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5、新老师 ...

  •   旭捂着偷笑的嘴,“你们做了?”

      霍山扣伸手环住他脖子,一手做锥子,作势要钻进他脑子里。“我真想看看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都是书?还是黄皮的?哼?”

      旭吐着舌头,略略略地扮鬼脸。“嗯。是这样的。很黄很黄那种。”

      死皮赖脸如他,半点没有因为自己的车速太快教坏小朋友,心里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好意思。

      霍山扣抵不过他这个厚脸皮。一拍他脑袋作罢。

      廖天瑞子居买食材还没回来。两人站累了顺势就地而坐,坐在沙池边上聊天。霍山扣手指在沙池画出记忆中的半点纪念中学地图,还修改了几处。画完还是皱眉不满意。

      “我记忆力算好的了。”

      旭反问他,“你这伊零网吧行走自如的设计师记忆力不好难道我这个走了几次还是记不住要走暗道上西樵山的算好?还是说你觉得记住安居岛街道所有电线杆的位置用来准备表白还算不上记忆力好?”

      霍山扣笑笑,提起手指不再画。指着沙池那简陋的地图跟他讲,“我们进去的时候走这里。”

      手指曲曲折折在半空中画了一条路线。

      “出去的时候,瑞瑞一看手表,带我进了这里。”

      霍山扣指着其中一点,“那半夜巡逻的保安过去之后,我们才从这间课室走出来继续逃走。瑞瑞很熟悉学校布局哦!带着我左拐右拐没有走错过!”

      旭总算看出问题来了,“瑞哥哥不曾在纪念中学上过学。怎么会比你这个在那里读过两年书的学生还要熟悉哪里有没有上锁的课室,保安什么时候巡逻?”

      “不仅如此!那么黑,瑞瑞竟然能准确摸到保险柜的位置。还有,他怎么知道密码”

      “密码是可以听出来的。”

      霍山扣摇头,“不是听。他像主人一样,拧出来。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凑近去听,去左右试探。出了校门我拉住他手问。你猜他怎么回答?”

      旭坐近半个屁股,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他怎么回答?”

      霍山扣咳嗽一声,伸手拉一下自己的脖子,模仿廖天瑞那清淡的凉薄声线,“校长这老古董,密码几十年都不换。我当然知道。”

      “瑞哥哥怎么知道他几十年前的密码”

      霍山扣握着他手狂甩,双眼如逢知己。“我也是这么问的。他说,他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旭问。

      霍山扣松开他的手,正襟危坐,两手托腮目视前方。

      “高考第一不是有二十万吗?那年我第一次做枪手参加高考。谁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呢?瑞瑞就亲自进纪念中学老秃头办公室偷试卷来看。”

      当年的廖天瑞没有现在的身手。当年是日升会的人帮偷的。廖天瑞沉默在旁边打下手。日升会不会无条件帮你。他开出的筹码是继承日升会。廖天瑞就是因为这个才进的日升会。为霍山扣封了医院的天台。帮霍山扣埋葬了伯母。陪在霍山扣身边,听他哭了一个晚上。

      霍山扣双手合十,抿紧嘴唇,“然后我抱住他,扛在肩上,带去了最近的旅馆。进去才发现,”

      霍山扣说到此处捂着自己的眼睛,嘴唇止不住地上翘,“那是情人旅馆。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剩下的太羞耻了。我没办法跟你说。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三当家。”

      “正好。我又多了一个理由去九间房吃虾蟹。”

      旭手肘顶顶旁边的人,“所以呢?你是真打算做我们的语文老师?”

      “对。”

      霍山扣一摸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又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正经。

      “瑞哥哥做我们的?”

      “数学老师。马萨诸塞州理工学院高材生。仅用三年半,拿下麻省理工学院的理学学士、硕士、博士,创造了当时麻省理工学院的纪录。教你们这些小鬼数学绰绰有余。

      忘了说,这个学校有一个你们比较熟悉的别名,麻省理工学院。”

      子居两眼已经冒出了崇拜的星星。霍山扣用拳头当话筒递过去,“咳咳,廖天瑞先生,请发表一下你对母校的感想。”

      又学着廖天瑞清冷的声音念道,“我恨MT那个鬼地方。”

      旭脑海里翁的一声,晴天霹雳。霍山扣再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满脑子都是当初廖天瑞一根教鞭摔在墙上啪啪响,“A!”“重来!”“倒过来背!”的无情“虐待”。

      当然,如果不是廖天瑞这样的严师,旭哪里会认认真真背书学习最后考上纪念中学这所重点学校。

      一想到以后还要继续这样的噩梦,旭捂着耳朵疯狂拒绝,“我想回家。我不想读书了。我换一种方式认识我媳妇儿算了。在瑞哥哥教鞭下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说好的一起上学呢?你这样,子居要伤心的。”

      舍不得哥哥伤心的旭眼见前方购物归来正像他们走来的那人,满脸无奈。

      “好好好。一起上学。”

      站起来去迎接他手上都是东西的哥哥。

      廖天瑞就拎着两个烧烤架。重东西都是子居提。子居的小腰都要被压弯了。旭准备卸下哥哥手上的东西。

      “等一下。”

      霍山扣指着对面灼灼盛开的紫荆花就率先跑过去。

      “那边。去那边花开得最漂亮。”

      旭子居一人提一半东西,廖天瑞还是拎着两个烧烤架,跟过去。

      霍山扣翻开桌布,跪在上面铺开一次性餐具、蜂蜜、烧烤叉子、刷子、花椒粉、孜然等烧烤用具。

      廖天瑞撑开烧烤架,戴手套串霍山扣腌好的肉粒儿。

      旭跟子居背靠背坐下,互相安慰彼此被塑料袋勒出红痕的手指关节。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干。

      霍山扣拜托两兄弟吃完午饭,顺手帮忙搬个家。

      “又搬?”子居惊呆了。

      霍山扣问廖天瑞,“你没有告诉他?”

      廖天瑞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听得子居一脸懵。还是旭抓着他手,告诉他,霍廖二人将来是他们语文数学老师这一件事。

      子居站起来,围着霍山扣转了几圈,饶有兴趣地在他光头上摸了又摸,“所以你是彻底不干了?转业了?”

      霍山扣站起来。抬起下巴,“怎么?不行吗?”

      两人面对面靠近。霍山扣这才发现子居比他高。他踮起一点脚跟与子居身高持平,掠起他额头抹到发根,看了看,评道:“起码我保住了这头发。你可就,”

      站累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要垫脚才够得着自己的学生。“哎?你是不是长高了一厘米?”

      子居,“嗯。你怎么知道不多不少正好一厘米?今天早上测到的。就是高了一厘米。”

      “我,”霍山扣指指子居,“一米八。你比我高。又没比我高多少。很好猜。”

      子居斜眼浅笑,“我还会长高。你已经成年。”

      “哎哎哎!你这笑话让我有点生气。”霍山扣那食指点点,眉眼弯弯,没有半点生气,只有儿子长大老父亲那种满眼的欣慰。

      旭跳起来,高举双手,让这俩人好主意一下下方的自己。嘴里嗲嗲地叫,“鹅,(我),鹅比瑞哥哥都要矮。”

      无辜躺枪的廖天瑞看他那小短手,“你?你搬派森,子居搬大床。就这么决定了。”

      三人面面相觑。

      “瑞哥哥刚才说的,是笑话?”

      廖天瑞面不改色,“我说真的。”

      三人爆发出难掩的笑声。四人刷蜜汁,转动烤串,美美地在秋日美紫荆下,撸了个串儿。吃完到了廖天瑞名下那唯一一栋大平层。

      本来,因为是学校附近,人称学区房,那里是没有独门独户的别墅出售的。人家最了不起就是买两间打通上下。

      廖天瑞买下了整个顶层所有的房间。打通了左右前后,创造性地在寸金尺土的学区房中成就了一个300平的大平层。还嫌弃地方小。住了派森就放不下假山流水。

      旭知道这里很贵。

      因为九月份开学,旭身体也好久没有发作过。最近更是能跟宁正打个平手。当然,身为日升会前龙头老大手里怎么可以没有两把刷子。温泉项目开始盈利,填补了债务,还剩下一点。万事俱备,宁正本来也打算买学区房。

      旭一摆手,“不需要。”

      跳上子居脖子抱住叫,“哥哥,走。”骑着子居这肩马从宁家庭院的这头跑到那头,一路赶超开车割草的甄叔。

      宁正看得目瞪口呆。温婉笑笑。这事儿也就作罢。他们爱跑着去上学,爱骑着上学,随意。宁家二老不管了。

      但是廖霍二人住二沙岛。开车来回两个小时,实在太远。

      因为不差钱不将就。上下班高峰期堵车严重。这才不得已蜗居在这小房子里。廖天瑞原话。

      旭低头继续搬一箱子的游戏手柄、键盘、电脑摄像头、数据线、狗粮、狗窝、狗骨头。

      搬了半天都是这些明显属于霍山扣的电子产品和派森的日常用品,旭察觉不对,问廖天瑞,“瑞哥哥你的东西在哪里?”

      “我没有东西要搬的。我是觉得,什么都能买,不需要带东西。你们搬霍的东西就好。”

      霍山扣正好进来,放下沉重的沙发埋怨他败家,什么都买好几份,二沙岛那份儿还7天有5天用不着,浪费。

      廖天瑞反唇相讥,“你什么都要搬走。我就跟你说别什么都带。到了再买不就好了吗?别说台式电脑,黑轴我也给你再买一个。”末了又试图劝他别带了。

      “不一样。用习惯了。”霍山扣油盐不进。

      “我再买你再用习惯不是一样吗?”廖天瑞紧咬不放。“你这样,都搬过来。周六日你回二沙岛用什么?”

      “我不打算回二沙岛。太远了。去宁家不方便。离九间房也远。”

      “那我们寒暑假回去也要用的啊。”

      “到时候再搬回去。”

      廖天瑞气急,“又搬?你怎么就是一定要用这些旧东西?新的有什么不好?”

      霍山扣伸手一指,“台式,是你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黑轴,是你结婚之前给我的定情信物。还有这相机,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夏威夷,我用它拍下了你3个T的美照。”

      看着旭跟子居求支持。搬起地上一箱书,冲廖天瑞再次央求道,“这些,我真的不可以带在身边吗?”

      旭跟子居对视一眼,“带。”

      廖天瑞从兜里取出戒指就要戴上,霍山扣扔下一箱书冲上去压下他的手,“你干吗?”

      “我也要带戒指。这是我们的结婚礼物。”

      “不行。做老师,为人师表。让学生知道我俩的关系怎么办?”

      转头冲旭跟子居,警告他们,“你们也是。注意言论。”

      毕竟我们这边环境不如外国开放、包容。与其被有心人质问,不如自己暗搓搓过好日子。

      旭是明白当中利害的。毕竟一个班40多张嘴,谁能保证每张嘴都是闭得严严实实的?

      廖天瑞长期在国外生活,对这些倒是不明白。只知道霍山扣不敢光明正大公布他们两人的关系。

      这算什么?娶了小三还要金屋藏娇?委屈得脱口而出就是一串英文。“why not?I'm your wife!”

      旭后退两步,推子居胳膊,轻声问,“什么意思啊?”

      那边,廖天瑞见霍山扣不回答,气得转身要走。子居一看,不得了。上前一推霍山扣,“还不去追?!”

      霍山扣伸手拉住人,开口就是,“瑞瑞你别吃醋。”

      廖天瑞甩开他的手。“我没吃醋。我生气。我生气了。今晚抱着你的派森睡吧!”

      子居知趣,抱着弟弟的脑袋,拖上他后退两步。

      前方,廖天瑞霍山扣二人面对面对峙。火药味一触即发。

      霍山扣作死地执拗起来,开口闭口就是,“瑞瑞你怎么能吃派森的醋呢。”

      廖天瑞反复澄清,“我没吃醋。我是生气。”

      “那更奇怪了,你怎么就能生气呢?”

      “我怎么不能生气?我郎君为了一条狗剃光头!晚上宁愿抱着一条狗睡地板!我呢?我睡哪儿?”

      “我们家那么大,派森睡得了多大的地儿?”

      “少给我打哈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结婚没带上他已经很对不起兄弟了。他现在这样,我给他一点临终关怀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的?”

      “在你,我从来没有一次大方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旭终于看不过去,在子居怀里钻出小脑袋来,“你们好好吵架别撒我们一脸狗粮好不咧?”

      霍山扣仿佛才发现他们俩外人在。一下子挺直了腰,硬气起来。“在派森这个问题上我绝对不让步。”

      廖天瑞话里没有半点温度,“冷静下来再跟我道歉。开学前我都回宁家住。”

      霍山扣心道完蛋真气毛了晚上跪键盘来得及吗,嘴上还是那么强硬,“好。”

      廖天瑞夺门而去。霍山扣撑起来的肩膀一下子全垮了下来。习惯性去抓头发,发现自己剃光了。就地在沙发上一滚。嘴里“完了”“完蛋了”。

      子居安慰他,“理论上来说,你们的意见都表达得十分清楚明白了。good job。”

      “好个鬼!”

      沙发上那人还在打滚,一点儿实际道歉的动作都没有。旭急得推他下地。

      霍山扣砸地上,爬起来,扒着沙发,问他干嘛。

      旭,“你还不去追等什么?”

      霍山扣把头藏在沙发下,倔强地,“不去。”

      “啧!你要待此情成追忆吗?感情要靠巩固的。不是打了桩就完事的。结婚只是打了个地基,建房子还要……”

      旭还没说完那一套感情培养的妙论。霍山扣站起来,说要带他去看狗。

      旭甩开他的手,“看派森什么时候不能看?瑞哥哥生气了啊!你紧张一点点行不行?”

      “派森要不行了。你来看看他行不行?他夜里咳嗽我抱着他方便给他顺顺气喂喂水行不行?”

      霍山扣回头,眼里有晶莹的泪花。旭怔住了。半晌,“好。”

      离开学区房那大平层,三人全程无声。

      旭才发现,自己真的好久没有见过派森了。将近半个月了。最后一次看见它,是取笑它光秃秃滑溜溜的脑袋。忘了夸它勇救主人,与黑猫缠斗、受伤。

      彩虹路的彩虹依旧,斯人不再。无论是开车的霍山扣,还是身边的子居,抑或不再是当初那么单纯想救人的自己。

      时间一点点流逝。生命总朝着死亡飞奔。从前过分沉迷快乐,不曾发觉。霍山扣说派森要去了。旭的心里才啊的一声,又一年过去了,我离死神又近了一步。

      未知的死亡让人恐惧。明知道死期将至,更让人无所适从。

      胡思乱想的旭终于在廖天瑞二沙岛的别墅里看到了派森。

      曾经喜欢围着他屁股打转的派森,如今趴在霍山扣铺平整的地铺上。脑袋无力地垂下去。闭上眼睛。只有粗重到仿佛要抬起整个地球那么艰难的呼吸才能让人知道,它还活着。

      三人走近,它动了动鼻子,支开牙生气地叫唤起来。

      “派森,是我啊。”

      旭走近,子居也走近。旭在原地蹲下来,指着自己。

      派森的眼睛睁不开,尾巴欢快地摆动,显然认识他、欢迎他。

      子居看旭难受,弯下腰,伸手压在他肩,让他别那么伤心。“牛仁说过,你的病跟心情有关。要保持平静。平静。”

      派森咬着尾巴很欢快,嘴里却狂吠。仿佛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两人靠近。

      霍山扣拉住子居,把他推出去,关在房门外。顺手开了黑幕。四周一片漆黑安静。

      派森安静下来。又是那般无力的模样。

      旭在派森身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抚摸那依旧光秃秃的脑袋,问对面盘膝而坐的霍山扣,“什么时候开始的?”

      亲眼看到派森,霍山扣没有先前失语那么不安。抱起枕头,看着派森,是那种能多看一秒算一秒的珍惜。

      “我遇见派森之前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小狗。我从自小就很喜欢逗猫弄狗。我10岁的时候,派森的妈妈死了。派森被一对恋人收养。幸福快乐了五年。在我家出事的时候,派森也刚好被那对分手的恋人抛弃。

      人家被遗弃,都是从小就开始的。派森不是。它被装在纸箱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成年的大狗。安静地,不闹,不吵,也不去找那对恋人。就那么静静地待着。

      狗是通人性的。派森知道,前主人是真的不要他了,就算他追上去,也只会招来一顿毒打。

      如果不曾知道世上还有温柔,还能披着铠甲为自己披荆斩棘活下去。有了牵挂,知道割舍,反而是最痛苦的。因为懂事,才会逼着自己残忍地低头不去看曾经的温柔远去的脚步。

      我收养了派森。派森很乖。陪我度过无数个孤寂的夜晚,陪我18次重生。不怪我爱错,不笑我固执。只是永远陪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牛仁说他今年11岁,在狗狗当中已经是高寿了。”

      霍山扣后来的声音渐渐变小。旭耳边慢慢清晰。

      在走出霍山扣临时建造的黑幕之前,远远听到一个陌生的少年音,对他说:“活下去,等我回来。”

      旭知道,那是派森的心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是他。大概是一如既往的那份不干预的陪伴所特有的温柔暴露了它吧。

      旭摸着派森冰冷的小光头,苦涩地笑笑。“怎么你们都担心我会自杀呢?好。我答应你。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八月中,派森,寿终正寝。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