神游天外将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庞榭?
面对今朝的质问,苏尚卿没有回应,只是苦笑了一番。
言教主扫了今朝一眼,“我们不过是偶然谈及暹雪,怎么可能有人告密?”
“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早有预谋。庞榭上次暗杀失败,下次定会会准备充分,暹雪的复出也在意料之中。”
今朝笑道,“言教主,果然你也承认庞榭是暹雪的首领了吧?”
言教主暗啧了一声,她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今朝这么滑不留痕?
暹雪重出江湖,客栈酒楼里的说书人立马翻出十年前的旧闻翻来覆去的炒着。但暹雪实在太过神迷,谁也不知暹雪的幕后是谁,暹雪重出的目的又是什么。这种时候,所有人想到都是一个地方——风雅阁。
阿韵本是替苏尚卿去问,不想却赶上了大流。
阿韵前脚出了燕子楼,言教主后脚就跟上了。
“你果然是想试一试阿韵姑娘。”
阿韵身后十丈远处,言教主趴在墙边探勘军情。言教主下面露出的脑袋是风珏,风珏下面依次排着封华和百里。
靠着一旁墙壁,抱着胳膊的谢枫玦道,“将教主之令轻易交于他人,除了试探应该没有别的意图了吧?”
走在前头的阿韵忽的回眸,言教主一把将耍帅的谢枫玦拉了过来,“看破不说破,不懂?”
风珏点头,“其实我也觉得阿韵姑娘有些可疑。”
谢枫玦笑,“你是觉得这人傻得有些可疑吧?”
风珏斜过眼,“你不这么认为?”
阿韵的确可疑,自一开始偶然从庞榭手里逃脱到后来寻到灵芝以及点点滴滴的相处,每件事都透着无与伦比的巧合。一次可以认为是巧合,数次就决计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你觉得她隐瞒了实力?”谢枫玦问言教主。
风珏回道,“只怕不止。”
谢枫玦耸耸肩,“要知道这女人是真善美,还是假仁义,一试便知。”
大街小巷都是吆喝声,不时也能听见来往的江湖人谈论两句暹雪。
阿韵走在大街上,左边有个孩提看到迎面走来卖糖葫芦的赶忙挣脱自家娘亲的手奔了过去。
一声叮响,旁边阁楼上的盆栽忽得坠落,眼见着就要砸中向糖葫芦奔去的小孩!
这一幕正是发生在阿韵身前,阿韵一声惊呼,“小心!”
阿韵赶忙冲上前去,脚下一踩,一不小心脚一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绊倒阿韵的正是一块小石子。小石子被阿韵的力道踩飞,正好砸中一旁卖肉的五大三粗,五大三粗一恼,啪的一声将阔刀砸在了排骨上。
排骨之前就□□了一刀,这样一砸啪的一声飞将出去,正巧砸中立在阁楼之下的竹竿,竹竿一倒,正巧砸中卖糖葫芦的后脑勺。
卖糖葫芦的脑袋一疼,扛着糖葫芦就猛地转头,“谁呀!”
盆栽极速下落,卖糖葫芦的恰巧转身。插糖葫芦的布杆正好击中坠落下来的盆栽,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卖糖葫芦的一看地上的盆栽,一股后怕涌上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孩,心叹自己这运气也忒好了些,竟然救了条人命。
阿韵灰溜溜的从地上站起来,屁股疼。刚才卖糖葫芦的打中盆栽的时机太过恰巧,以致于阿韵围着小贩转了好几圈,问道,“前辈莫非是隐世高手?”
前前后后目睹一切的言教主一行:……
百里抬头望封华,封华抬头望风珏,风珏抬头望言教主,言教主转头看谢枫玦。
谢枫玦抛了抛刚才砸盆栽的石子,无辜的道,“很明显,这个女人绝非一般货色。对周遭的洞察力惊人,不然也不能把时机算得如此准确。”
风珏脸色纠结一番,道,“我怎么觉得她是运气太好?”
言教主不置可否,对几个小孩道,“你们先回去,我跟去风雅阁看看。”
谢枫玦丢了石子,拍了拍手里的灰,“那可不行,看好戏可不能”
谢枫玦话没说完,神色蓦然一凝,向身后的街角看去。与此同时,言教主也把视线移了过去。
谢枫玦道,“刚才的确有人在盯着我们。视线很强烈,只是现在找不到了。”
言教主也摇头,她一有所察觉,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就瞬间消失了。
“你们先回燕子楼,等沉默回来,让她去找苏尚卿,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天山派。”
言教主几次三番发觉有人跟踪,却没有感觉到究竟是什么人,这件事足够让他们所有人撤离墨水镇。
言教主去了风雅阁,谢枫玦几分回了燕子楼,隐在暗处的人才缓缓走出。他穿着黑衣,偌大的兜帽盖住整张脸,露出的下巴具有锋利的弧度,白皙光洁,与黑色相衬,显得愈发冰冷。
言教主前脚去了风雅阁,他后脚便是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告罄,尽量日更不断,但更新时间不能确定,正常的话应该是每晚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