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东雷)》奈凌轩

64、所见（下）

　　第二十一件事
　　夜半，黑猫酒店已经歇业，路过的人却偶尔听到里面传出来惨叫声会怀疑，是电视剧的声音嘛？
　　“下一个。”雷克斯活动了活动胳膊，眼神淡漠却透着一股犀利的气势，黑猫酒店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下，低头畏惧，地上躺着七八个伤痕累累的人，“不是你们说，有好多家伙欠钱不还，肆意捣乱嘛？”
　　雷克斯慢慢从酒店的围事和小弟面前一一走过：“这些就是你们说的捣乱的人？”
　　绕了一圈，雷克斯在吧台坐下，修长的手拿起厚玻璃杯，抿一口玻璃杯內的酒。
　　围事见状想提醒一下雷克斯他还没有成年，被雷克斯看了一眼以后打消了念头。
　　雷克斯晃了晃杯子：“连这种水平的都解决不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众人皆如抖糠般发抖。
　　“听着，我给你们薪水，不是让你们把麻烦留着让我来解决的。”
　　围事赶忙上来圆场：“老大息怒，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我都一定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雷克斯不理，轻轻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液体，不熟悉的口感让他的舌头本能的抗拒，摸着厚重的玻璃杯，突然间一用力，杯子产生了裂纹，雷克斯松手，杯子在空中就碎成了百片散在地上，看着一片狼藉，雷克斯心情居然好了起来，他淡淡一笑：“最好是这样。”
　　围事心慌得不行，拿不准他的心思，只好先吩咐人把地上的伤员运出去，这边雷克斯让柜台的人倒了杯牛奶，才问道：“我们的人里，有没有高中刚刚毕业的？”
　　围事点出了一个不高的男孩子。
　　“哪个学校？”
　　“报告老大，读高中的不是我，是我弟弟，在芭乐高中。”
　　嘛……也可以吧。
　　“帮我打听一些事情。”他点开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我想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
　　第二十二件事
　　雷克斯在柜子里找出了自己的面具。
　　门没有关，围事敲敲门：“老大。”
　　“说。”雷克斯抚摸自己的面具，也许带上它，夜晚的雷克斯，才是真正的雷克斯。
　　“打听好了，您说的那两个人是最近转到芭乐高中终极一班的学生，一个叫王亚瑟，一个叫丁小雨。”
　　“继续。”雷克斯找出了兜帽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王亚瑟是土龙帮的太子爷，丁小雨好像就没有什么背景了。在高中生中流传的ko.榜里面，王亚瑟排在第三，丁小雨在第四。”
　　王亚瑟是嘛，原来和大东并列排名呢。
　　那，先会会你好了。
　　“下去。”雷克斯戴上了面具。
　　“是老大！”围事擦了擦汗松了口气。
　　“等一下。”扬起帽子罩住上半部分的脸，雷克斯转身朝围事走过去。
　　“是老大！”围事紧张的心又提起来。
　　雷克斯在他耳旁轻轻说道：“过两天我要去上学，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明……明白！”
　　“真是辛苦你了。”雷克斯擦身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围事冷汗流了一脸。
　　——
　　第二十三件事
　　一……二……三……四……
　　雷克斯数着一根根的柱子，在一条街前停下，这是学校回家路的开头也是他放学路上要和汪大东的分岔口，从这里分开以后再五分钟他就能回到家，十分钟后就会接到汪大东的电话。
　　但，以后还会有嘛？
　　雷克斯绕进了巷子里。
　　大东，你好像有新朋友了呢。
　　好想和你的新朋友们玩玩啊。昏黄的路灯下雷克斯笑了起来，阴气森森。
　　玩不起的人不应该站在你身侧，他这样想。
　　在心底的芽尖突然长成蜿蜒的枝蔓，盘踞着内心，看得见的是面上的乐与哀，看不见的是心中的善与恶。
　　神佛一念间。
　　雷克斯眯眼，感觉到不远处抑制不住的强大战力在流动，他压低了帽子，一晃一晃地向战力涌动的方向走过去。
　　大东，我来了哦。
　　来玩游戏吧。
　　——
　　第二十四件事
　　昨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多名高中生被袭击。
　　王亚瑟被不知名的人击伤。
　　汪大东终于等到了雷克斯的电话。
　　前两个事件在班里热议，王亚瑟对被频繁提起的ko.2上了心。只有汪大东一大早心情就好得不行。
　　雷克斯来到了校门口，怀旧的目光看着不太新的校牌，吱呀的铁门，他一推眼镜，一笑走了进去。
　　经过窗前，余光撇到了那两个人，他没有停留，直至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也没有说话，只需要轻轻一笑，那人已经扑上来，用熟悉的拥抱将他整个人温暖了。
　　那一瞬，他什么都忘了。
　　好似最初的模样。
　　“我的大脑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
　　真正的雷克斯回来了。
　　——
　　第二十五件事
　　“明天所有人，替我演一场戏。”
　　黑猫酒店里，雷克斯冰冷地下命令，包括围事在内的所有人，头如捣蒜。
　　那天，他成功让田欣引汪大东来，也成功的，让汪大东看到他被打倒在地的情景，即使一切只是一场戏，雷克斯也把柔弱扮演到极致。
　　汪大东把哮喘药塞进他手里的时候，那眼神里的担心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只可惜，你的身旁再不止我一个人。
　　“雷克斯，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焦急的许诺，看起来情真意切，雷克斯也愿意相信，汪大东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可是大东，你现在才来帮我，来不及了。
　　“谢谢你。”雷克斯露出宽慰一笑，眼底闪过的奸诈没让任何人看到。
　　汪大东不知道，那天他是故意让金宝三引起众人的怀疑。
　　汪大东也不知道，他的家真的已经变卖，他不再是当初的小少爷。
　　汪大东更不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雷克斯导演的一场戏。
　　来吧汪大东，让我看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而你身旁所谓的朋友，又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我会让你明白，最后能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
　　第二十六件事
　　“还是老大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赚了五十万。”
　　手下人不顾一切的吹捧在雷克斯耳中如乌鸦嘶叫，他扫过去一眼，立即没了动静。牛皮纸包裹的现金躺在桌上分外扎眼，他轻轻拿起抛给管事：“收起来，谁都不许动。”
　　管事点头哈腰，雷克斯独自阴笑。
　　大东，你看清楚，好玩的戏开场了。
　　只是王亚瑟，你这么耐不住性子，要怎么和我玩？
　　呵呵。
　　王亚瑟已经离开终极一班。
　　太无聊了。
　　不过用几个小手段，你就按耐不住出手，太孩子气了王亚瑟。看到没汪大东，只有我才足够资格陪伴你。
　　我知道王亚瑟在暗处盯着我，不过无所谓，就凭他，不成气候。
　　可是为什么，汪大东，你的注意力又给了别人呢？
　　是因为安琪回来了？
　　像倒刺一样的安琪，离开八年以后又回来了。
　　八年前，汪大东总是捉弄黄安琪，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调皮，只有雷克斯知道，黄安琪的份量在汪大东心中不一样。
　　不然他不会竭尽所能惹她注意，也不会搅乱她心弦又远远躲开。
　　那份特别就要远远超过，汪大东与雷克斯。
　　不，不可以。
　　要想办法。
　　——
　　第二十七件事
　　雷克斯用计策让汪大东误会了黄安琪。
　　可是这样的误会还不够，黄安琪还会咬着不放，汪大东还会心软。
　　雷克斯想，他必须用一劳永逸的方法，让黄安琪离开。
　　最近的他越来越烦躁，如蛰伏在暗处的野狼想要对猎物进攻。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厌烦，黑猫酒店那些只会依靠他的小弟，终极一班那些只把他当做汪大东附属品的蠢货，还有只知道围着汪大东的黄安琪，以及总是在暗处盯着他的王亚瑟。
　　好烦，好烦。
　　好想把他们全部打倒，直到他们再也不能说话，直到他们再不敢低头俯视看我。
　　汪大东，我不想玩了。
　　我想证明，雷克斯，不是汪大东的附属品，雷克斯，是可以超越汪大东的存在。
　　所以汪大东，你的一切我都要夺走。
　　这个一切里面，包括你。
　　那一天，黑夜不见五指，黄安琪终归相信了雷克斯的话，被诱拐到了仓库。
　　汪大东，也如约而至。
　　大东，我知道你的罩门在哪里哦，让我废了你的武功，从今天开始，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至于安琪，等她成了我的人，你就不会再有念想了吧。
　　布满灰尘的工厂，毫不迟疑走进的汪大东，倒在了雷克斯全力的一击下，他本以为至少会有的一点愧疚，居然一点都没有。没关系的大东，等我了结所有事，我还是会陪着你的啊。
　　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你哦。
　　——
　　第二十八件事
　　心思缜密的雷克斯百密一疏，他太心急，以至于早早露出了破绽，他也太自信，他从来没想过，汪大东会主动怀疑他，防备他。
　　为什么，居然有点难过。
　　“我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出我的破绽。”雷克斯在笑，和平常的雷克斯不一样。汪大东在看着他，和平常的汪大东也不一样。
　　“雷克斯，我多希望你刚才没出手，那样，我还会相信你，相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好朋友？
　　是了，我不过是你，可有可无的朋友罢了。反正没了我，你还可以依靠王亚瑟和丁小雨，反正没了我，你还有班导和黄安琪。汪大东，你对好朋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没了我，你不是一样，还是汪大东吗？
　　“你的存在就注定是我的痛苦。”
　　“原来，你所有的痛苦都是我带来给你的……”汪大东的目光潺潺而动，“雷克斯，我原谅你，我不会计较……”
　　不计较？开什么玩笑。
　　该计较的人是他才对。
　　是汪大东背弃了对雷克斯的承诺，是汪大东让雷克斯的存在黯然失色，是汪大东，让雷克斯变得毫无自我。
　　没有汪大东就好了。
　　雷克斯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没有觉得任何不对，他升起所有战力，他一下一下的试探攻击。汪大东身后，是整个终极一班的人，而雷克斯的背后一无所有。以前，他站在汪大东的背后，刀砍斧劈都进不了他的视线，现在，他站在汪大东面前，却是直面所有的锋芒利刃。
　　雷克斯以为，这一回他总算赢了吧。
　　他的战力最高，他应该能顺理成章打倒汪大东，证明雷克斯是最出色的存在，然后现在汪大东面前，宣泄他的不满。
　　可是他没想到啊，汪大东还有事情瞒着他。他自以为很了解的汪大东，还有事情没告诉他。
　　“为什么，你有我不知道的事？”
　　好不甘心啊，十二年了，他还是没有真的了解汪大东。汪大东告诉他，龙纹鏊是遇强则强的兵器。好讽刺，汪大东是因为信任，所以特地相告，可是他，却输在了汪大东的信任之下。那一瞬间他甚至于忘记还手，脑子里一直萦绕的是：算了吧，他打不过汪大东的。
　　反正雷克斯已经不是过去的雷克斯，汪大东不会再原谅他。
　　过去的计划，对未来的蓝图，这些通通没有用了。他们回不去，所以的一切，被雷克斯亲手葬送了。
　　——
　　第二十九件事
　　雷克斯错了。
　　他从来不曾了解过汪大东。
　　也不曾知道，汪大东对他的宽容，原来竟没有底线。
　　即使雷克斯欺骗他，伤害他，分裂他的朋友，攻击他关心的人，甚至最后把他击倒在地，汪大东，还是宽容他的啊。
　　可是阿瑞斯之手为什么不受控制？
　　他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攻击了汪大东。
　　他不想的。
　　看着终极一班所有人要为汪大东拼命的样子，他说不出话。如果这一刻他还在汪大东身边，那么也许第一出来拼命的，就是他吧。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一条背离轨道的火车，身负大山，却再也回不了头。
　　阿瑞斯之手，从他带上阿瑞斯之手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和汪大东，终究走向陌路。
　　大东，你应该活在你的太阳之下，而我，应该回我的黑夜中。
　　梨分完了，我走了，至于能不能再见，再说吧。
　　第三十件事
　　深夜，武裁所照进骇人的月光，森森鬼白，雷克斯下意识想亮出武器，可是阿瑞斯之手，已经留给了汪大东。
　　没有武器，万点的战力如同虚置，黑暗的力量漂浮在他周围。
　　“祝我一臂之力吧，ko 2。”
　　你做梦！
　　而后雷克斯听到骨节断裂的声音，以往他都只从别人身上听到，而这一次，却是从他自己身上发出来。
　　好痛。
　　大东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
　　对不起啊大东，我不是故意算计你的，如果还有机会，我还会陪你毕业。
　　可是我全身都在疼，是要死了吧。
　　看来最后食言而肥的人，是我才对。
　　再见了汪大东。
　　——
　　午夜惊雷，叫醒了睡梦中的汪大东，他赶紧伸手去捞，熟睡的雷克斯入了怀。
　　还好是梦。
　　睡前他好像和雷克斯在聊天来着，讲了好多，他在雷克斯脑海里看到的事。太多太多，千丝万缕，在他脑袋里穿杂一片，他其实没有告诉雷克斯，决战之后好多天，他的梦都在无限重播那几年，好的，坏的，关于他们的一点一滴。他有时候是汪大东，有时候是雷克斯，反复的轮转快把梦中的他折磨崩溃，可是幸好，他身边有真正的雷克斯相陪。
　　兜兜转转，他终于把雷克斯留在了身边，这感觉真好。
　　平静下来的汪大东，轻轻在雷克斯脸颊上嘬一口，然后柔柔地躺下来把雷克斯倦在怀里。而当他闭上眼之后，雷克斯脸上，就出现淡淡的笑意。
　　幸好，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