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后，夫君掉马了》白芨忍冬

3、春日桃花

　　一场春雨一场暖。

　　这场绵延的春雨刚停没多久，顾府便安排了一场春日桃花宴，遍请京城世家女眷入府一续。
　　名义上赏花，实际上是要向众人宣告顾无恙和姚昭的亲事。

　　前一天，陈老夫人还在和王氏商讨如何筹办陈璋和姚昭的婚事，第二天王氏竟然就火速前往顾家说和，将姚昭的亲事敲定在顾家。

　　自从上次顾夫人登门后，关于顾陈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又传得似模似样，如今定下的这桩亲事终于能让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也还了姚昭和陈家女眷清白的名声。

　　悬在陈府头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陈家上下一片欢喜，忙于筹备前往顾府赴宴，除了陈家老夫人。

　　王氏一早安排陈璋南下采买，丝毫不给陈老夫人任何将二人婚配的空隙。
　　如此这般自然惹得陈老夫人心中郁结难消。

　　“昭儿的亲事论理说是该由她母亲料理的，可我那苦命的女儿去的早，什么也没交代。那也该我这个外大母来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嘴了？你还把不把我这个君姑放在眼里？”

　　王氏满脸笑容解释道，“君姑有所不知，那日在太傅家落水的事儿传得确实不成样子，外头说咱们昭丫头的闲话太多了，若不促成这桩婚事们恐怕......”

　　“不促成如何？且让她们说嘴去，我们家的女娘清清白白的，怎么救人还成了错了？这到底是康明盛世，还没有说理的地方？”陈老太君轻蔑道。

　　“话虽如此，但毕竟人言可畏，尤其是对女人。就算是昭丫头和您都不在意这些闲话，但咱们琅儿也在议亲，你莫不是要让全西京适宜婚嫁男儿的人家，都对陈家敬而远之吧？璋儿也该说亲了，您不能只顾及姚昭，不疼他啊，他才是咱们陈家的嫡亲骨血。”王氏哽咽着，顺手掏出帕子擦拭泪水。

　　陈老夫人见媳妇哭成这般，语气也软下几分，“我何曾不知你说的这些，哪个孩子不是我的心头肉？可昭儿和璋儿青梅竹马，璋儿的心思你我都清楚，怎么忍心拆了他们？再说那顾府是什么下流人家出身，要是你君舅还在世，我们都不惜多瞧他们一眼，就算他们如今权贵滔天又如何？没有根基的家族，还不是一朝化作泡影。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君舅让素之嫁去白衣出身的姚家，后来如何，还不是命都填给姚家了？”

　　“顾家上有皇后和太子，下还有征西侯和官爵娘子，虽说是舞蹈弄枪的野蛮人，但那顾无恙却是个不上战场的老实头，也能保住一命。日后分了家，拿着银子立府别住，也算不亏待她了。”

　　陈老夫人一以及早亡的小女儿陈素之便哭得止不住，此时任凭王氏说什么也难以缓解内心的悲痛。但她也心知肚明，顾家如今位高权重，已然认可了这门亲事，便是她想什么法子都没办法悔去这门婚事的。

　　这时，门外的钱妈妈前来通传，姚昭前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姚昭自打亲事敲定，每日都要来待上大半日，似是在等人。

　　一踏入门槛，她便感知到了这时房间里的氛围和情绪，乖巧地向两位长辈行礼后，迟迟不肯起身。
　　“外大母，请您准许我和顾家郎君的婚事，不要怪罪舅母。”说完，她便俯身叩拜。

　　在陈老夫人心中，姚昭选择嫁入顾家都是为了顾全陈家的大局，才舍弃自己青梅竹马的天定姻缘。如此懂事的孩子让她心疼万分，弯下腰她一把将姚昭搂进怀里，“我可怜的孩子啊，我苦命的女儿哟。”

　　小小年纪便能察言观色且顾全所有人的面子，站在一旁的王氏不免对姚昭多看了几分。
　　事后，她不由得冷静地在心中回想同顾家的这门亲事，似乎从一开始这个小妮子就属意于顾家，却莫名其妙让自己出面做了回恶人。

　　“外大母，舅母说的对，我嫁入顾家就能平息这些谣言，不论是对琅妹妹的名声，还是对舅父的官声，都是百益无一害的。再者，顾家小郎君模样俊俏，家宅富贵，孙女也算不上命苦。”

　　这话不掺假，若是顾无恙其貌不扬，姚昭也不会把自己的如意算盘算到他的身上。

　　王氏见陈老夫人被安慰得宽了些心，一直紧着的心也松了几分，“是啊，顾家小郎君深得顾侯的宠爱。我到顾府时，顾侯还请我上座，劳烦顾家小郎君亲自为我这个做舅母的斟茶赔罪呢。”
　　在王氏眼中，只要不是顾夫人，顾家谁都挺好的。

　　“外大母您放心，您孙女儿我这么乖巧伶俐，哪家门户娶到我，还不都是娶了个活宝贝回去呀。”姚昭笑意盈盈地将目光看向舅母。

　　“你这小妮子，当真猴儿嘴。”陈老太君哭笑不得。

　　姚昭一向比陈琅聪明明理，懂得审时度势，在老夫人动了撮合她和陈璋之前，王氏一直十分欣赏这个外甥女，甚至还想过，为她寻一个高门第的亲事，希望能在官场上为陈家提供些助益。

　　但王氏清楚，这小妮子虽然伶俐，却也难以拿捏。她寄居在陈府这么多年，仍然让王氏对她有很强的疏离感。即使她对王氏处处小心谨慎，谦卑恭顺，还是掩饰不掉姚家那股边塞武将的桀骜不羁。

　　大周朝历来重武轻文，重世族轻白衣。嫁进同为行伍出身的顾家，嫁给平庸无能的顾无恙，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陈老夫人虽然心中仍然不满这门婚事，但她也无法改变现实，只吩咐王氏，“待姚昭出嫁时，你这个做主母的要多多备上丰厚的嫁妆，比陈家女儿的嫁妆规格还得高些，不能让顾家轻视了。”

　　“顾家送来的那对金狮子，和那一箱子的拆环我也都给昭儿装进去，您看成吗？”

　　听闻那对金狮子，姚昭的眼中立刻闪烁出金色的光芒，“舅母，太贵重了，还是留在家里吧。”

　　“贵重什么，你让你舅母从她嫁妆箱子里抬一箱子给你才好呢，偏你还嫌多。”陈老妇人嗔怪。

　　王氏对君姑的要求一一应下了，只要不碍着她的一双儿女婚嫁，再添多少嫁妆都无妨。

　　桃花宴上，顾家女眷一应到齐，就连顾皇后也派来了亲随侍女，给姚昭送上谢礼。一颗硕大罕见的夜明珠，散发出幽暗的光亮，惹得在场的女娘们频频侧目，无不艳羡。
　　但西京众贵女们虽皆羡慕顾家的权势地位，却不屑于嫁给顾无恙这样一位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富贵闲人，并不嫉妒姚昭。

　　顾侯爷见到姚昭十分关切，并不似那日顾夫人一般粗俗直接的提问，“我听闻这姚家的小女娘是自幼在边塞长大的？”

　　“回禀太尉大人，我父亲曾是乾州城戍边将领姚苍，小女自幼在乾州长大。”

　　顾侯爷听闻乾州微微颔首，似乎思绪已经回到了边塞疆域，眼前已是漫天的黄沙，“乾州，乾州啊。”

　　“侯爷快去外院吧，马上就要开席了。”还是顾夫人出面打断了顾侯爷的追忆，一把拉走了姚昭来到人群之外。

　　待四下无人处，顾夫人才若无其事地低声道，“无恙让我转告你，开席后，想约你在府上后院的塘边一见，向你当面致谢。”

　　姚昭心里察觉出有一丝不对头。顾无恙既然想见她，为何不大大方方地前来拜见，非要让顾夫人如此隐晦地前来告知呢？尤其还要约见在塘边。
　　一想到上次，春寒料峭之际，她在池塘里扑腾许久，差点丧命，难免心有余悸。

　　“顾夫人，这恐怕不合规矩，我和顾家小郎君应当避嫌。”她低着头，望着脚尖。

　　顾侯夫人低声催促，“今日那女不同席，他就是想来亲自找你，也是不被准许的。你就当给你未来夫婿一个说话的机会好了。”

　　“恕难从命。”刚那番话让姚昭心里更加怀疑，此事绝不简单，定有其他神仙作怪。
　　她后退几步，对顾夫人行了大礼后，转身离去。

　　刚回到席上，身侧的陈琅忍不住对她有几分阴阳怪气，“又跟你的情郎去幽会了？”

　　姚昭心下一紧，朝着王氏的位子看去，只见王氏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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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保证隔日更新，刚刚开文，会日常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