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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宫廷风波(三) ...


  •   安戈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生气了,脸上的水他也分不清是雨还是冷汗,只是觉着喉咙里像是卡了石头,喘息困难。

      而此时,因王后的兄长有要事启奏,卫临寰也匆匆离席,只留了方羿和封若书两人在席上。

      方羿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兀自用膳。

      封若书忍了忍,煎熬地咬着牙齿,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握拳问道:

      “侯爷,侯夫人去了这么久,您不担心吗?”

      方羿抿了一口酒,悠然道:“担心什么?国师放心,她比你想象的更不省油。”

      毕竟敢上永定侯府的宅子掀瓦,安戈还是第一个。

      封若书又道:“侯爷谋略过人,难道不觉着今日的一切十分蹊跷么?”

      方羿洗耳恭听,“怎么说?”

      封若书道出推断:“王后素来没有头痛的病症,今日却突然说头风发作,这是一。管瑶借送如意为由,把侯夫人单独引到后宫,这是二。王后的兄长早晚不至,偏偏此时有要事禀报大王,将大王支走,这是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现下大雨滂沱,侯夫人的婢女却没有来取伞。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方羿放下酒杯,意味深长道:“若书,你真的很关心他。”

      封若书不习惯被对方喊“若书”,眉头一拧,“臣关不关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侯夫人现下可能真的有危险。”

      方羿沉下脸,又改了称呼,“关心则乱,国师多虑了。”

      封若书焦虑起身,不打算再劝说下去,“侯爷对发妻不闻不问,实铁石心肠也!臣委实放心不下,必须前去看看。”

      语罢,便让下人撑伞,匆匆朝后宫赶去。

      方羿望着那消失在雨雾里的蓝色身影,勃然大怒,一掌拍裂桌案。

      少顷,江仲远忙不迭进殿,雨水从衣料边缘不断往下淌,“侯爷!侯夫人出事了!”

      方才安戈主仆跨出殿门,他便受命一直跟着。以为安戈受了冤屈,一定会像往日一样上房揭瓦,却没料因为茯苓甘愿受罚。这让江仲远对这个“蛮横不讲道理的泼才”有所改观。

      方羿的拳头咯咯作响,末了起身,“走吧,跟上去。”

      .................................................

      安戈的脸色白得宛如蜡烛,因茯苓的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主子,主子请您一定要撑住啊!”茯苓扶着她,焦虑不堪。

      安戈拿开茯苓握住他的手,吃力道:“茯苓,我跟你讲啊......你现在还没嫁人......男人的手是不可以随便摸的......”

      茯苓焦急中添了怒气,“都什么时候了主子还说这个!”

      安戈虚弱地笑,“我看你又哭了......说个逗你开心的话嘛......”

      茯苓抹去眼泪,“我知道主子为茯苓好,但现下主子快什么都别说了,省些力气罢!”

      安戈撑着地,手臂颤抖,“还有多久啊?”

      茯苓望了眼计时的香炉,道:“还有半个时辰!”

      安戈十分不开心了,气若游丝道:“平时玩儿的时间跑那么快......现在怎么......这么慢......”

      茯苓见安戈已经气若游丝,便乞求阶梯之上的王后,“王后娘娘!求求您开恩!主子身体孱弱,再跪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王后狞笑,“本宫开恩?她当时推瑶儿之时为何不开恩?本宫既然掌管凤印,发生在后宫的一切事宜本宫都有权发落!”

      “茯苓愿代主子受罚,王后娘娘打奴婢一百杖两百杖都可以,只求您放过主子!”

      “安氏的账,本宫算得清楚,你这奴才的账本宫也不会漏。少在本宫面前演李代桃僵那一套!”

      茯苓一直苦苦哀求,王后也不心软半分。

      安戈吃力地掀开眼皮,“茯苓......叫你不要求人......你怎么不听啊......他们这样的人,你就算给她舔鞋......她也不可能松口的......”

      正如当年他满脸泥水,蓬头垢发,跪在黑泥填的低洼里,把那几个人的鞋都舔得干干净净,却徒劳无功。眼泪,以及低微到尘埃里的乞求,除了刺激那些人用更残暴的手段,一点用也没有。

      眼前的景象都被雨雾模糊,安戈摇摇欲坠,直到耳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如意!”

      封若书扔了纸伞,径直朝安戈奔去。

      茯苓常年伺候安如意,是认识封若书的,看见危难时候的救命稻草,忙嘶声喊道:“国师——求国师救命!救救主子!”

      “封若书?”王后大惊,腾的起身,上前一步,拿出国母的架子呵斥,“你身为前朝大臣,私闯后宫可是重罪!”

      封若书心里揪着疼,也不顾平日的君臣之礼,抬头厉声道:“若臣今日不闯,还要放纵娘娘闹出人命么?”

      “放肆!”

      王后指着封若书,赤红色的丹蔻闪着暗光,“安氏触犯宫规,本宫今日不过依照宫规轻罚她。何来人命一说?何况在容王宫,惩戒犯妇本就天经地义。今日人证物证俱全,即便是大王来了,本宫也站得住脚。莫非,你还想挑衅宫规不成?”

      封若书探了探安戈冰凉的额头,怒火更胜,“若宫规要用人命堆砌,臣即刻启奏大王更改!”

      “荒谬!宫规森严,岂能你说改就改!”

      封若书的眼神笃定,放慢了语速,“娘娘清楚臣的本事,臣说到,便能做到。”

      他蹲下身,让安戈靠他肩上,“侯夫人?能听见下官的话吗?”

      为了避嫌,千万个“如意”堆在嘴边,喊出口的也只有“侯夫人”。

      安戈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眼睛花得只看到漫天的烟火,以及那烟火中隐约出现的封若书,“你谁啊......”

      封若书心痛更甚,“下官......容国国师封若书。”

      安戈被这容貌迷得发昏,“哦......国师......”虚弱地扯了一个笑,“你真好看......”

      “下官......”封若书一时语凝,顿了顿,又道,“下官立即带侯夫人离开。”

      安戈无力地点点头,两眼一闭,彻底昏厥。

      王后见封若书如此在意安戈,便暗讽道:“坊间流传,国师与未国长公主有一段孽缘,看来并非凭空捏造。”

      她还欲说什么,便被突然而至的方羿打断。

      “——流言也仅仅只是流言,王后娘娘母仪天下,这等不实传言该拒避才是。”

      相较之下,方羿要比封若书镇定得多,许是他本性就是如此,也或许,他并没有封若书那样关心安戈。

      王后见到跨进大门的人,狠狠吸了一口凉气,面容失色:“永定侯?!”

      要是封若书的话,她权且还能应付。但方羿位至侯爵,且又是卫临寰亲封的容国唯一的异姓侯,她即便娘家权大势大,行事做派也要看他三分脸色。

      “正是小侯。王后娘娘与内子闲谈,小侯理应来看看。”方羿将安戈护在身后。

      王后的气焰被压了一头,脚下趔趄了一下,强硬道:“你可知,前臣私闯后宫,是何等的大罪!”

      “那便请娘娘上报大王罢,前后因果皆说清楚,小侯相信,大王定会做出决断。”

      “你!”

      方羿不怒自威,落如磐珠的雨点也没有将这威严减弱半分。他不由分说把安戈抱起,封若书两手落空,怔怔愣在原地。

      “再有。”方羿抬眸,眼神宛如利刃,“若内子今日有何三长两短,即便是一国之母,本侯也绝不姑息。”

      王后强行镇定,容国武首为方羿,文首为封若书,如今文武之首一并于她对峙,无论如何她也占不了优势,只得虚张一下声势,“放肆,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方羿横抱着安戈,身姿仍旧挺拔,像极了暗夜山头的恶狼。

      他沉声道:“有把柄才会被威胁。娘娘的把柄是什么,太子殿下做过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王后涂了丹蔻的指甲嵌进掌心,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眼珠子瞪得厉害,险些从眶中爆裂——太子是她怀胎十月所出,前些日子掳了十几个民女进东宫,夜夜宣/淫。还是她得知消息后怕传扬出去,亲自去东宫放的人。

      风波过后,本以为瞒天过海,却不想,被方羿得知了去。

      这事若被容王知晓,太子必免不了重罚。

      如今把柄被握在人家手里,王后也只得收了手,不敢再置一词。

      方羿一行人匆匆离去,封若书思虑周全,只身留下来禀报卫临寰,以防王后倒打一耙。

      ......................................

      安戈的剑伤本就不轻,还没愈合便被雨水浸泡,加上风大天寒,半条命已经丢了。方羿权衡片刻,还是请了鬼医“寒针”。

      寒针隐居在镜湖,不轻易出手。只因早年欠了方羿人情,才许下承诺:只要他鬼医还没变成鬼,方羿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接找他。

      不过,报酬有点贵。

      “伤成这样来找我,下次直接送个死人来算了!”寒针骂人的功夫,比起他的医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羿看了眼周身抽搐的安戈,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寻常大夫能治的,也不会来找你。”

      寒针一面打开药包一面埋怨,“先说好,治死了别赖我。”

      方羿不动声色地点头,“放心,彼时本侯一定亲手帮你保管后山的金库。”

      寒针一僵,瞪他,“不准你动我的心肝儿!”

      方羿又道:“他若痊愈,本侯就不动。”

      “你这是耍无赖嘛你!治病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哪有包好的?”

      “他的剑伤没有伤到脏腑,淋雨的时间也没超过一个时辰。要是治不好,只能说你医术不到家。”

      寒针抱怨:“我尊敬的大侯爷,您不知道您这位男公主中了咒吗?”

      方羿微愕,愣了愣,“什么咒?”

      寒针耸肩,“我又不是仓灵师我怎么知道。看他这样子嘛,有可能是西施咒了。”

      方羿动了动眸子,“你先医治,咒印的事情之后再说。”

      寒针啧了一声,“那你先付酬金。”

      方羿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淡然道:“他死了,本侯就炸你的金库。”

  •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又霸气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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