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鱼木樨

2、若即若离

　　一觉醒来天已经微亮，窗户不知何时被洛璃关上了。
　　今天感觉好多了，至少手脚已经有了力气，我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腿脚，打开门轻轻走到正厅，却看见洛璃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
　　他那昨日让我惊艳的俊美侧颜在晨曦的幽光中朦朦胧胧，把那些棱角分明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
　　我正要走过去，只见他搭在桌面的手臂轻轻动了一下，然后悠悠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因睡意而变得迷离：“原来是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走到他旁边坐下，问道：“你这几日都是这样睡的吗？”
　　他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我，像只懒散的猫，完全不见昨□□问我时的犀利。“是呀，我怕你有事喊我的时候我听不见。”
　　这样睡很不舒服吧，我看着他略带憔悴的脸，心里不禁腾起一股内疚的情绪：“洛璃，谢谢你。”
　　听见我的道谢，洛璃温柔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在我头上胡乱揉了两下，说到：“你不用那么在意，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说完他站起身，走进另一个房间，不一会拿着件衣服出来披在我身上：“你病刚好，小心别又凉着了。我去给你熬药，再煮些粥，你等会。”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那些我忘掉的记忆似乎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吃过早饭我对洛璃说：“洛璃，我想出去走走。”
　　洛璃看了看外面，然后说：“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一起去吧。”
　　初春的阳光暖暖地撒在我身上。我才发现洛璃的家就处在树林中伐出的一片空地上，四周除了树就是树，除了我们再无人迹。
　　离得最近的那棵花树，如同一个华服美人，毫无羞涩地展示着她的妩媚与妖娆。
　　“这棵树叫什么？”我抚摸着花树的树干，粗燥的树皮摩擦着指尖，微微发痒。
　　“这是樱花。”洛璃走到我身边，也像我一样伸出手触摸着树干。。
　　“真美啊！”我仰头看着满树层层叠叠的花瓣感慨。
　　“只可惜它的花期不长，再过几天就要全部凋零了。”洛璃的语气有些伤感。
　　“至少它曾经那么灿烂过。”我微笑着转头看向洛璃，只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到。
　　“真像啊，你和他，连说过的话都那么相似。”洛璃的笑容有些无力，连眼神都变得黯淡起来，流露出无限伤感。
　　他的表情不知为何让我胸口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我努力克制住抚摸他脸庞的冲动，问道：“我和谁？”
　　洛璃不再回答，他移开目光对我说：“在这坐会吧。”
　　我和洛璃在树下坐下，他拿出那只玉笛在我面前晃晃问：“想听吗？”
　　见我点头他就把玉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悠悠的笛声，如同绵绵细雨，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润润地包裹着我，带着冰凉的伤感透过皮肤渗入血肉，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这个人那么悲伤？他在为谁难过？难道是因为太寂寞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我……
　　“洛璃，以后让我陪着你。”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洛璃停下动作，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不行！”
　　“为什么？”拒绝的话语让我内心焦躁不已。
　　“说什么要陪着我，你了解我什么？”他的语气冷冰冰的紧逼着我。
　　“……你是好人，大概……”搜肠刮肚想出来的答案那么苍白，我心虚地低下头。
　　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先前的和谐像是一场幻觉。
　　“大概？”他反问到，声音里充斥着嘲讽的意味。
　　“我……我的意思是你救了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连忙解释，几乎快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突然他冰冷的手指钳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脸，他漆黑的眸子射出冷冽的光，像是给这这温暖的春天结上了霜，早前的温柔荡然无存。
　　“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救你只是心血来潮。你愿意留下也可以，但是别让我发现你图谋不轨，否则我会杀了你！”说完他起身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
　　那个人，是洛璃吗？早晨还在温柔待我的洛璃，为什么转眼就变了样？只是因为我说了那句想要陪在他身边吗？
　　一阵风吹过，吹落的花瓣纷乱地交织在空中，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我下意识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