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监护人》九夜狂言

4、深仇

　　裴礼知道洗手间门上的符有消音的作用，哀嚎一声，说道：“鲲鹏！那可是只鲲鹏啊！什么人要您老非灭口不可？下次再要杀人放火，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成么？我可还想多活几年！这么和妖管司过招，我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

　　裴礼其实还虚长林止言几岁，说起话来却完全没有个老大哥的样子。

　　对于钟贵的死，林止言没有多做解释，问道：“妖管司怎么定性这次事件的？”

　　裴礼惊奇道：“你都不问问我都做了什么？万一我没把事情摆平怎么办？”

　　林止言淡淡道：“摆不平，你怎么敢来见我。”

　　裴礼很受伤，往墙上一倚，“一点期待值都没有，忒没有成就感！我的工作难度其实是很大的！要确定方圆几公里的人都没有留下关于你的记忆，我很累很辛苦好么！”

　　林止言和裴礼的这段对话，若是叫别人听了，恐怕会叫人怀疑他们神志不大正常，可两人却彼此都十分清楚，这不为大部分世人所知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迄今为止，像鲲鹏这类上古神兽的存在从没有被正式公开过，当权政府有意淡化关于这些神兽的信息，主要还是执政党意识形态不可能承认“妖魔鬼怪”的存在。所以芸芸众生，大多都不知道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还有妖魔鬼怪。

　　林止言抱着胳膊坐在床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他衬衫的扣子被松开了上面的几颗，胸口之上的锁骨若隐若现，光线从他背后的窗帘空隙中投射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合身的衣服将他窄而紧实的腰线勾勒的尤为清晰。

　　他的眼窝深邃，眼瞳如墨，像是一幅好看的水墨画，此刻的表情更是漫不经心，透着些慵懒傲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真正在意，就算同为男人的裴礼，也不得不承认当下眼前的画面的确赏心悦目，让人为之动容。

　　——这种欣赏无关性别，纯粹是源自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最直白的感官信息往往是最具冲击力的，这样看着，裴礼只觉得林止言身上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造物者的眷顾，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每一丝轮廓，每一份深浅，都恰到好处无懈可击，简直叫同类自惭形秽。

　　林止言安静的坐在那里，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一眼看上去，谁人也不会想到他那双漂亮的手，曾经夺去过多少生命。

　　光明与黑暗，只在一线之间，而林止言，就是在那夹缝中生存的人。

　　想到这里，裴礼也不禁心下唏嘘，收起了嬉皮笑脸，说道：“地方妖管司的人和我几乎是前后脚赶到，他们当晚就清了场，若不是我争分夺秒，抢在他们先一步找到死者现场的目击证人，恐怕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林止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裴礼：“案发的小树林已经被移为平地了，对外宣称房地产公司圈了地，连夜作业施工，死者钟贵被作成了跳楼自杀，当事人刘香和平章村目击鲲鹏的村民都被妖管司的人清除了相关记忆，周边村庄的后期清扫工作还在继续，好在当时是晚上，大部分人都睡了，曝光率可控。”

　　林止言：“钟贵自杀？”

　　裴礼：“他有猥亵儿童的案底，其中有一个受害儿童的养父是道上兄弟，势力不小，找到了钟贵，三天两头上门找茬打人，说他不堪其扰，畏罪自杀也算合理。”

　　林止言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紧闭的卫生间房门，又问：“房地产公司连夜施工这个说辞呢？没有引起怀疑？”

　　裴礼的嘴角抖了又抖，不可思议道：“你是在替妖管司的人担心他们会不会丢了饭碗吗？你可是他们重金通缉的逃犯啊喂！？”

　　林止言对“通缉犯”这个名号不屑一顾，说道：“案情特殊，时间紧迫，恐怕他们也只能先这样处理，但地方妖管所接下来应该会把这件案子上报中央，只要这案子还存有疑点，一星期之内上面必会派人下来调查，我会在那之前带着段尘转移，离开这里。”

　　不久前他还许诺给小孩这里就是他的家，恐怕这次要食言了。

　　裴礼本来靠墙站着，却突然直起了身子，“你说谁？段尘？”

　　林止言点头。

　　裴礼惊讶道：“刚才那孩子就是段冉的儿子？九处的那个段冉！？”

　　裴礼口中的“九处”，正是军方最具神秘色彩的机构之一——“军情九处”。

　　千百年来，历史变迁，妖魔鬼怪的存在已经流于传说，到了近代当权政府，更是被定性成了封建迷信，掌权者为了管控信息，设立了特别部门“军情九处”。

　　与处理民事案件的“妖管司”不同，军情九处集情报、侦测、作战为一体，一直是在处于极度机密的情况下进行工作，保护国家安全，应对特别物种、特别现象对人民生命财产带来的威胁，同时严格捍卫当权政府宣导的意识形态，保密一切非科学现象的存在。

　　这只军方的部队，也是政府应对人类以外物种的最锋利的武器。

　　裴礼与林止言现在的合作伙伴关系纯粹是架于利益基础之上，对于林止言的过去，他知道的并不多，但“林止言和九处有仇”这件事情算是其中一件。

　　裴礼是个自由职业者，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常年活跃在贩卖珍奇异兽器官的黑市里，什么赚钱干什么，四年前在敦煌捕猎穷奇的时候偶遇了重伤的林止言，那时林止言的状况十分不好，浑身是伤，就差一口气就去见阎王了。

　　裴礼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合作了两年的搭档被他们要捕猎的穷奇大卸八块毙了命，他自己被困在戈壁滩中的石窟里，外面就是那只穷奇——那石窟洞口窄小，穷奇无法进去，可他一旦出去，必定会被穷奇生吞活剥到连跟骨头都不剩。

　　裴礼才死不久的搭档曾经是东南亚一带的雇佣军，而他是全方位技术后勤，黑客、电子通信、武器研发、装备补给、甚至应急医疗等等，堪称十八班黑市技能样样精通，两个人角色互补，配合完美，可就只一样——裴礼不会打架。

　　所以搭档一死，裴礼的战斗力立刻将至为零，遇到这种被敌方围击的情况，他只能等死。

　　现在回想起来，裴礼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仍然救下了林止言——可能是不想死的时候一个人太孤单吧，毕竟那一次，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小命就要交待在茫茫戈壁滩上了。

　　裴礼分出了自己有限的食物和水给林止言，他的医术虽然和蒙古大夫差不多一个水平，但贵在他身上珍奇药剂十分的多，那都是他这些年行走江湖积攒下来的压箱宝。本想着以后买房子娶媳妇都靠它们了，没想到自己栽了个大跟头，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一次，裴礼本着绝不浪费的精神，索性把能用的药剂都给林止言用上了，直到现在想想还十分肉疼。而那些贵如黄金的药片、针剂也不负众望，果真富有奇效，林止言竟是在两天之内恢复了意识。

　　但林止言醒了，裴礼也由于高温脱水终于撅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敦煌市里的小旅馆里了。

　　——林止言竟然凭一己之力杀了凶恶无比的猛兽穷奇，将他背出了大漠。

　　裴礼猜测也许冥冥之中，他的潜意识里是知道林止言能够最后带着他活着走出大漠的，所以他对林止言伸出援手，是源自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意志，纯粹在理智范围之外，就这样，他救活了林止言，也救下了自己。

　　在见识了林止言的能力之后，裴礼当然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搭档人选，他鼓起了勇气邀林止言入伙，没想到林止言并没有拒绝林止言。

　　自那之后，两人便开始了合作关系，每一单交易三七分成，林止言七他三，裴礼本来打意着自己拿下那七成，奈何他死也打不过林止言，迫于其淫威，只得作罢。

　　合作的四年下来，林止言对自己的过去提的少之又少，裴礼也不多问——愿意出来混黑市干这种地下勾当的，多半有见不得人的过去，不足为奇，他犯不着触人霉头。

　　裴礼能知道林止言与九处之间这点瓜葛，还要感谢于九处三不五时派来刺杀林止言的特工。

　　与妖管司“活捉生擒”的路线不同，九处派来的鬼影特工可是次次狠下杀手，每一回都是来置人于死地的。

　　做搭档的这些年，裴礼曾几次三番见到过林止言睡着的时候，喊着“段冉”这个名字从梦中惊醒，裴礼想，这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当然，段尘的名字，也是裴礼从九处特工那里听到的，显然段冉的儿子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在外，九处也在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裴礼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段尘，俨然一脸被雷劈过神情，觉得整件事情都十分不祥。

　　林止言无视了裴礼震惊的神色，说道：“我打算抚养这个孩子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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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1-3章是6月1号发的“前三章试阅”，一边为了榜单攒预收，一边存稿，现在存稿完毕，已经正式开始连载啦！
日更，不坑，勇敢的跳坑吧！（霸总二哈英俊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