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小王子》苏箜篌

242、高卢鸡与板鸭下

　　我们不得不承认，士气是种很重要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实实在在地左右比赛的走向。

　　抛掉犹豫和彷徨，西班牙恢复了美丽足球的风采，他们的进攻是如此坚决，让人在夏日闷热的天气里，就像吃碗水果刨冰一样爽快！

　　“西班牙队的攻势一浪接一浪，虽然射正次数不算多，但就场面而言，可以说相当的赏心悦目。”明明是赞赏性的点评，但刘建白那温吞的嗓音，却让观众感觉不到多少情绪波动。此时所有人都觉得大局已定，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播报战况上了，他开始打起腹稿，要怎么送别西班牙，惋惜这朵凋零的伊比利亚石榴花呢？

　　唔，措辞可以再文艺点、再煽情点，毕竟西班牙的艺术打法还是挺吸粉的……

　　他的搭档仍然是原定给健洋的嘉宾张嘿嘿，这位行家有着自己的看法：“此前巴西队结束比赛之后，小罗在受访时说：世界杯打到现在，可以说西班牙队的足球最美。我希望能和他们在1/4决赛会师。马拉多纳在为西班牙体育频道解说比赛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评价。”

　　“但事实证明了，足球仅仅靠美丽是不行的，现在的足坛大环境已经变得越来越功利，越来越保守了。嘿嘿~你看，在本届世界杯上，仅有阿根廷和西班牙两支球队还在坚持着传统的艺术风格，就连巴西和葡萄牙都只能算半支了。嘿……”

　　刘建白接过话头：“是的，更多的地面渗透就意味着延缓推进速度，而对方回防更到位。这固然会让我们看到更多精彩的突破和直接对抗，或许射门也不会少到哪去，但在进球转化率上就差了一截——毕竟，快速反击形成单刀的前锋，和慢慢推进到门前，在严阵以待的后卫丛中制造空间打门的前锋，所面对的防守力度截然不同。”

　　“如果你没有一条世界顶级的锋线，那么最好不要玩地面控球推进。”张嘿嘿表示附议，“这年头强队防守越来越严密了，穆里尼奥给中场塞三个后腰都还嫌不够……嘿，看这球！”

　　向来不以对抗见长的阿隆索，仗着充沛的体能护球向前推进十几米，然后一记精准的斜长传找到了哈维。

　　向来不以对抗见长的哈维，咬牙靠在马克莱莱身上双手齐下，推、捏、戳、抓、掐各种功夫轮番上场，硬生生护住球稳了一步，传给回撤的托雷斯。

　　开启狂暴模式的托雷斯，修长的大腿充满了力量，坚决果断地撞飞了中后卫加拉，将球斜传给古蒂。

　　维埃拉立刻封了上来。古蒂顺着维埃拉推挤的力道，身体斜侧，脚下踉跄两下调整重心。

　　但爷就是不倒，就是不倒！

　　足球也很争气，就像恋家的孩子般黏在他的脚下，跟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马克莱莱和图拉姆见势不妙，围堵过来。

　　然而在他们合拢之前，古蒂突然抬脚向下一削，皮球飞起一道低低的弧线，从人缝中传了出去！

　　他吸引了三名防守球员，一时间禁区中竟出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白地，在守门员巴特兹惊恐欲绝的目光中，劳尔鬼魅般钻出人群，出现在那里！

　　砰！足球带着旋转击打在劳尔面前半步处，立刻弹了起来，这是他最熟悉的球速和旋转，最恰到好处的距离！

　　唰！劳尔脚弓一推，皮球穿过巴特兹的指尖飞进网窝，激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轰——！整个球场再次沸腾了！

　　法语和西语混杂，嘘声和嘶吼交织，共同奏响一曲130多分贝的宏大交响乐。

　　在猎猎作响的红黄色大旗下，在西班牙球迷热泪盈眶的注视中，两位老搭档紧紧拥抱在一起！

　　如果是在电视剧里，此处当有慷慨激昂的BGM，有多机位360度旋转慢动作回放，要多燃情有多燃情，要多催泪有多催泪，但现实就是，他们只抱了两秒钟，就不约而同地推开对方，齐齐往球门里冲去。

　　体力充沛的劳尔先一步捞到了球，脚下片刻不停，掉转头就往中圈跑。

　　“落位！落位！”这位一贯以优雅著称的王子，此时吼得就像是卡恩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用力挥舞着手臂，脸色狰狞，青筋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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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置信！”马拉多纳夸张地抱住头，用咏叹调一般的口吻，在这个短句后面拖了条颤颤巍巍的花腔。

　　他的震撼不是来自于劳尔的进球，而是斗牛士军团那不科学的集体意志，是古蒂那姿势丑爆了的突破，以及在禁区深处完成的中心开花的击地传球。

　　斗牛士军团身上挂着的标签很多，比如说华丽啊、艺术啊、性感啊……这些固然说明了他们的球风极具观赏性，从另一方面也说明，最近一二十年，他们一直都与坚韧、铁血不沾边。

　　总结起来，就是顺风浪成狗，逆风卖队友。

　　更何况这支球队是如此年轻，绝大部分人都是初次踏上世界杯的舞台！

　　能够在两球落后的逆境中不堕信心、不乱章法，仅就这几分钟的表现来说，这支队伍已经初现豪门素质！

　　这是全场比赛的第84分钟，快速的攻防节奏已经让许多球员几乎油尽灯枯，很多在体能充沛时可以玩出花来的技术动作，在此时都会变形、失效。

　　古蒂刚才那跌跌撞撞、几欲倒地的突破，如果是在刚开场时做出来，绝对会被他的主教练打上一个叉，然后在下一场以此为由把他按在板凳上。

　　但在此时，他仍能用变形的动作达成突破的目的，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他的基本功已经扎实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地步；第二，他的对手维埃拉体力和意志都已被他完爆！

　　而最后那个在球迷看起来最为精华的中心开花击地传球，反而是从业人士眼中的理所当然——在球队最艰难的时刻站出来，用灵性的闪光解决比赛，巨星不就应该这样吗？

　　对，在这支星光闪闪的西班牙队，不知不觉中，古蒂已经是最闪亮的那颗巨星了！

　　“或许……”马拉多纳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应该接受小何塞的邀请，出席他的聚会？是的，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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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队开始换人了，一换就是俩，用拜仁后卫萨尼奥尔和朗斯中场迪亚拉，换下边锋马卢达和前锋亨利，锋线上只留下了速度最快的里贝里。

　　这是打定主意死守比分了。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传奇故事的开始！”古蒂如同踩着棉花，高一脚低一脚跑过齐达内身侧，抓紧时间留下一句口水话，即使中气不那么充足，但他的气势仍然张扬如同衙内巡街。

　　可不就是衙内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骚扰自己……齐达内深吸一口气，不停地自我催眠：这不是何塞·古蒂，这是欧元，是美刀，是阿尔及利亚的足球学校、医院和慈善小学……这不是何塞·古蒂，这是雷东多家的熊孩子，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完没了……

　　卧槽，以前也没发现何塞有这么烦人啊！！早知道的话，早就私下里揍他一顿了！专门就照着脸揍，揍完再摁住他剃个秃瓢！

　　2：3，一球的差距可就没那么保险了！齐达内暴躁地撞翻了阿隆索，带球向前奔去，很快又被斜刺里杀出的拉莫斯撞翻在地。

　　2：3，只要再追上一球，就能拖进加时，得到半小时的延寿！拉莫斯退回到自己的防区，甜甜蜜蜜地牵住了里贝里的手。

　　虽然刀疤哥的颜值能被自家金刚芭比甩掉几条街，但此时此刻，这位散发着英武男子气概的刀疤哥就是拉莫斯的最爱，传说中的牵手式、拥抱式防守，山无棱，天地合，裁判不鸣哨不敢与君绝！

　　就是辣么“恩爱缠绵”！

　　或者应该说，除了两位门将之外，其他的20人，此刻都正在拼命“恩爱缠绵”！

　　“别慌！别慌！稳住！咱们是领先者，只要稳住阵脚，胜利就是咱们的！”齐达内放声大喊。

　　渐渐的，法国队10人都缩回到自家禁区，大禁区里全是腿，看起来球门固若金汤，但随着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法国队长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壮大。他不停地提醒着：“利利安（图拉姆）不要出来，回去！帕特里克（维埃拉），坚持住！克劳德（马克莱莱），不要走神，集中注意力……”

　　古蒂用力迈动着灌铅的双腿，急促的喘息让他肺里如火烧般又辣又痛。他打起精神，视线不停地左右逡巡，急切但又耐心地观察着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连续的攻势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疲态，但是，老练的猎人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对手最致命的一击。

　　向前！向前！向前！

　　步入第88分钟，场上比分仍是2：3，刘建白已经开始掏出自己打了许久腹稿的结束语了：

　　“从来没有一个斗牛士会带着猎枪上场，在开始前就结束斗牛；也从来没有斗牛士会在牛的情绪完全被挑逗起来之前，就拔出自己的剑。他们仿佛天生就知道，怎样才能让战斗更加撩动人心。

　　于足球比赛来说，更多的地面配合，不一定比长传有效，但绝对会比单一的长传精彩。所以，西班牙人一直坚持着长短结合、地面推进，这是出于他们骨子里的偏执。

　　西班牙的球员，很多时候都给人以一种‘爱怎么踢就怎么踢，输了也不在乎’的感觉，以致于一些路人会觉得，他们可能并不在乎国家队。

　　其实倒不如说，西班牙人无论任何时候都追求着精彩的足球，追求着个性的绽放，要么精彩地赢得胜利，要么在绚烂后一夜凋零。只是奈何这个世界太现实……”

　　明明是诗意的语言，但平淡的语气总让人感觉少了点什么，只是煽情，却无法引起共情。

　　距离他几十米开外的西班牙体育一台直播间里，马拉多纳还在咆哮，他一脚踢翻椅子，踩在工作台上，在工作人员的目瞪口呆下，面色潮红地吼道：“如果不能带来精彩的胜利，那就精彩地死去吧！真正的杀手永远不会在弹尽粮绝之前倒下！我爱西班牙人！”

　　哔——！！！

　　尖锐的哨音让场上一片哗然，面色惶急的图拉姆，倒在门前的托雷斯，大声疾呼的巴特兹，潮水般涌来的双方球员……这一切都昭示着，出大事儿了！

　　在这个要命的时间节点上，一切判罚都要小心再小心，裁判谨慎地通过耳机和助理裁判讨论细节，导播趁此机会慢放刚才的画面。

　　面对维埃拉的防守，古蒂洒然一笑。

　　跟着我左脚右脚一个慢动作~~

　　肩膀一沉，脚下一拨，多么朴实无华的突破基础动作。但是，对于体能临近枯竭的老将维埃拉来说，古蒂的速率快得简直不科学！凌厉的脚步就像是一把每秒捅出十几刀的匕首，伤口还未开始向外飙血，身体就已经被三刀六洞了。

　　在他传球瞬间就开始蓄势的托雷狮，以同样不科学的弹跳速度高高跃起，狮子摆头！

　　砰！

　　还没顶到球，他就被图拉姆半空中隐蔽的动作肘倒在地。

　　轰——

　　“点球！点球！点球！”

　　此时没有任何别的话语足以表达心情，所有的兴奋、激动、期待都化为这一个单词，一条巨龙盘旋在球场上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点球！点球！点球……”

　　法国人纷纷发出尖利的嘘声，纸巾、钥匙、易拉罐等物品雨点般倾泻而下，但who care？这种小动作本来就是在投机，赌的就是裁判发现不了，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能认赌服输。总不能因为比赛临近结束，该有的判罚就不判了吧？

　　场边的第四官员举起了电子牌，伤停补时的5分钟。与此同时，主裁判高高举起的红牌和指向点球点的手，将全场带入了新一轮的高潮——谁都知道，这粒点球极大可能将双方拖入加时，进而改变比赛的结果！

　　西班牙人就好像从高崖坠入万丈深渊，即将摔得粉身碎骨时突然被脚踝上的绳子拉住弹了回去，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蹦极——艾玛我还活着！艾玛太刺激了……

　　然而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事关生死的点球，该由谁来主罚？

　　毕竟，队里的第一点球手比利亚早已被换下场，而场上的所有前锋，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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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塞现在的点球技术练得怎么样了？”局势戏剧般地峰回路转，赫尔佐格花园酒店的影音室里闹哄哄的，一片欢呼声中，雷东多突然出声询问。

　　“基本功中规中矩。平时没什么罚点球的机会，不过以他的心理素质，想必没问题的。”小雷东多说得十分自信，不仔细看的话，你很难发现他眼中的忧色。

　　卡尼吉亚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怎么，你们觉得这个点球会让古蒂罚吗？怎么可能？！前面摆着三个前锋呢。”

　　小雷东多叹了口气：“但是都不顶用啊……”

　　电视画面中，托雷斯首先后退一步，摊了摊手。这时期他的点球技术是公认的差，本赛季他在西甲联赛一共打进13个球，那么他罚丢的点球数是多少呢？足足有7个！这种恐怖的记录，五大联赛也是没谁了。（注1）

　　劳尔脸色有些发白。点球一直都是他的梦魇，2000欧洲杯上痛失点球，2002世界杯再来一次，他简直要有心理阴影了。

　　华金腿都软了。2002世界杯西班牙VS韩国进行到点球决胜负的阶段，是谁不胜重压，罚丢了最关键的点球，被斥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就是他啊！这个噩梦他已经做了足足四年了，求放过！

　　三位正牌前锋默不吭声，其他球员面面相觑，一时间场面有些凝滞。

　　阿拉贡内斯焦虑地转了个圈，他决定信任自己的亲儿子托雷斯——至少，只有他还没有过生死战射失点球的记录了，不是吗？

　　然而老帅还没出声，就见有人越众而出，抱起了那颗世界杯专用足球“团队之星”。

　　“都退后，看古大爷给你们带来胜利吧！”古蒂唇角勾着痞痞的笑容，撩了一把湿漉漉的发丝，头也不回地走向点球点，边走边像拍自家胖金毛脑袋似的拍拍“团队之星”：“足球，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足球了，该学会自己飞进门了。今天就看你的了啊~~”

　　拉莫斯扑哧一声，紧张到快要打结的四肢不由放松下来，举起双手傻呵呵地拍了几下，以资捧场。

　　俩傻白甜，心可真大！托雷斯不着痕迹地移动脚步，靠在拉莫斯身上，倚着他的力量站稳双腿。

　　劳尔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注视着小伙伴格外高大的背影。

　　古蒂踩了踩点球点的草皮，弯腰将足球放下，直起身来冲巴特兹飞了个wink，用英语朗声道：“嗨，你会不会跳面条舞？据说对扑点有buff加成哦~~^___^”

　　面条舞！作为曾经的曼联门神，巴特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呢？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去年的欧冠决赛，红军门将杜德克那魔性的灵魂舞蹈。那骚气的扭腰摆胯直接把塞尔吉尼奥、皮尔洛和舍甫琴科给晃晕了，这才成就了伟大的伊斯坦布尔之夜，杜德克一战封神。

　　光头门将不由自主地扬起双臂，扭了两下腰：要不，我也跳个舞试试？说不定还能召唤光环加身？

　　呸呸呸，想什么呢？关键时刻怎能被干扰……

　　哔——！

　　说时迟，那时快，裁判这厢鸣哨，古蒂那厢就干脆地起脚，连后退助跑都省了，直接一脚大力捅射，皮球贴着地直奔远角！

　　还在扭腰摆胯的巴特兹表情凝固了。

　　搭着肩站成一排的法国球员表情凝固了。

　　看台上的两万法国球迷纷纷双手抱头，表情凝固了。

　　直播间的法国解说冷汗涔涔，有那感情丰富的女主播，眼泪都流下来了。

　　与此同时……

　　轰——！！

　　炸了！

　　现场炸了！真的炸了！

　　两万多西班牙球迷简直要把球场顶棚都掀翻了！

　　满看台的球迷都在甩着球衣、围巾、海报或者乱七八糟的东西，嗷嗷大叫，蹦蹦跳跳，好似群魔乱舞。古蒂的美少女啦啦队们爬上座椅，整齐划一地高抬起修长的大腿，尖叫着“何塞！何塞！带我们到柏林去”，掀起一片乳波臀浪。

　　赫尔佐格花园酒店的影音室也是一片鬼哭狼嚎，教练抱着球员，球员抱着队医，所有人都在用力宣泄着心中的快乐。要知道，这会儿绝大部分阿根廷国脚都在西甲强队效力，能第一时间观看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经典比赛，向俱乐部队友庆祝胜利，他们与有荣焉！

　　两个雷东多也紧紧拥抱在一起，兴奋、骄傲的情绪不停冲刷着他们的神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鼓动，呼之欲出。

　　“我会告诉佩克尔曼先生，我收到了你和你经纪人的请假条。你有半天的时间，明天下午之前回来就好。”雷东多在另一个耳边小声说。

　　小雷东多会心一笑，低声道：“刚才豪尔赫告诉我，直升机已经联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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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建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妈耶，一根根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里三层外三层，跟砂纸似的。

　　再摸摸自己的颧骨、脖根，那里烫得厉害，哪怕外面的声浪足有140分贝以上，他也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血管突突突的声音，那是心跳太快，太多血液被泵入大脑所致。过量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让他幸福到热泪盈眶。

　　没在现场看过球的人，大概永远也想象不到，在环形的球场里爆发出的超过140分贝的音浪会是如何狂猛，那是足以夺去你意志和呼吸的惊天海啸！

　　去年的伊斯坦布尔，是否也是这个样子？

　　“古蒂……”刚说了一个词，那高亢中带着颤抖的破音就让刘建白下意识停了下来，他捂住麦清清嗓子，尽力稳住声线，用比平时略快的语速道：“古蒂为西班牙打进了最关键的一球，现在是全场比赛第90分钟，双方3：3平，如果这个比分维持到伤停补时结束，比赛就将进入30分钟的加时。我们可以看到，双方的教练组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他看到身边的嘉宾张嘿嘿低头擦干那双小眼睛，便轻戳他：救场啊兄弟！

　　张嘿嘿连忙接过话头。刘建白想要喝点桌上的矿泉水来压一压，但颤抖的手怎么也拧不开瓶盖。直到这时，他满脑袋还是一片嗡嗡声，总感觉有一股狂热想要宣泄出来。

　　这股狂热，在四分钟后达到了最顶峰。

　　当古蒂的点球应声入网，实际上就已经宣判了法国人的失败。米兰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当你三球在手又被短时间内扳平的时候，你的大脑一定是空白的，你会怀疑自己，你会脚下打结，萎靡的士气会让你连野球场的菜鸡都不如。

　　而利物浦也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有机会就赶紧结束战斗，千万别拖到点球大战，那上上下下的，玩的都是心跳啊！

　　托雷斯最终还是当了一回托雷狮。当时间进行到94分钟，他压着后卫勉力起跳时，幸运地触发了巴特兹的“黄油手”特效，成熟的足球在众目睽睽之下，脱离了这位精神恍惚的光头门将的双手，自己飞进门中。

　　4：3！西班牙人在20分钟内连追三球，在伤停补时还剩下最后一分钟时，终于反超比分了！

　　膨胀的血管、澎湃的血液、大量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在脑海中制造出一波波的快感，时刻引诱着刘建白像隔壁的隔壁直播间里的马拉多纳一样，拼尽全力地嘶吼，不疯魔不成活。他用力掐住虎口，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像健洋一样，再来一出“解说门”。燃情解说一时爽，顶风作案火葬场啊！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膝盖吗？拿去拿去！不止是膝盖，天灵盖都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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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短一长的哨音响起，这场漫长到似乎永无止境的比赛终于结束了。

　　除了最后时刻上场的寥寥几位之外，两队球员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倒在草地上，横七竖八瘫了一地。

　　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快节奏的攻防、过山车般的局势，哪怕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脱了层皮，更何况是老家伙？

　　古蒂艰难地坐起身，掰住自己的右脚尖，咬着牙往上提——他抽筋了。在他身侧两米开外，齐达内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两位俱乐部队友视线相触，古蒂露出诚挚的微笑：“抱歉，你得跟大力神杯说再见了。”

　　比赛结束，他便恢复了日常的态度。今天可把齐内丁给气得不轻，再不低眉顺眼装乖顺，难道还真等他冲进拉芬卡的家里，跟自己来一场真人PK么？

　　齐达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他伸出手，狠狠地、用力地揉了一把古蒂湿淋淋的金毛，便转身去安慰自家失意的队友们。

　　图拉姆双手捂着脸，挡住惨白的探照灯光。维埃拉趴在地上，把脸埋进草皮里。马克莱莱闭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渗进泥土。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终究，他们还是输给了时间。

　　一句轻轻的呢喃随风飘来：“何塞，你出师了。”

　　古蒂被揉得东倒西歪，闻言抬头注视着他高大的背影，笑容渐渐扩大，如夭夭桃李，灼灼生辉。

　　曾几何时，齐达内是横亘在他身前的一座高峰，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而现在，他已经不知不觉间站到了同样的高度，向前一步，自此便是新的天地。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的初心。

　　他不甘心向命运低头，灰溜溜地离开心爱的伯纳乌。

　　他积极地复健，走出抑郁症的阴影，他像阿甘一样奔跑，在每一次替补上场的三十分钟、乃至区区十分钟里拼尽全力。

　　现在，他终于追上了那个被寄予厚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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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2005/06赛季的准确记录没有找到，这个单赛季联赛射失7粒点球的记录，是托妞在2006/07赛季创下的。那时候的托妞，老实说技术还没打磨好，更多的还是靠强悍的身体天赋。
单赛季射失7粒点球是个什么概念呢？举个栗子：在1978/79赛季之后，巴萨还没有过单赛季罚丢点球超过5球的纪录，直到15/16赛季，全队共得到16个点球，结果全！队！一！共！罚丢了8个，打破尘封40年的记录。
个人要想射失这么多点球其实是很难的，因为你需要足够大牌，成为队里的第一罚球手；你还要有足够的潜力，即使丢了辣么多点球，教练组还是会把球喂给你。由此可见，论起点球，托妞其实和煤球是一个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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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正好赶上晋江整顿，这场齐玄宗的告别战，蠢苏越写越有感觉，足足打磨了两个星期。
可能有的亲会嫌这场比赛太长了，还请多担待，玄宗对美菱格来说，真的是地位太特别了。
PPS：关于大圣的转会，最近真是看了好一出大戏，还特么是一百集狗血剧！皇马、苏宁、国米修罗场，剧情反转反转再反转，眼看已经如脱缰的野狗失去控制，大圣留，则齐祖就危险了。这种豪门更衣室的狗血情节真特么的……无fxxk说，这赛季估计又要佛着了……
今年的开门黑简直了，且不说3:7惨案，也不说刚买来的约维奇一伤一个月，单说阿笑，十字韧带撕裂加半月板损伤，这种熟悉的伤势、这种似曾相识的受伤过程，我当时就想到两个人，一个是欧文，一个是赫塞……
求抱抱，求么么，桑心了嘤嘤TAT
PPPS：好辣，努力恢复正常更新！蠢苏干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