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楼月徘徊

12、救人

　　那你很棒棒哦。

　　廖蓝蓝说道：“跟你有关系吗，你去插什么手。”

　　黄小仙：“我就是看不惯她，她那些师兄们也没一个好的，这明摆着的事儿，一个个都装作看不见，还帮那个坏女人说话。”

　　“我这叫锄强扶弱，这是正义！”小姑娘抬起头，脸都朝天了，一副骄傲的样子。

　　旁边的柳曲摸了摸她的头，脸上笑眯眯的。

　　廖蓝蓝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这世间可不只有正义，锄强扶弱固然不错，但也得有相应的实力，否则就会给己方带来灾难，像他们这样能躲过的还算是命大，真被杀了的也不是没有。

　　这些道理都是在生活中慢慢渗透的，黄小仙一直与世隔绝，又有长辈撑腰，所以她只知对与错，却不会变通，也不会示弱。

　　廖蓝蓝叹了一口气，该怎么教都是后话，至少心是好的。

　　回过神来，还得专注眼下，他们已经离小柏树越来越近了。

　　有了黄小仙，他们商量着去伏击一波，毕竟胜算大多了。

　　为何？

　　君不见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虽能以一敌百，却大多陨落在荒无人迹的险地，那是因为妖的天赋会让人防无可防，不知不觉就落了套。

　　黄小仙的天赋便称得上是其中佼佼，纵使她修为不够，但天仙子一族能凭花的身份在森林占据一席之地，实力可见一斑。

　　四人寻着踪迹一路往前，最后停在一处洼地边上。

　　叶针把手伸到黄小仙面前，很自然的把廖蓝蓝接了过来。他对伙伴这个界限划得很清，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然后，便是等待。

　　迷幻，是无声潜入，却处处蕴含杀机。

　　弘忍和尚中招时就是这个念头，多亏他历世已久，刚入了这片洼地，就觉得心绪不宁，退的十分果断。

　　他没带走小柏树。

　　饱经世故，有什么是看不清的，那小子就是个源头，来者身份不明，手段倒是伶俐，他调教那小子良久，虽有些不舍，但犯不上拼命。

　　罢了，一时退换一时安，待他缓过手来再战。

　　廖蓝蓝看着那和尚霎时间就抽身而去，再看看自己身后，黄小仙那一脸的迷惑不解，一时间十分感慨。

　　这算是人和妖的差距？还是贼和尚和黄小仙的差距？要是前者，他们可以洗洗回家了。要是后者，那黄小仙智商还真是感人。

　　还没想完呢，就感觉叶针托着碗的手，正在一点点用力。

　　-.-什么情况，廖蓝蓝抬头看向叶针，又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

　　看不见，正想抗议呢，叶针往前走了一步。

　　小柏树也中了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廖蓝蓝只能看见他的脚，光着，土砾混着血黏在上头，还有累累的伤痕。

　　光看到这，廖蓝蓝的心就已经揪了起来，刚刚的欢快瞬间散去，一时自责涌上心头，怎么就没早来，哪怕是快一点，小柏树也能少受一分的苦。

　　洼地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他们进不去。

　　叶针的声音有些冷，他盯着黄小仙说道：“把你的味道收起来。”

　　黄小仙：……我知道你们着急，但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吧。

　　柳曲抱着黄小仙轻轻拍打，也没有开口。小柏树是他们这一代最后一个通灵的，多少会有些娇惯，从小娇气爱哭，却在这受了这样的苦。

　　黄小仙也发现气氛低压，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说道：“要不，我去把他带出来吧。”

　　就跟当头一棒似的，把三人从自责中拉了出来，叶针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进去。

　　黄小仙拿开柳曲的胳膊，慢慢下了洼地，留在上头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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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金灿灿的光线，暖暖的照进洞府，没有灼热的光辉，显得慵懒又宁静。

　　小柏树睁着眼平躺在床上，看着洞顶上用石头划出的条条白痕，左边那个是五梅子姐姐，她在和叶针哥哥吵架，掐着腰挺着胸脯，手还到处比划着。右边是它的老榕树爷爷，他阖着眼儿，脸上却挂着笑，似乎在慢慢听着声响。

　　这是他的洞府。

　　用手摸着身下的锦被，丝丝滑滑的，小柏树不敢低头去看，真舒服啊，就像做梦一样。

　　其实就是在做梦吧，小柏树想，他们当初很穷，没钱买被子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顺着眼角滑下去，沾湿了枕头。

　　一会那和尚就得来了，打他，骂他，会一棍子一棍子的抽到他身上，小柏树觉得自己应该起来，可身子就是不听使唤。

　　累吗？累！小柏树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撑到现在的，天天以命搏命，茹毛饮血，他现在看到妖兽，都想扑上去，撕了它的皮毛，拧断它的脖子。

　　他是天生地养的灵啊，可现在他被放逐了。

　　明明走在阳光下，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小柏树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这时反而没了眼泪，他盯着洞顶张牙舞爪的小人出了神。

　　廖蓝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的酸涩无以言表，就像是被拐卖的孩子，离开时懵懂天真，找回来却只剩下呆滞的眼神。

　　廖蓝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个笑，做出个活泛的样子，走了进去。

　　谁知，刚往里走了两步，那刚刚还在出神的小柏树就突然转过了头，眼中透着锐利。凶狠又深邃，像是遇敌的狼，对方再进前一步就会扑上去拼命。

　　廖蓝蓝一时间僵在了那里，没反应过来。

　　小柏树回过神来，羞愧的低下头去，躲闪着她的目光。

　　不，不应该这样的。廖蓝蓝心里很酸涩，变成这样不是小柏树的错。

　　老榕树曾一再叮嘱他们，相互照料，相互扶持，可花花世界的诱惑迷住了他们的眼，浮躁的心从出来就未冷静过。

　　是他们不负责任，他们以不懂事为借口把小柏树排除在外，忽视了它，才会让它气冲冲的跑出去。

　　廖蓝蓝坐到小柏树身边，把它搂到怀里，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它的脊梁，想让它平静下来。

　　是明显，这是有用的。

　　纵使小柏树身子僵直着，也没有拒绝她。

　　它顺从的伏在廖蓝蓝怀里，随着时间的流逝，瘦弱的身子慢慢的放缓了。

　　廖蓝蓝倚在床后的石壁上，气氛静谧又自然，就像森林的午后，老榕树的庇佑下的那片祥和。

　　她就那样一下一下的拍着，过了很久，久到她自己差点睡着的时候。听到了小柏树压抑的抽泣声，衣裳被眼泪沾湿了，小柏树的哭声越来越大。

　　最后是放肆的嚎啕。

　　洞外，叶针揪住了一个劲往里冲的柳曲，静静地站着。

　　空气中似乎蒙着一层细纱，无形的笔染着暮色的昏黄，蘸着夕阳的霞光，细细描画。一挥是温煦宁静，一撒是惬意平和。

　　直至那最后一抹残阳也藏到大山深处，小柏树才渐渐停了下来，它紧紧的抱着廖蓝蓝的腰，像是抓着它的所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