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曙光中来》梅子红

5、第5章

　　古晚晴笑笑也没去接话。

　　好一会后，古晚晴张了张嘴，沈晔霖以为她要跟自己说话，可古晚晴一声不吭，只是朝着他斜媚一笑，随后往厕所方向走远了。

　　她细软的腰线竟然升腾出一种诱惑，勾着他的眼睛。

　　沈晔霖吐了一口烟圈，背脊倚靠在墙面上，继续看着古晚晴的背影，直到背影被开开关关的门给掩盖住，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孙乾已经从厕所出来，一边走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等到了沈晔霖跟前后，问道：“等我？”

　　“抽烟。”

　　“我看你是在看美女！”孙乾嘿嘿一笑，脸上的五官都挤压在一起：“眼睛都直了。”

　　沈晔霖抽了抽嘴角，将目光收了回来，抬头看着孙乾：“美女？这地儿哪有？”

　　“我刚瞧见一个。”
　　“哦。”

　　“真的！”孙乾不依不饶。
　　说话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过去一根给沈晔霖，自己也顺道抽上。

　　这烟味道太重，沈晔霖的味蕾受不了，太他妈喇嗓子，他将还没有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灭。

　　大半根烟被踩的扁扁的。
　　“这烟以后别买，太鸡·儿难抽。”

　　孙乾点头，压着嗓子又嘟囔一句。
　　沈晔霖听着像是在说“真是美女”，却又拿不准。

　　“感兴趣就上呗。”沈晔霖说。

　　他边说边往包间走，这儿空气太差，不光有混合的汗水味，还有恶臭从厕所的门缝里传出来。

　　孙乾跟着沈晔霖往包间走，仍旧是瞎咋呼地说着：“我不行，那女的我hold不住，跟你倒挺配！”

　　沈晔霖的脚步慢了些，话语里有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异常：“什么意思？”

　　“额……”孙乾努力思考着，尽量用自己浅薄的知识去描述刚才在厕所门口遇见的美女：“她很冷，很酷……浑身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表述结束后，又加了句：“你就是这样的。”

　　沈晔霖甩给孙乾一个白眼。
　　也彻底结束这个话题。

　　孙乾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跟着沈晔霖走，而是坐在吧台问服务员要了杯酒。

　　刚坐下就看见刚才那位美女从过道里走来，然后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正在包里寻找手机的古晚晴并没有发现身旁有个人在盯着她看。
　　找着手机后，她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医院的一个男同事王维涛打来的，跟她一样隶属于外科的，是她在医学院恩师的儿子。

　　“有事说事？”古晚晴说。

　　她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语气并不友好。
　　若不是怕医院有什么急事，她压根就不想接这个电话。

　　王维涛问：“明天能请你吃晚饭吗？”

　　“没空，我约我男朋友了。”古晚晴挂掉电话。

　　古晚晴知道王维涛的心思，也知道恩师很想让她当儿媳妇，也是故意安排王维涛跟她在一个科室的。

　　可这么长时间，她连王维涛的模样都记不住，倒是将沈晔霖的脸记得清清楚楚。

　　前头的陈雯倩已经嗨完了，正朝吧台走来，古晚晴给她点了杯酒。

　　陈雯倩坐在古晚晴的左侧，喝光杯中的酒后，她就开始用目光四处扫射，寻找靓仔。

　　看上半圈后就发现了孙乾的身影。

　　她用肩膀假装随意般推了推古晚晴，然后将古晚晴往旁边拉着挪走几个位置后才低声说：“你旁边那个染着黄毛的男的，应该也是贩毒的。”

　　古晚晴身躯没动，连头也没转，“上次你瞧见的那个？”

　　“不是，”陈雯倩摇头：“他应该比那个人权力更高，因为我听见那个人恭恭敬敬地喊他哥。”

　　“你上。”
　　“什么？”陈雯倩诧异。

　　古晚晴：“你去问问。”

　　“我不行，我不是他的菜。”陈雯倩说，声音依旧是很小的，只有古晚晴一人能听见：“他好像对你有意思，我发现他已经看你很久了。”

　　“哦。”古晚晴说。

　　说归说，她也不动，而是继续坐在木椅子上喝酒，酒是Blue Hawaii，她挺喜欢的。

　　突然，古晚晴站了起来，因为事先没有任何预兆，陈雯倩被吓一跳，手头的杯子差点没端稳，“你干嘛？”

　　“我去问问。”

　　“灵活点，千万别露馅。”陈雯倩叮嘱。

　　“这么有经验，要不你去。”古晚晴拿话噎她。

　　陈雯倩不说话了，继续喝酒，目光留恋在舞池里，开始摇头摆尾的和舞池里的小哥哥呼应。

　　古晚晴没去理睬陈雯倩，转身问服务员要了杯最烈的酒，等酒上来后，她就端着酒杯往孙乾的方向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男人。

　　男人不到三十岁的模样，长相还算是中规中矩，肤色有些黑，在与她对视一秒后低下头去喝酒，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心虚，男人的耳朵微红。

　　古晚晴将手中的酒杯放在男人面前，她也跟着坐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孙乾没说话。

　　手握着自己的酒杯，眼睛盯着酒杯里摇曳的物体。

　　“我朋友喜欢你，想跟你交个朋友。”古晚晴继续说，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偏着脑袋直直地看着男人。

　　孙乾握着酒杯的手腕紧了紧，换成往日有女的过来勾搭，他都会很警觉地离开，可今日却没有走开，因为他瞧见沈晔霖正在往这个方向看。

　　沈晔霖的眼神里有一丝笑意，孙乾自然懂得这神色的含义。

　　“沈晔霖。”孙乾喝了口酒，酒从嗓子里往下灌，他的喉结动了动。

　　古晚晴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在孙乾还没有察觉前，她就将脸色转变过来，紧接着眨眨眼睛，像是没听清楚般，嘴巴半张着：“你说什么？太吵了没听见。”

　　“我叫沈晔霖。”孙乾又说了一遍。

　　“哦。”

　　古晚晴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完全没必要继续问下去，眼前的男人压根就不会说真话，她循着男人的目光看了看角落处，果然在那瞧见沈晔霖。

　　沈晔霖一个人坐在那里正在给酒杯里续酒，续完酒就开始靠在沙发上，古晚晴将沈晔霖从头看到脚。

　　沈晔霖的目光倒也没有躲闪，就这样与她对视着，饶是她嫌无趣了，先一步收回目光，然后看着身旁男人的脸，酒吧的灯光清楚地印在他的瞳孔里。

　　“那是你朋友？”古晚晴问了一句。

　　“你说那个？”孙乾意有所指着将手指朝向沈晔霖方向。

　　古晚晴：“葛优瘫的。”

　　孙乾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我兄弟。怎么有兴趣？”

　　“对啊！”古晚晴抬头喝酒。

　　孙乾频频打量着女人的脸，怎么看她也不像在开玩笑，一副眼蹙严肃，敛容屏气的模样。

　　他想起先前女人打电话时说的话，不禁对她有些失望。

　　“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孙乾便真的走了，头也不回往沈晔霖的包间走。

　　沈晔霖瞧着孙乾过来，他也没动，将酒倒进喉咙，烈酒真爽口，他不禁皱紧眉头，等酒从食道流了进去，他才说话：“刚陈爷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晚上去拿货。”

　　“几点？”

　　沈晔霖：“十二点，南山大道交汇处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多少？”孙乾也端杯喝酒：“就我们两人？”

　　“不是我们的货，汤雄的。”沈晔霖说。

　　孙乾将杯子放下来，咂巴一下嘴巴，面色不太好：“截货？”

　　“嗯。”沈晔霖点头。

　　“什么时候走？”

　　“现在，”沈晔霖说话的时候饮光了杯中的酒，站起身来：“回家换身行头。”

　　“好。”孙乾表示同意。

　　抬头的时候他发现吧台的女人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

　　出了酒吧，古晚晴和陈雯倩准备回家。

　　古晚晴开的车，车在大道上飞驰着，虽然窗户关着，可外头的风声依旧大的震耳。

　　陈雯倩拉着车顶的把手，她已经习惯了古晚晴的车速，倒也不害怕：“问到了吗？”

　　“没有。”古晚晴说：“什么也没问到。”

　　“晚晴，”陈雯倩将头扭向古晚晴的方向：你找毒贩究竟是为了什么？”

　　“……”

　　古晚晴依旧是沉默，这一点陈雯倩一早就料想到了，她问过无数遍类似问题，可每次古晚晴都是以不吭声来结束话题的。

　　黑暗中，陈雯倩感觉古晚晴在深呼吸，紧接着，通过挡风玻璃透进来的光线，她瞧见古晚晴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细长的手指颤抖着。

　　“好了。我不问了，”陈雯倩将手放在古晚晴的大腿上：“你别想了。”

　　她舍不得看见古晚晴难受的模样。

　　在陈雯倩以为古晚晴不说话的时候，她又突兀地开了口。

　　“为了我哥。”古晚晴的脸冲着前头答道。

　　她将车窗玻璃放下来，左手手臂搁在窗框上，眼睛看着外头流动的风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市。

　　另一头的沈晔霖也在大道上飞驰着。

　　南山大道地理位置又偏，整条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载货大客车就没有别的车。

　　沈晔霖专心看着手头的手机，时不时说上一句“警察最近又在抓毒贩”，接着摊手将手机上的新闻给孙乾看，上头是一些照片和文字描述。

　　孙乾开车的车速快，他不敢转头，更不想看到那些想想都后怕的事情：“霖哥，你就别吓我了，听到条子我腿都抖。”

　　“怕个屁！”沈晔霖将手机揣进兜里：“我们这儿以前是不是有条子混进来过？”
　　他的语气假装很随意，问完后就闭着眼睛开始均匀呼吸，顺便等着孙乾的回答。

　　“嗯，确实有过，”孙乾开着车，方向盘随着手动着，接着说道：“不过后来被陈爷杀了，这样算下来，恰巧是你来之前死的。快三年了。”

　　“怎么发现的？”

　　沈晔霖问得有些急切，连一心专注着开车的孙乾都听出来了，他问：“霖哥，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有点佩服那条子。”沈晔霖动了动身躯，也睁开眼睛，准备拿烟出来抽。

　　“说实在的，我也挺佩服他的，当时的情景我想想都害怕，满地的血……”孙乾说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没了。”

　　沈晔霖“哦”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太过于在意的表情，他抽着烟，将颤抖的手伸出窗外，内心的难受被偷偷放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他又闭上了眼睛，他心里清楚此刻自己的眼睛一定是通红的，幸亏闭上了，要不然眼泪怕是要先一步流出来。

　　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时间，离深山老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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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要求给孙乾颁发一个最佳媒婆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