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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男主又出来了 ...

  •   冰块逐渐变小,热水浇下,理应水汽也会变少,但这水汽不仅没有变少的迹象,反而越发多了起来,盈在上官青的周遭。且久久不散,仿佛是一团白雾似的。

      哐当一声,上官青手里的水壶忽得落地。上官青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捂着自己眼睛,在地上疼的打滚。

      庞榭上前查看,发现上官青的眼睛周遭被熏出了一片青紫,且她的脸上和手上都开始起了疹子。

      庞榭对书生道,“是一月青,遇热挥发,可从肌肤渗入。会在体内潜伏一月,期间只会让全身起红疹,并无其他症状。但一月之后若不得解药,必当肝肠寸断而死。解药应该只有魔教才有。”

      书生听完,冰封的脸上眉头慢慢皱起来。

      庞榭起身,他也笑,带动脸上的伤疤有些恐怖,“没想到那妖孽变得越发心善了。”

      言教主当然不会放过拿到白玉杯的人,但她竟然没有想出更损人的招数倒是让庞榭有些惊讶。

      书生将地上的白玉杯捡起,倒去残留的冰水。将白玉杯对着月光拿着,杯口朝上,有微微倾斜。

      月光从白玉杯的杯壁透过,却在第二层的杯壁止住。在书生的角度看来就是外部透着光,中部没有丝毫透光的效果。

      书生眉头一瞬间蹙起。但他说话依旧慢吞吞的从容不迫,“玉玲珑,杯盛月。真正的白玉杯玲珑剔透,可盛莹莹一月。”

      而书生手里拿着的白玉杯却连月光都透不过,显然这不是白玉杯。

      显然言教主又玩了众人一遭。

      三宝的模样只有言教主知道,三宝的所在只有言教主知道。江湖连同朝廷一同逼迫言教主交出三宝,但言教主既然得了三宝,让她吐出来是决计不可能的。可三宝的秘密传扬出去便成了烫手山芋,她想要独占三宝便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言教主先用鎏金镶玉杯试出江湖众人皆是不知三宝,如此一来她更加安心大胆,直接送上假的白玉杯。如此一来白玉杯被他人抢走之时,她自然就摆脱了独占三宝的名头,朝廷与江湖的视线都会从她身上远离。

      只是老谋深算的言教主没有料到,这得到白玉杯的书生竟就是为数不多知道三宝的其中之一。

      书生将白玉杯的杯底对着月光,旋转着角度,在一个拐角处,月光幽浮,隐隐折出扶久二字。

      “原来是扶久的东西。”

      庞榭也明白过来,他倒是不气,仿佛有这样作为的人才该是言教主。他始终在一旁冷笑,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道,“难怪那妖孽没有追过来。”

      书生转了转白玉杯,陷入了思索。能进皇宫盗取三宝的言教主果然非同寻常。

      不一会,他说道,“放出消息,魔教教主道明第二件宝物琉璃盏在天山派。”

      武林百门,正道天山为首,□□魔门为尊。这是四十年前流传与江湖的话。当年魔门易名魔教,直到如今解散的局面。而天山派,不论武林盟是否兴起,天山派在江湖的威望一直甚高,而武林盟主苏尚卿更是出自天山派。百年魔门,峥嵘沧桑,百年天山,历久辉煌。

      若是放出第二件宝物就在天山的消息,天山派定将成为第二个金沙帮。

      但天山派又不会成为第二个金沙帮,天山派弟子众多,威望极高,他们不需要向言教主低三下气,他们才会上演一出真正的逼迫,来守住这百年基业。届时琉璃盏不管在哪,言教主都得将其拿出来。

      “你是要正道和魔教开战?只是姓言的一个人如何与整个天山作对?”言教主最容不得逼迫,她不搅个天翻地覆才是没天理。

      书生将白玉杯给了庞榭,把手拢进袖子,闲闲的道,“这是战帖。”

      计谋与谋略,先手的不一定会赢,后手不一定要输。而这,是他下的挑战。

      言教主因为腿伤最好不要下地,但她终归的事闲不住的,就和凉风下棋。

      和言教主下棋的凉风面色很冰,却与往日的面无表情不同,这次是忍着怒火的。

      言教主靠着椅子,腿也架在椅子上,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敲了敲棋子,神色是嫌弃和不耐烦,“都这么久了,凉风你快下。”

      凉风抬眼狠狠剜了言教主一眼,抬手落下一子。他手还没离开棋盘,言教主咋呼一声,“啧啧,下错了下错了,你这不是堵死你自己了?”

      凉风是个臭棋篓子不假,但他并不笨,只是言教主的教人方式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言教主吐出瓜子皮,抬手落下一子,“啧啧,你看你又要输。来,我教你。我在这里给你的龙头敲了一下,你得回防,可以在这跳,或者压小尖,还可以二路那飞渡。来,选。”

      言教主一边说一边挑着眉毛,一双手就顾着吃瓜子,嘴里说着哪哪,手根本就没指。搞得凉风根本不知道言教主是故意打乱他的思路,还是有心要教他。

      咚咚两声敲门声,凉雨翻窗进来。言教主眼睛都没瞥,手里的瓜子壳就丢了过去,“是没给你留门还是怎么?这梁上君子的习惯还改不了了?”

      凉雨轻松躲过,拱手道,“教主,昨夜属下跟随沉大人,发现沉大人去看买了一本话本。”

      言教主依旧磕着瓜子,“什么话本?非得半夜去买?”

      凉雨道,“约摸是不能让教主得知,话本说的是富家书生与哑巴捕快的故事。”

      言教主笑,“富家也叫书生?你也看了那本话本?”

      凉雨摇摇头,“我站得远,没看清,但想必那书生是背着书篓的。”

      “那书生和捕快的关系很好?”

      凉雨回,“月夜私会。”

      言教主将手里的瓜子壳堆在一起,成了一个小山堆。“传说中的沉大人果然不简单。”

      凉雨接着道,“教主,风雅阁收到消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说你已经道明第二件宝物就是琉璃盏,且就在天山派。”

      言教主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凉雨看都没看言教主,立马单膝跪下,“属下办事不利,未能及时阻止消息传出,更……更没能查出消息究竟是哪一方传出的。”

      凉雨越说脑袋越低。

      “起来。”

      言教主嘴角依旧盈着笑,视线落在了棋局之上,“凉雨你来下这一步。”

      凉雨只得起身,扫了棋局几眼,立马对凉风投以鄙视。“如今教主攻势已成,此时我方应该回头防守。但是这局棋开局并不好,此时应该转守为攻,取二路飞渡。”

      凉雨落下一子,叮的一响,仿若一锤定音。

      言教主执起黑子,食指和中指拿捏住,修长的指骨展开,行至棋局之上,顿时一片黑影落在棋盘之上,宛若苍鹰遨于天际。

      咚的一声,言教主黑子一落,棋面的局势却顿时逆转,黑子前后相连,攻势大成。

      “这”

      “这是障,凉雨你太懂棋,所以才受这诱惑。”言教主道,“你定是以为这一手能够将我的攻势击溃,殊不知这正是我诱惑你的陷阱。”

      这样的情景之下,言教主的话颇有双关之意。

      凉雨愣了愣,“教主言下之意有人在此时放出消息也是在您的意料之中?”

      凉雨话刚说完,一颗棋子就正中他的脑门。

      言教主闲闲的道,“你当我是神不成?”

      她不过是假意安慰凉雨一波,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

      “三宝之二的琉璃盏我本来是打算藏在庞榭的老窝,引这帮江湖人一起去折腾折腾。现在倒好,被别人先手一招,这下局面可就被动了。”言教主敲着棋盘,陷入了思索。

      从三宝被暴露开始,不管是在少白山还是在金沙帮,言教主一直处于主动地位,局面一直由她一人掌控。

      言教主独尊上位,更多的是因为她知道三宝是什么,知道三宝所在,她指哪,江湖人打哪。

      “如今那人却知这三宝的第二宝就是琉璃盏,可见他了解三宝,怕是日后这偷天换日的法子是用不得了。”

      庞榭不知白玉杯的真假,在众人面前带走白玉杯,吃了个哑巴亏。而书生这一手,显然杜绝了言教主在琉璃盏上以假乱真的可能。只要能够辨出真伪,言教主就不得不拿出真的琉璃盏。

      言教主分析道,“江湖皆知言教主是唯一三宝是什么的人,他这个谣言造得很真实,让我毫无反驳的余地。一旦我反驳,我将失去唯一知道三宝之人的这个优势,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因而我不得不承认了这谣言,也不得不上天山。”

      言教主摸了摸下巴,嘴角笑着,“而且更有意思的事,全天下人都以为这消息是我说的,偏偏我还不能反驳。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消息不是我说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有一个幕后人。这情况看起来特别像是挑衅,好像躲在暗地里的那家伙在问我敢不敢接下这一局。”

      凉风立马道,“教主勿要冲动。”

      言教主将棋子分门别类一一收好,“既然有人敢找到我头上,不陪他玩玩倒显得我小气。”

      凉雨和凉风互看一眼,虽有无奈,却也笑意暗藏,他们的教主向来不是懦弱的主。

      “教主打算如何?”

      言教主问,“尽风雅阁的全力能把这消息压后几日?”

      “我们可以放出风声,混淆视听,但这消息的幕后主使不容小觑,风雅阁最多能延后三日。三日后必将人尽皆知。”

      言教主捻了捻棋子,指尖多了几分温润,她的神色也松了几分。

      三日,倒也足够。

      “就好像刚才棋局,应付这一手二路飞渡并不难。”言教主眉头也皱了起来,“只是我更在意的是这个知道三宝的人究竟是谁。”

      将白玉杯带走的人庞榭。若庞榭解开冰封之后,得知白玉杯是假,那这幕后人就是庞榭。若是庞榭无能,三宝又中途被人抢走,那这幕后人就不得而知了。

      言教主捏着棋子一下一下敲在棋盘上。庞榭她非杀不可,那幕后黑手却要如何引他出来?

      “沉默昨晚去见的是个书生?”言教主忽然问道。

      凉雨点点头,“那书生去了左护法的灵堂,而后沉大人主动和他一道出的门。”

      啪嗒一声,言教主手指用力,手里的白子都被捏的粉碎。

      严夕的特殊在于合欢散,书生去找严夕多半是因为合欢散。而沈默,也知道合欢散。

      言教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白了几分。她不愿深想,她不愿沈默和这件事有任何的关联。

      言教主食指与拇指间已然没了棋子,可她依旧在研磨着。

      抛开沈默不谈,沉默显然和书生牵扯更深。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言教主遇到了她难以抉择的问题。

      而让言教主为难的多半是局势与人情之间的抉择。

      “三宝失窃,朝廷雷声大,雨点小,可前前后后也只派了沉默一人前来。”言教主狠狠磨着手指,眉头皱起,仿佛是不忍,“这让我如何不怀疑?”

      朝廷的目的真的只是找回三宝?沉默真的就那样傻傻的被她遛?还是她傻傻的被别人遛而不自知?

      “教主?”

      “嗯?”言教主回了神,看向问她的凉风。凉雨已经过来将她被磨破的手指一一包好。

      凉雨道,“教主是想让沉大人成为第二个左护法?”

      言教主后背一惊,“你这是什么话?”

      “既然教主没有想过让沉大人继任左护法一职,那有何必对沉大人留手?”

      言教主不悦的皱眉,“凉雨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凉雨顺着言教主的手跪下来,他仰起脸看着她,“教主,您一开始和我们所有人说的都是您甘心受沉默一剑,让她心生愧疚护您周全,而您也会利用沉默试探出朝廷的态度,找出幕后之人。可我和凉风跟在您身边,除了看见您为她受伤,没看见利用。”

      言教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我这叫撩骚你懂个屁。”

      凉雨手心一空,呵呵一笑,“属下是不懂,想必右护法一定很懂。”

      言教主不爽的挑眉,“你这是在威胁我?”

      “凉雨只是提醒教主别忘了自己接近沉大人是为了什么。您可以心软,却不能在不恰当的时候。”

      言教主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起来起来。”

      言教主又问,“之前苏尚卿和我说的商行的事,可有查到?”

      苏尚卿之所以来找言教主,就是发觉各地商行背后之人竟多是魔教人士,让苏尚卿觉得魔教恐有翻身之时。

      凉雨道,“这些商行我们已经全查出了。的确是教中经营的产业,教主解散魔教之后,他们多是听闻风声,想脱离魔教,接手商行,却被原本的傀儡掌柜发觉,两方都想接手商行,故而争执,引来了江湖人。但也有一些事因为寻找总教而暴露行踪被发现的。”

      凉雨道,“魔教旗下财产众多,尽管当初有所准备,但难免一些地方和其心不轨的人开始顶风作案。不敢明目张胆叛变,但暗地里早已叛教。而且……人数还不少。”

      言教主枕着手臂,开始摇起了椅子,眼睛直溜溜的转在天花板上。魔教教众何止佰仟,兴盛之时,魔教是所有恶人的避风港。但这样的魔教良莠不齐,鲜有忠诚。

      “既然苏尚卿说魔教有复辟之象,那就该让他看看什么才叫复辟。”

      她轻声说着,好似不忍,神色却一片清淡。

      她窝在椅子里,一条腿抵着桌沿,带着椅子两只脚翘起,只余两条后腿着地,言教主弓起腿,摇着椅子。

      许久之后,言教主开口说话,自言自语,“你说那些人脑子是不是有坑,怎么总喜欢送过来给本教主玩?”

      她说着微讽的话,脸上却只有疲倦。

      阳光倾斜而下,穿过窗户筛在棋局上。言教主阖上双眼,腿摇着椅子,脸色平静又平淡。

      整个屋里只剩下椅子摇动的咿呀声。

      之后的两日时间,严夕下葬。同时言教主找到苏尚卿,让他在接手金沙帮的同时为严夕正名,这样出师有名,武林盟接手金沙帮也容易让人接受。苏尚卿思索再三也觉得此举可行。

      但苏尚卿答应此事时,绝没有想到这样一件合情合理的小事,日后的风声会传至他完全意想不到之境。

      魔教左护法枯颜魔女颜夕遭上官青陷害含冤受屈多年,隐忍不发。魔教教主心疼其冤屈,特意去皇室盗取三宝,祸引金沙帮只为查明真相。后终与武林盟主联手破得此案,还宇清明。但严夕与易孤情深义重,相隔多年,爱恨难泯,终是双双殉情。独独留下一个言教主。

      一时间风流教主绯闻漫天,心疼言教主为了严夕赔了魔教,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就在这谣言传出的同时,更爆出消息,言教主在寻白玉杯时为救众人,重伤垂危。

      一时间魔教言教主成了茶余饭后的津津乐道。

      不出半日又有消息流出,魔教教主曾经倾尽全力杀了的金绞庞榭重出江湖,直接砍断了言教主一条腿。言教主与庞榭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对头,如今言教主重伤在身,便求之前被他所救的江湖人帮他下江湖追杀令,杀了庞榭。却不想这些江湖人一个个畏惧庞榭,谁都不愿出手。

      仅仅在两天之内,言教主直接从风流多情转到了情深义重,又从顶尖高手落到了重伤困境。一时间听闻流言之人纷纷谴责那些受过言教主恩情的江湖人,怎可如此忘恩负义。也有心疼言教主,为言教主说话的声音,却鲜有能冲出浪潮的。

      直到第三日,轰的一声,言教主亲自上风雅阁发布消息,拿走白玉杯的就是庞榭。第二件宝物是琉璃盏,且就在天山派。言教主希望江湖一众能助他杀得庞榭,他定将琉璃盏甚至第三件宝物双手奉上。

      这话无疑就是悬赏!

      瞬间整个江湖都沸腾起来,先前是他们逼迫言教主,如今却是言教主主动承诺,他们的胜算绝对比先前大了许多。

      众人跃跃欲试,纷纷打听庞榭的下落,同时也从各方向天山派聚集。而流言彻底倒向言教主,让言教主成功洗了半白,书生散布的消息此时也不受控制疯狂传出,但这消息已与言教主所说大同小异,丝毫没有卷起什么风波。

      曾经不肯应言教主的要求追杀言教主之人明里暗里都受到指摘。但所谓法不责众,言教主救出的人很多,他们在这场风波最多也只会受几句流言罢了。

      但是在金沙帮的江湖众人深觉这流言就是言教主散步出去的,不仅把自己洗白了,还把他们抹黑了。

      能有这样影响力的定然是言教主那个孪生妹妹风雅的风雅阁控制的。风雅阁若是想败坏他们的名声可就是一句话的事,再看那日言教主与风雅爱恨相杀的模样,少不得这就是风雅对他们的警告。

      几个小有名气的门派掌门私下里商量一番,准备跟言教主和谈,私下了结此事。

      但他们毕竟是门派掌门,好歹也需要脸面的,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才磨磨唧唧走进济世堂,恰逢几个二流三流掌门从里面走出来,相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前来绝对不是看病的小心思。

      但这几个三流掌门动作竟然比他们还快?!

      几个三流掌门一走,一流掌门唰的一声冲了进去。

      看见有几人互相拥挤着冲进来,凉风辨识了一下,正是余下的几张老脸。

      凉风冷着一张脸道,“想必诸位是来同我们教主商量如何追杀庞榭一事。但之前诸位曾拒绝过我们教主,想来诸位应该是不想参与此事了。”

      几大掌门哪里吃这套,立马义正言辞的道,“言教主曾救我等于危难之中,我等若不相帮,岂非不仁不义之辈!”

      凉风若无其事哦了一声,将手里的纸张逐一递给几位掌门,那动作连贯而流利,仿佛不管这些人说什么,他的下一步都是分发这些纸张。

      凉风道,“魔教解散众所周知,但却有人冒充魔教横行霸道。给诸位的纸上正是那些匪徒作乱的地点,恰好离诸位各自的山门不远,还望诸位以言教主的名义将其镇压,也算帮得教主一个大帮。”

      这言下之意便是一笔勾销了。众人听闻自是欣喜,连忙道,“这纸上写不过是一些匪罢了,与言教主的救命之恩实在不能相提并论。我们这就写信会门派,让弟子那帮忙剿匪,绝不让他们冒着魔教的名头耀武扬威。”

      凉风又哦了一声。

      几人寻思一会,又问,“不知言教主何时动身前往天山派?不如和我们武林盟一道?”

      凉风又哦了一声。

      众人翻着眼睛望凉风,他身旁嗑瓜子的言教主更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众人也不打算自找没趣。

      几位掌门手里的所谓冒充魔教的匪徒正是苏尚卿说的那些商行背后的魔教。他们本就是魔教,言教主却是要指使这些江湖正派去灭了他们。

      凉风不能理解,“教主,您这样岂不是在削弱魔教的实力?”

      言教主打了个哈欠,丢了手里的瓜子,道,“魔教主要势力都在少白山,这些细枝末节的势力原本就是鸡肋。树倒猢狲散,我这会还没倒呢,他们就乱成一锅粥,索性送给别人吃了得了。而且那些江湖人不是自诩正义闲得很?不知道自己有几两肉,送死了还要怪别人。”

      言教主的确为沉默不值,她可不知道救人也有被指责的一天。

      言教主散播谣言,先利用严夕的事制造言教主是个深情男人的氛围,而后又卖惨一回,最后联合书生放出的消息,以庞榭这个敌手让第二件宝物变成悬赏,让一切顺理成章。顺带折腾了一遭愣头青的正义人士,处理了一下魔教的小杂碎,可以说是一石三鸟。

      但隔天,凉雨踢开医馆的门就进来了。

      凉雨神色急切,“风雅阁最新收到的消息,有几个江湖前辈前往天山寻宝,悉数死在天山剑阵之下。他们的尸体还在天山脚下等人认领,其中就有天水照云苏家,游龙刀莫家,千里不留行沈家。”

      言教主皱眉,“这些世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也要去偷宝?”

      凉雨道,“去天山的都是一些小辈,且都是故意被人蛊惑挑唆凭一腔意气上的天山。”

      天山派的厉害众所周知,只是言教主没想到这个和魔教几乎并列存在的百年老字号对这些江湖小辈一点情面都不留。

      凉雨接着道,“而且这个消息现在被大肆传播,一时间沸沸扬扬,很快就会传到金沙帮这边。更重要的天山派放出消息,琉璃盏不在天山派,谁敢上山,青锋相候。”

      天山派太强,威望太高,江湖众人闻讯决计不敢再上天山。

      相对于威望甚高的天山派,此刻孤家寡人的言教主绝对是弱势的一面。那些江湖人发觉天山派行不通定会回头来找言教主,逼言教主交出真正的琉璃盏,或者逼言教主上天山拿琉璃盏。

      很显然,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些被人引诱上山的江湖世家小辈。究竟是谁自不必明言,书生的这一手又让言教主陷入被动的局面。

      “这个人真的很会运用局势。”言教主咬起了指甲,眉头蹙起就没有松开过。

      这一场风波之后,接连三天,江湖一片嘈杂,有人上天山,有人来金沙帮,更多的人观望家里蹲,局势紧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我要去一趟天山。”

      方济世刚给言教主换完药,言教主猛地就蹦出了一句。

      方济世动作一顿,然后继续给言教主帮竹板,语气带着老人家的笃定,“不准。”

      “我非去不可。”

      方济世猛地一紧绑住言教主小腿的布条。

      言教主眉头一跳,依旧板着脸,盯着方济世,眼里心里全然都是坚决。

      方济世起身,对言教主道,“若是以前,以你的轻功一日便可行至天山,不管天山剑阵多强,你都能全身而退。但是现在,你只要动一下,老夫保管你下半辈子都不能下地。”

      “只要我现身天山,不管是生是死,江湖人都会相信琉璃盏就在天山派。容不得丝毫质疑。这样他们自然会围堵在天山,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停留观望。”言教主解释道,她鲜少有和别人打商量的时候。

      方济世却问,“你打算怎么去?”

      言教主稍稍转动了腿,垂眸打量着,“我感觉我的腿应该好点”

      方济世将手里的茶盏咚的一声放下。

      言教主骤然一惊,肩膀松垮,直接弯了脖子。

      “你刚才要说什么?”

      言教主看都不敢去看方济世,一面假意拿手整着头发,挡住方济世杀人的视线,一面伏低做小,“没什么没什么,这伤得养,得养。”

      方济世视线移到凉风凉雨身上,“去准备马车,我们明天离开金沙帮。”

      言教主立马抬头问,“去哪?”

      “神医谷。”

      言教主张开嘴,无声的啊了一声,“为,为什么……这,这里的事还没了结。”

      “如今魔教已灭,你已不是教主,这些事也没必要再管。”

      “可是三宝”

      “没人敢得罪神医谷。”

      言教主被堵得哑口无言。

      神医谷世代避世不出,受江湖推崇,没人敢,也没人能轻易闯入神医谷。

      这其实才是言教主此时最好的应对之法。她原本就有退路,不必在激流之中淌来淌去。只是一旦入了神医谷,再想出来却是难上加难,所谓避世,这世间也再无言教主的名号。

      “不就是说了句去天山,有必要关人吗?”言教主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济世眼睛一扫过去,言教主立马闭嘴。“凉风你们两个都出去。”

      方济世坐到言教主旁边,张了张嘴,话却卡住了。逃避本就不是言教主的风格,而且如今这局面根本不是一句避世就能解决的。

      “庞榭没死,你还是躲着他一些才好。”方济世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那可不行。”言教主垂着眼睛,瘪了瘪嘴,像是在撒娇。

      “冤冤相报何时了。”老人家感叹着。只可惜言教主还没老,她此时不懂,恐怕这辈子都难以接受。

      言教主扯了扯方济世放在桌子的衣袖,语气软了几分,“方叔,事情还没到决绝的那一步,我们不去神医谷可好?”

      方济世叹了一声,“既然你自己都知道没到决绝的那一步,怎么就非拿自己的腿去冒险不可?万事皆有转机,你不能把自己逼得太急。”

      “方叔知道严夕的过世让你很难过,你利用了严夕的事你也很难过。”

      言教主松了手,低低的笑了一声。是她,让严夕死后都不得安生。

      “有的时候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吩咐下去了。”言教主无奈的笑笑。

      言教主靠着椅子晃着,“我知道严夕活得不痛快,死了也许是解脱,可那样就输了。我不想输。所以我不能理解严夕。”

      “你还是有些埋怨。”方济世道。

      言教主坦言,“那是当然。”

      “你太过放纵自己的感情,如今才会这般心烦意乱。”

      言教主嗯了一声,视线移了方济世,转向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向我行我素惯了,这会想改怕也得需要些时间。”

      方济世也没有再逼迫言教主,老人家向来孑然一身,可那双浑浊的眼也是目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如今的形单影只。

      “这一辈子你只要对一个人强求也就够了。”

      言教主懵懵懂懂,啊了一声。

      方济世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姑娘,你的路还很漫长。”

      什么东西?

      方济世推门出去,言教主连忙拉长了脖子问,“方叔我们不去神医谷了哟。”

      方济世脚步没停出了门。言教主一肘到底,对老年人服软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言教主说服了方济世,但她也绝对不可能瞒着方济世去一趟天山。正如她自己所言,这局面并未行至绝境。

      只是有些僵,比生姜还姜。

      从言教主受伤开始,言教主在这破医馆已经待了共有十天,期间沉默来过几回,苏尚卿来过几回,其余时间全是言教主一个人嗑瓜子,要不就是和凉风凉雨嗑瓜子。

      “不行,我要无聊死了。”

      言教主跟一条死鱼似的瘫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对于面前的饭没有丝毫的兴趣。

      “那个幕后黑手怎么还没有动作,庞榭怎么还没找到,凉雨你是不是偷懒了?凉风你是不是又吓唬风雅阁的姑娘了?我早就跟你们讲过见人一面三分笑,你们这样是娶不到媳妇的。那个疯子来没来,来了我们就赶紧收拾准备走人。明天去把苏尚卿找来……”

      言教主是个事精,一旦闲下来,就开始叨逼叨叨逼叨。

      言教主在方济世耳边唧唧喳喳,方济世一药杵就丢了过去。

      言教主偏头躲过。

      方济世刚一离开,言教主又张了嘴,“你们不能这样,我好歹是你们的教主,以前养过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过河拆桥。本教主都不敢这么不仗义。你们这是要踩在本教主头上作威作福呀。”

      方济世背着药箱就出门问诊,死活不搭理言教主。

      言教主望着方济世出门溜达不带她,她的眼神很是幽怨。

      言教主仰天长啸:上苍呀,赐给她一个可以欺负的对象吧。

      半夜,沈默敲响了言教主的窗户。

      言教主正准备执黑先行,她以为是凉雨,就道了句进。

      沈默拉开窗户,刚露了个脸,言教主抓起手边的棋盒就砸了出去。

      沈默赶忙蹲下躲过,棋盒将将擦着他的脑袋而过。亲娘,这简直是谋杀,他就说他不应该这时候来撞她的枪口的。

      凉风凉雨听见声音立马赶过来。

      沈默一听见有人过来立马翻窗进去,哪里还顾得心里忙不迭是的腹诽。

      “教主?”凉雨凉风就在门外。

      沈默下意识捂住言教主的嘴,蹲在她面前,冲她挤眉弄眼,连嘘了好几声。

      言教主一巴掌拍开沈默的手,“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凉风凉雨一听,立马没敲了。互看一眼,眼里只有八个字,是你得罪教主了吧?

      沈默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指了指外面,“已经滚远了。”

      她是说给凉风凉雨听的?

      言教主拿起拐杖就要去揍沈默。

      沈默扑腾一声跳起来,赶忙在屋子里跑。言教主杵着拐杖就追上来了。二人围着屋里中间的圆桌就是你追我赶。

      言教主是真的生气,一看见沈默就来气,不惜拎着一条腿也要揍沈默。

      沈默哪里忍心让她这么追还不能的得手,连挨了好几棍子,惨叫连连。

      终于言教主几近力竭,和沈默在了圆桌对面。沈默立马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你冷静。”

      言教主有些喘,她没用内力,一条腿跑来跑去耗尽了力气。

      沈默赶忙倒了一杯水,动作十分利落的推了过去,“你,你先喝水,我,我们再继续。”

      言教主有些喘,抬眸就是冷笑,“沈默,你还真是油嘴滑舌得让人讨厌。”

      讨厌……她还没说过喜欢就先说了讨厌。沈默心底拔凉拔凉的。

      言教主瞅准时机,愤然起身,一棍子接着一棍子打下去。

      沈默哪里还敢再躲,赶忙在地上缩成一团,捂住脸,“别打脸别打脸。”

      言教主看着沈默乖乖挨打的样子棍子就抡不下去。她哪里能不知道沈默在让着她?

      可是她还是生气,打了也生气,不打也生气。

      言教主泄愤似的丢了手里的拐杖,不能打沈默,她只能生闷气。

      沈默见棍子没落下来,心里就是一喜。连忙起身抱住言教主,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不忍心。”

      言教主呵呵冷笑。

      沈默也不顾忌,将言教主打横抱起来,把她抱到了床上。

      “你要干嘛?”言教主问的很是挑衅,这小子敢往她的床上跑?

      沈默给言教主捏好被角,笑了笑,“就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你以为我要干嘛?”

      他随意的回问着,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存没存歹心。更让言教主分不清的是这人是个天然黑还是个天然呆。

      沈默坐在床边,抓着言教主的一只手攥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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