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鲤絆

44、44 你忘了吗？

　　他躲避着言教主的拳脚，对她受伤的那一条腿极尽攻势。他绝对不会让方济世治好言教主的腿。庞榭想让言教主失去她最重要的东西。之前是苏尚卿，如今表示他引以为傲的轻功。

　　二人你来我往，全凭血肉之搏，最后的结果定是两败俱伤。

　　言教主向来自负，除了夺命引，她不会带多余的兵器。庞榭则不然，毒药匕首应有尽有。但庞榭绝对不会拿出来，因为他还不想杀了言教主。

　　言教主却陡然摸出了一把匕首，太过锋利，冲着庞榭的眉眼猛然刺下！

　　庞榭神经陡然一绷，忙不迭是的偏过了头。他额角的冷汗贴着匕首滑下。

　　言教主没有匕首，她手里的匕首只能是庞榭之物。生死之敌，她对他太过熟识。

　　“我向来不喜欢记仇，谁让你非要活着，弄得我很不舒服。”

　　言教主神色不变，拔出插在草地上的匕首，向着庞榭的咽喉蓦然划去。

　　庞榭大惊失色，唯有用手死死握住向他袭来的匕首。但言教主力道极大，誓要杀了庞榭。庞榭抵住言教主的手青筋暴起，但依旧不能阻止逐渐逼近的刀锋。

　　两厢争执之下，最后命丧的定然是庞榭。

　　庞榭想活命，只能殊死一搏。

　　庞榭松开一手，瞬间拔出放在自己靴子里的另一把匕首刺向言教主的心脏！

　　庞榭深觉言教主定会顾忌他的招数而回防。

　　但言教主毫无顾忌，她的匕首顺利压下，直冲庞榭的心窝！

　　她拼的是果敢，是速度。她笃定庞榭会死在她的前头。

　　毫无顾忌，她简直太过疯狂。

　　叮的一声，庞榭刺向言教主的匕首比从旁而来的飞镖直接打断。

　　他们都没看这飞镖从何而来，但结果是护住了言教主。

　　而让人吃惊的是，言教主一匕首下去竟没刺中庞榭的心脏，正中他的肩头。

　　言教主不可能手偏，更不会手下留情。出了意外的是庞榭。

　　因为庞榭迟疑了，言教主敢赌命，他不敢。他收回了刺出匕首的力道，让自己的身子产生了些许偏离，才得以在此时保住一命。

　　眼见着言教主没能杀掉自己，庞榭立马反应过来，将断匕径直刺向言教主的心窝。

　　言教主抬手就要把那断匕擒住，身子却忽的一轻，被人拦腰提了起来。

　　那人冷哼一声，一脚将庞榭踢飞出去，厚重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玩不起就别玩，让人恶心。”

　　庞榭知道有人来接应言教主，也不看清是谁，借着这股被踢的力道蹿进了竹林，一会便消失无踪。

　　来人一身血衣，丰神俊朗，偏又邪气十足。

　　右护法将言教主放下来，看着她冷漠的脸发笑，“教主最近很能拼命？”

　　“失敬失敬，哪里有疯子会拼命？”

　　言教主转身走人，右护法伸脚一绊。言教主竟像没看到似得，啪嗒一声脸着地砸了下去。

　　“你腿长了就去剁掉！”

　　言教主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后颈却被冰冷的手全盘握住，那一把铁扇也点在了言教主的腰际，似有千钧的力道压下来，让她丝毫动弹不得，也不能起身。

　　右护法把住言教主的后颈，迫使她昂起头，他笑着道，“妖孽，你若是再疯下去，便和一只疯狗无异。”

　　言教主冷嗤，“和你一样的疯狗？”

　　他笑，“八年过去了，你该忘了。”

　　言教主冷笑，“等庞榭死了也不迟。”

　　咚的一声，右护法直接将言教主的脑袋按到地上，和一地的杂草亲密接触。

　　“我问，你忘了吗？”

　　“你是白痴吗？”言教主埋住的脑袋下传出闷闷的冷笑。

　　施加在言教主腰上的力道瞬间一重，让言教主瞬间紧压在地面。放在言教主后颈的手更是缓缓用力，逐渐收紧，让言教主逐步陷入窒息。

　　言教主的脖子被掐出了一道红痕，但右护法显然没有丝毫放手的打算，他嘴角依旧带着笑，太过邪气，就像是魔。

　　“我问，你忘了吗？”

　　言教主久久不回，右护法的手一直在收紧，她终于陷入了窒息，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在僵持了良久之后，言教主深埋的脑袋下传出细微的一声。

　　她答应了。

　　右护法松了手，也移开了放在她腰际的铁扇。他扶起言教主的上身，要将她搀起来。

　　言教主一脸冷漠，收拳在腰，然后冲着右护法的眼眶就是一拳！

　　右护法尚未反应之际，言教主一脚拷上右护法，将他掀翻在地。一腿压着他的胳膊，一手别过他的手臂，咔嚓一声，她直接卸了他的胳膊。

　　“疯子，趁人之危不是什么好习惯。特别是趁我之危。”

　　又是咔嚓一声，言教主将他的两只胳膊都给卸了。

　　言教主撑着一条腿站起身，辨明方向准备往回走。

　　咔嚓一声重响，血肉撞上硬物的钝响，惊得言教主心尖一颤，瞬间回头。

　　右护法借着身子的摆动，准确的将手臂砸上石块，借着撞击将手臂接了回去。右手活动自如之后他又将左手接好了。

　　右护法一抬眸，言教主就在向他看着。满脸震惊，几近担忧。他笑，向言教主伸手，“过来。”

　　言教主心里一万句妈卖批，转身就要走。

　　“就你现在的状况你能走回去？”

　　右护法一步踏近言教主，一手拦过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但这种情况之下，若言教主不主动趴在右护法的肩头，她还是会掉下去。

　　言教主的腿在打颤，她不可能靠自己走回去。她只能抱住右护法的肩头，然后冷笑，“无耻。”

　　右护法笑，“不是你说不要像抱女人似的抱你？”

　　“所以就像提小孩似的提着我？”言教主冷声。

　　“与其和我顶嘴不如想想怎么应付方济世。”

　　言教主冷笑，“挨骂呗，还能怎么着？”她说得坦然，扒在他肩头的手却用尽了力道。

　　她没能杀了庞榭，自己却受了伤，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逐渐失去感知。

　　竹林阴翳，远远的竹稍之上，和右护法那一身血衣相应的红衣飘出了一角。

　　沉默就是因为功夫太高，他听见所有的一切，就是因为视力太好，他看见了所有的一切。

　　傍晚十分，苏尚卿连同那个小姑娘和沉默一行人在树林里安营扎寨。右护法将言教主抱了回来，第一时间将她丢进了马车，同时把方济世叫了进去。

　　虽然最后庞榭的阴谋没有得逞，但苏尚卿毕竟曾挟持过言教主，还将言教主的脖颈划伤，于情于理，苏尚卿心里都不好受。此刻又是被人抱回来的，仿佛丧失了行动力，怎么看怎么糟糕。

　　好似正被庞榭说中了，他忽然有些后悔针对言教主。

　　阿韵坐在火堆旁烧着火，脸色很是愧疚，“大师兄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必受那个坏蛋的胁迫。”

　　苏尚卿摇头，“不会，救你实属应当，都是我一人的抉择。”

　　苏尚卿话说得再漂亮，心里始终是有些不安难受。

　　唰的一声，方济世猛的掀开车帘跳将下来。他抓起马鞭，气冲冲的向苏尚卿走去。

　　围着几个火堆坐着众人震惊于方济世这个年过天命的老头的愤怒，还没缓过神，方济世一鞭子就抽在了苏尚卿背上。

　　方济世还嫌不够，抬手一鞭子又要落下。

　　苏尚卿赶忙抬手抓住马鞭。第一鞭是他防不胜防，这第二鞭他总该问问缘由才能挨。

　　“可是言教主出了什么事？”

　　方济世嫌少这么愤怒，他直言不讳，似要捅破所有的一切，“你小子要是还有些良心就给老夫放手，让老夫好好打你几鞭子。”

　　苏尚卿站起来，他的确放了手，可他却道，“尚卿一是武林盟主，二是天山弟子，于情于理都和言教主正邪不两立。为救在下的师妹，苏某挟持言教主的行为的确不像正派所为，有所偏颇。但要罚也是家师来罚。即便方前辈德高望重，也不该不过问家师便来教训尚卿，这于理不合。”

　　苏尚卿一字一句辩白得恰如其分，让方济世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苏尚卿又道，“但同样的道理，若是方前辈与尚卿有着尚卿不知道的关系，或者可以被称之为尚卿的长辈，那别说是一顿鞭子，便是跪地受责那也是合情合理。”

　　苏尚卿和言教主存在着不可名状的关系，言教主知道，苏尚卿不知道，偏偏言教主死鸭子嘴硬永远不说。

　　苏尚卿只能去套别人的话。

　　方济世悬壶济世仙风道骨，他原本就不掺和江湖事，即便言教主被苏尚卿害得再惨，方济世也不该当众出手责打苏尚卿。

　　方济世当然知道苏尚卿想问什么，老人家很精明，可他更心疼言教主，他拿起鞭子又抽了苏尚卿一鞭子。

　　苏尚卿疼得眉头一蹙。他垂着手，没躲也没逃。

　　方济世丝毫没有给苏尚卿一个出师有名，鞭子一下一下砸下去，全然都是愤怒。

　　方济世即便是这么打下去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苏尚卿也无可奈何，只能挨着。

　　鞭子又要落下的时候，有人直接握住了鞭稍，挡在了苏尚卿身前。

　　言教主讪笑，“方叔，苏盟主还没答应加入魔教，您不能像管着本教主似的去管苏盟主。苏盟主脸皮薄，你这当众打人明天传出去指不定就成了什么样子。您要是生气，本教主随时恭候。”

　　方济世冷眼看着言教主紧握住鞭稍，嗤笑，“那你倒是放手。”

　　言教主呵呵笑，“我想方叔定然是舍不得。”

　　“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夫舍不得？”

　　“方叔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言教主讪笑，尝试将方济世手里的马鞭一下一下抠走，但以失败告终。

　　言教主只能收手，赔笑。

　　方济世怒火中烧，“你还护着他？若非是他，你有必要连一条腿都搭进去了！要你以后变成一个瘸子了还要陪着他闹吗？！”

　　这个消息一落地，所有人瞬间紧闭了呼吸。气氛凝滞到了冰点，仿若针刺一般一根接着一根扎进了苏尚卿的骨头。

　　若非方济世当真无能无力，他断然不会失态至此。

　　言教主被沉默的气氛压制着，她握起了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没有人会比她更难受。

　　可她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对方济世解释道，“方叔，这事和苏尚卿没关系，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天山派的小师妹失踪，再加上苏尚卿随后形迹可疑，我就猜到苏尚卿受人胁迫。我是为了让苏尚卿欠我的人情，让苏尚卿加入魔教才故意被他挟持。之后和庞榭一战也只是我与庞榭的私怨，与苏尚卿没有丝毫关系。”

　　方济世一听，撩起鞭子就要砸下去。

　　言教主站着，认打认罚，丝毫躲避都没有。

　　咻然一声，一颗石子正中方济世的手踝，将他手里的鞭子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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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改的今天这章，不想是明天的，所以更晚了 (~_~;) 明天双更~~中午十一点，晚上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