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同僚都是白莲花[重生]》探汤

23、23

　　山岭之间的气象诡异，在山丘这边还是一片皑皑大雪，不过翻过一座小丘，周围便晴朗起来。南方即使秋冬季节也是一派绿意盎然的样子。

　　谢殷挑开车窗垂帘盯着窗外，看着满山秋色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他家离池州很近，几乎就在边上，不知道过几天他能不能抽个空回家去看看？

　　对于自己死后的情形谢殷只匆匆想过，好在他没有父母兄弟挂碍，家中的田产铺子有几个管事的帮他打理，若他死后他们分了去也没啥不可的。

　　谢殷唯一牵挂的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小厮阿舍，不知道他有没有另寻出路。还有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不过他们都家镜殷实，大概为他哭两场也就过去了。

　　赵省生死了，赈灾款案应该也算是结案了吧。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跟褚衍请个假回老家，说不定还能正赶上过年。

　　谢殷看着外面出神，忽然车厢中传来一声显然是没忍住的咳嗽声，尽管压得很低，谢殷还是下意识把车窗垂帘放了下来，紧张地回头看其中一个掩着嘴咳嗽的近卫。“是不是吹着凉了……”

　　近卫没说话，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没人搭理他，谢殷讪讪回头，无聊地看着车门前不停晃动的垂帘，看着看着一阵疲倦挟裹着困意袭来，谢殷很快就睡着了。

　　他是在马车停下时醒来的，这一觉谢殷都没怎么睡熟，一边能感觉到马车的颠簸，另一边他老在做马蹄朝他踏下的噩梦，醒过来时谢殷浑身酸痛，还出了点冷汗。

　　车轮滚动的声音不一样了，像是在石板路上，谢殷将车门的垂帘掀开一条缝，卫千敏锐地地侧过头来。

　　“我们到池州了？”谢殷看见了宽敞的街道和两旁的房子。

　　卫千“嗯”了一声，道：“守备大人的府中已经请了池州最好的大夫。”

　　一路的奔波劳累总算要到头了，谢殷舒口气。

　　一刻钟之后，一行人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卫千扶谢殷下了马车，虽然谢殷觉得自己只是手受伤了，腿脚并没有受伤，但是当他从马车里钻出来腰背疼得呲牙咧嘴时发现自己的确需要人扶。

　　谢殷一抬头，就隔着一群簇拥的人影看见了褚衍。人实在太多，谢殷不好追上前去。

　　想起上马车前褚衍让他去旁的马车，谢殷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委屈。

　　池州守备的宅邸算不上大，至少远没有谢殷在京城的侯府大。

　　褚衍自然被安排进了最好的一间厢房，因为没有多余的院子，谢殷住的房间就在隔壁。

　　谢殷安顿下来，窦翊清的人很快领来一位大夫。

　　谢殷伸着手，白胡子大夫小心翼翼拆着浸满血的纱布，眉头都拧成结了，瞥一眼谢殷，生怕他失血过多而亡的模样。

　　谢殷急着安抚大夫，“这不是我的血……”拆到头，掌心里的伤口也已经裂开，“唔……有一点我的血……”

　　一直攥着两只粽子手还不觉得有啥，现在要撕开已经粘在肉上的纱布，谢殷才觉得钻心般痛起来。

　　最后还是上了剪刀，才彻底将这团纱布从谢殷的手上扯开——还连带着剪去一些皮肉。

　　等到废弃的纱布被端出去的时候，谢殷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他这会没功夫去想回家的事儿了，手上的痛楚让他分不了神。

　　大夫又给他敷了一些止痛的药。

　　谢殷又累又困，听说小六子的肩上也不轻，已经跟近卫们安顿在一起了。窦翊清安排了新的小厮给谢殷，谢殷让人简单擦了擦身子免得手上沾水，衣服还没穿好便一阵困意袭来，被人架到床上就昏睡过去。

　　梦中依然是各种惊险的局面。

　　半夜止痛药的药效过了大半，谢殷又从疼痛和噩梦中醒来。手一动不敢动放在两侧，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就是睡不着。

　　他忽然想起了褚衍，自己只是伤在手上，褚衍可是伤在腹部，又与那么多杀手厮杀，不知道他现在情形如何？

　　他是昭王，窦翊清肯定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他疗伤，用不着自己白担心。

　　谢殷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睡意朦胧间，他眼前忽然闪过褚衍提着剑走过来时的那张脸，白得吓人，也冷得吓人。

　　谢殷逐渐习惯伤口的痛楚，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漫长无比，也没再做什么梦了。

　　池州都是晴天，刺眼的光线照进厢房里，穿过帷帐隐隐透进来。

　　帷帐像是被人撩开了一线，光线瞬间刺眼了，床上的谢殷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嘟哝了两声。

　　床边像是坐着个黑影子在笑，倒是顺手把帷帐往下拽了一点，挡住射进来的光线。

　　谢殷这才不抱怨了。

　　不过那个黑影子一直坐在那儿盯着他，睡着的谢殷也觉得浑身别扭，是谁？他想。

　　高大挺拔的身影，或许是……

　　“你好了？！”谢殷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瞪着床边的人，迎接他的是一张意味深长满脸写着“啧”的脸。

　　谢殷缓慢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昏睡的大脑逐渐恢复工作。

　　“怎么是你……”谢殷脱口而出。

　　窦翊清“啧”了一声，另有所指道：“我就不行吗？谢大人想要谁来看望？”

　　记忆逐渐回笼，谢殷的脸后知后觉红起来，再开口时有点结巴，“不……我不是……”

　　“下官不受欢迎，只能告辞了。”窦翊清一脸受伤的表情，长吁短叹，但是屁股还半点没有从床沿上挪开的影子。

　　谢殷古怪地看他两眼，实在没想到窦翊清居然是这么个性格。这些武官，他还以为应该都跟传说中的越大将军差不多。

　　床上的人刚刚清醒，头发和衣襟都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睡意残存的薄红。

　　尤其是那双乌黑的圆眼睛，直溜溜盯着自己，干净澄澈。

　　窦翊清没有从这双眼睛里看出来半分传闻中阴鸷毒辣的奸臣模样。

　　连那道妖异鲜红的旧疤，也只是衬托得右脸的肤色更白皙一些。

　　窦翊清的视线落在谢殷重新被包好的两个白色粽子手上，嘴角勾起：“谢大人今天还要给我拜年吗？下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