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鲤絆

54、5□□珏（一更）

　　公子哥那一桌忽得传来声响，公子哥也不知怎么了紧紧捂住了喉咙，脸色逐渐发白，一群侍从在给他顺气，吵得整个饭馆都不得安生。

　　公子哥咳了好几声，连灌了好几杯茶，这才缓过气来。

　　公子哥一缓过神，一巴掌就把赶来的小二掀翻在地，冷声怒斥道，“给我打！往死里打！其他人，给我把这饭馆拆了！”

　　侍从二话不说，抽出两个人对着小二就是拳打脚踢，其他人抽出刀剑对着饭馆的灯笼屏风就是一通乱砸。

　　叮叮叮数声，只见从旁飞出数只筷子，将动手的人一一打回，疼得他们直接跪地哀嚎。

　　最后一只打中侍从的手臂后反弹回去，正好落在了风珏怀里。言教主顺便将自己手里的空竹桶塞进风珏怀里，最后将他的身子一板，直接改成面对着那个纨绔公子哥。

　　公子哥顺着最后一根的筷子反弹的方向，直接找到了风珏，顺带也发现了他怀里的空竹桶。

　　公子哥认出了风珏，面上一惊，随后便是一晒，“哟，这不是缩头乌龟风珏小少爷？”

　　风珏眉头蹙起来，出手的人是言教主，跟他没半点关系。

　　风珏将怀里的竹篓放到桌上，站起来道，“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无关，也不是我阻止你在这撒泼胡闹。”

　　“敢做不敢当，果然是只缩头乌龟。”

　　风珏紧紧的拧着眉头，“谢枫玦，既然要好好做人那就该说人话，别等回了京城还劳烦夫子再教你一遍。”

　　“这出了学堂，风珏小少爷还想装小夫子管人？”

　　谢枫玦一声冷笑，三两步冲过来，一拳把风珏的脸给打歪了。

　　风珏受不住冲击，往后直退，被长凳一绊，恰巧倒在了言教主怀里。

　　言教主笑，“需要帮忙？”

　　即便风珏能讲再多的大道理，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根本经不住激将。他一抹鼻子，脸色便是一戾，“不需要！”

　　带着几分力道，风珏直接和谢枫玦打了起来。二人扭打在一起，把饭馆里桌子椅子全给摔了。二人一时难分高下，封华和百里连忙在一旁给风珏加油助威。

　　谢枫玦一脚踹翻风珏，听得封华和百里的助威声脑子就是一热，抓着封华和百里就揍了几拳。

　　风珏三人本还讲些道义，不想群殴谢枫玦。这会谢枫玦自动找上门来，三人再不犹豫，直接开干。

　　谢枫玦约摸十八岁，高出三个小孩两个头都不止。不会使内家功夫，但他的力道绝对比三个小孩要大。

　　一打一谢枫玦绝对会赢，一打三谢枫玦就讨不到好处。四人缠斗在一起，将饭馆摔得七零八落。时间一长，谢枫玦逐渐落了下乘，被风珏三人按在地上揍，揍得鼻青脸肿。

　　阿韵一开始还替风珏三人叫好，一会的功夫风珏三人完全占了上风，阿韵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阿韵紧紧咬着筷子，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跳了出来，“好了！他都被你们打得爬不起来了，还不住手！”

　　阿韵一边说着，一边把风珏三人逐一拉起来，分开了打架的双方。

　　饭馆的掌柜的终于敢在这时候冒出头了，带着几个打手要谢枫玦和风珏赔钱。

　　江湖人打架斗殴实属正常，可谓挂了红名的拆迁办，遭殃的永远是酒楼饭馆。好在这江南第一燕子楼也不是浪得虚名，一见双方停手，立马带人来要钱，生怕这群人溜了。

　　谢枫玦窝在椅子里喘气，听闻此言，把下人手里的银票全都拿了过来。拿出一沓丢在向他要债的掌柜脸上，“小爷只赔小爷的那一半，剩下的找他们要。”

　　风珏三人哪里有钱，掌柜一伸手三人紧张得脸都一红。封华舔着脸道，“掌柜的，这人在你店里闹事，我们是替你摆平他的！”

　　掌柜的一听貌似也在理，不过搞来搞去这店里的东西还不是得他自己掏腰包？心里总有些几分不好受。

　　“啧啧啧，京城三少不愧是京城三少。”颇具讽刺的语气从谢枫玦的嘴里冒了出来。

　　谢枫玦好笑的问，“你们这是读圣贤书读得脑子进水了？是谁告诉你们声张正义就不用赔钱了？要不是你们来坏事，小爷即便砸了这家店也赔得起，老头一分钱都不用掏，小爷也能赚个好心情。你们倒好，自以为是的声张正义，这会怎么承担不了后果？连赔偿的钱都没了？”

　　风珏眉头紧紧拧着，就跟绞在一起了似的。封华羞愤的道，“你，你这根本就是歪理！”

　　“歪理？难道你摔了人家的楼子不赔钱？”

　　“你你你！”

　　谢枫玦笑了一声，又抽出一沓银票，砸给掌柜的，“这些钱买一栋楼都绰绰有余，剩下的钱算小爷我雇你们，把这三个小子给小爷往死里打！”

　　“这，这不合适吧？”掌柜的犹豫不决，这三个小孩毕竟是想替他们出头的，“小爷要不您看就这么算了？”

　　谢枫玦啧了一声，“你们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贪得无厌？”既要发扬人性的光辉美丽又要钱财皆得？

　　谢枫玦把视线移向掌柜背后的那些打手，冲他们扬了扬手里的银票，说道，“现在我雇你们，这老头出多少钱我出双倍，去把这三个小子给小爷打得跪地求饶。”

　　谢枫玦一扬手里的银票，墨色的纸张漫天飞舞。穿过缝隙，只能看到年轻人那一脸玩味的笑。

　　没人见过这样的场面，但第一个人捡起地上的银票后，瞬间地上的银票被抢夺一空。

　　打手们也直接围上了风珏三人，准备动手。

　　他们都是为钱奔波，给钱的就是主子。

　　风珏三人握紧了拳头，只能迎战。风珏恶狠狠的道，“纵奴行凶，谢枫玦你就不怕谢老将军再把你丢到军营里？”

　　风珏的话显然给三人找到了很好的反驳点。封华也道，“谢枫玦你纵奴行凶还明知故犯，你就等着军棍上身吧！”

　　谢枫玦依旧笑，“啰嗦。给我上，打得他们再不敢多说一句。”

　　风珏三人加起来都没一个打手重，肿胀的肌肉堆积在胸前，一拳头下去，风珏三人一个都接不住。

　　“等会。”

　　这声音不大也不急，平平缓缓，却正在所有打手发力的一刹那响起，似猛然放下了水库的闸门，霎时间堵住了所有的动作。

　　众人寻声望去，腿上绑着竹板，杵着拐杖，那应该是个瘸子。可他长得极为妖冶，偏又是个男人，活像一只妖孽现世。

　　言教主勾了抹笑。

　　一众打手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不知是敬，是畏，还是被撩得慌。

　　封华捅了捅风珏，悄摸摸的道，“我就说没人能拒绝言大教主，你们还偏不信。”

　　言教主冲燕子楼的掌柜招招手，“你过来。”

　　掌柜慢吞吞的挪过去，端着一张苦脸走到言教主面前，点头哈腰，叫了声，“教主。”

　　不是言教主而是教主。

　　言教主敲了敲桌面，“若本教主没记错，这江南第一燕子楼应该是魔教的基业？”

　　江南第一燕子楼乃是魔教所属，这掌柜的不过是明面上管理燕子楼的人。掌柜苦哈哈的点头，“小人不知教主大驾光临，实在是该死该死。”

　　言教主笑，“本教主在这都晾了半天了，也不见你跑过来献殷勤，你何止该死？”

　　掌柜被言教主说得浑身冒冷汗，“不是不是，能为教主鞍前马后着实是小人的荣幸，若有殷勤可献小人可是欢喜得不得了。只是刚才”

　　“行了行了。”掌柜再这般胡编瞎造下去，言教主当真要一巴掌拍死这家伙。

　　言教主抬手止了掌柜的话，视线落到一众打手身上，“你们还杵着做什么？”

　　打手一触及言教主的视线瞬间成了缩头乌龟，滚到一旁乖乖被晾。这魔教教主摆明就是要替这三个小孩出头，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他们的命。

　　言教主十分满意这些打手的自觉。

　　谢枫玦身后的仆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少爷，那个人好像是魔教言教主。”

　　谢枫玦扯回自己的袖子，嫌恶的拍了拍。视线落到言教主身上，随后又向旁边移了移，在看到老先生的时候很明显的神色一滞。

　　但须弥之间，谢枫玦便收回了情绪，眸色回到言教主身上，“魔教教主……跟在沉默身边的漂亮男人？”

　　言教主的样貌着实是男生女相，但整个江湖谁也不敢挑明这件事。说一个男人漂亮更是变相辱没。

　　言教主起身，向谢枫玦走去。

　　谢枫玦的侍从赶忙挡住谢枫玦，“魔教妖人，你想干什么！”

　　言教主脚步不停。

　　侍从猛地拔出剑，手腕却在抖着，颇具色厉内荏的意味，“魔教妖人，我告诉你，我们可是谢”

　　侍从还没说完，谢枫玦从后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侍从踹得一个大马趴。“啰嗦。”

　　谢枫玦不理言教主，反是看向风珏三人，“你们一伙的？”

　　谢枫玦一问，封华张口就来，“我们就是一伙的，你怕了吧！”

　　封华嘴快，风珏想堵都来不及。

　　他们都是世家官宦子弟，别人无法明了的利益纠纷，他们皆是心知肚明。朝廷之人万不该在此时和魔教扯上关系。

　　风珏道，“谢枫玦，今日是你惹祸在先，打碎的东西我们自会赔偿，你赶紧走吧。”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风珏虽看不惯谢枫玦，但他更知言教主不是个好惹得主，赶忙替谢枫玦开脱才是紧要。

　　谢枫玦能屈能伸见好就收，也不打算纠缠，起身准备走人。

　　谢枫玦刚是走到门口，言教主的话就在背后悠悠响起，“我可没说你能走。”

　　言教主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自己心仪的座位，视野开阔，着实是个看戏的好位置，就等着把唱戏的鸭子赶上架。

　　谢枫玦脚步一顿，开口就是讽刺，“向来听闻魔教得理不饶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言教主丝毫不介意，还颇为善意的宽慰道，“这可是在学堂里学不到的东西。”

　　言教主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银票，笑呵呵的道，“这燕子楼乃是魔教所有，本教主向来不喜银子，只想看戏。”

　　“看戏？”谢枫玦冷嗤一声，“这些银票足够你看个百八十回。”

　　“不不不，谢小公子唱得戏只怕是千金难求。”言教主摇了摇手指头。

　　谢枫玦眼神阴了几分，脸上却是带笑，“这话倒是在理。”

　　言教主自然看得出谢枫玦的敌意，可她仍旧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甚是贴心的道，“那还等什么？这不就得鸣锣开场了？是想要本教主再帮你请几个敲锣的过来？”

　　“就怕你请不起。”

　　谢枫玦脸上彻底没了喜色，他冷眉瞪着言教主，目光几欲咬人。场面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血溅五步。

　　高傲如谢枫玦决计不可能伴做戏子模样，乖觉如言教主同样不会放过谢枫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