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六人行》lyrelion

58、五十八

　　那个男人显然没有想到陈愉会这麽说，犹豫了一下才试探道：“你是…莫全的朋友麽？”
　　“嗯…同事而已。”陈愉想了想，选了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答案，“那你呢？”
　　“我…是莫全的父亲。”他有点儿感慨的笑笑，“不过，他不承认我罢了。”
　　陈愉顿时愣住，父亲？老爸？爹？お父さん？オヤジ？！陈愉瞪大眼睛，无言的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不说还不觉得，陈愉仔细看看，他的眼睛还真是有那麽点儿像莫全…啊不，是莫全像他。都是狭长的挑上去，不过莫全戴眼镜，这个男人不戴。鼻子…也还好，莫老妖怪似乎要更挺直一些。嘴巴不太像，莫老妖怪的嘴唇更薄，一副尖酸刻薄样儿。
　　那个男人顿了一下才道：“真是对不起，我想问问…莫全今天为甚麽没来？他是…身体不舒服麽？或者…有甚麽要事？”神情很是紧张，却又带着些不安的忸怩，大约是不常说关心的话语吧。
　　陈愉突然有点儿可怜他：“也不是，他就是参加教师大奖赛去了，现在人在A镇呢。”
　　“这样啊…”这个男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满是欣慰的点点头，“他没事儿就好。”
　　陈愉觉得很奇怪，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莫全，又像是宠又像是爱的，但又像带着一点儿畏惧似的。哪个老爸跟儿子是这样？这麽一想也就奇怪了：“你真是莫老妖——老师的父亲？”
　　“确实。”那人点头礼貌的笑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名片夹递了一张过来。
　　陈愉接过来看看，一个甚麽甚麽公司的总经理，他对这种职位最没兴趣，只是留意了他的名字——莫恒。
　　“莫…经理，我叫陈愉，我可没甚麽名片，工作证也没有随身带着。”陈愉勉强找了个称呼，“真不好意思，这个票是莫老师给我的，我确实不知道他约了家人。”
　　莫恒摇摇头：“没甚麽，不关你的事。这个孩子就是很别扭，不想见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愉想着他刚才说的“他不承认我罢了”，觉得有点儿蹊跷：“我看您是做生意的，不过莫老师却作教师…嗯…”
　　莫恒看他歪着头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不喜欢我们，也不能怪他。”
　　陈愉觉得这里面有甚麽秘密，但又不好问。直觉这和他毁灭地球也许会有关系…可是怎麽开口呢？
　　还没等陈愉想到，莫恒却先问了：“请问…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是叫洛彦麽？”
　　“哦，你说洛彦学长啊？”陈愉抓抓头，“你也认识他？”
　　“学长？”莫恒慢慢抚着手指。
　　“我是他们学弟。”陈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忙的圆过来，“以前是学弟，现在和莫老师在一个学校，所以也是同事嘛，呵呵，呵呵——”
　　莫恒微微一笑，脸颊上淡淡的起了皱纹，看来很是温和：“原来如此…那，莫全他和洛先生是…很要好的朋友麽？”
　　陈愉正要回答，心里却咯噔一下。慢着！这个老莫出现在这里，先说自己和儿子感情不好，现在又拐弯抹角的打听他和洛彦学长的关系，肯定有阴谋！难道，他要对洛彦学长下毒手？！陈愉涌起无比的勇气，大义凛然的看着他：“他们绝对不是朋友！绝对不是！！他们…就马马虎虎算个同学关系吧。”
　　莫恒却看他一眼笑了：“看来陈先生和他们都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陈愉忍不住嘴角一抽。看来现在可以断定，他和莫全不是一伙儿的。但是莫恒似乎对莫全非常感兴趣，现在已经把自己和莫老妖怪看成一党了…诶，一党麽？陈愉眯眯眼睛，说不定可以小小利用一下他们的这个错觉。陈愉咳嗽了一下道：“好朋友算不上，我只是他们的学弟，比较崇拜他们罢了。”
　　“崇拜麽？”莫恒似乎有点儿惊讶。
　　“是啊是啊，莫老师在读书的时候就很厉害，成绩也好，作学生工作也好，都是一级棒啊！”陈愉笑着竖起大拇指来，心里却在叹息。以前自己真的是很崇拜莫老师啊…可自从知道他的真面目后，心里那叫一个失望，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伤心啊…
　　“是啊，可是你觉得他那麽优秀的一个人当老师是不是很可惜呢？”莫恒示意他往前走，转过走廊有一排休息的椅子。
　　陈愉跟着他过去坐下：“当老师啊…我倒是觉得像他那种个性当老师挺奇怪的…”
　　“奇怪？”莫恒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袖口。
　　“要说学问呢，他当老师那是绰绰有余了。不过总觉得像他个性那麽BT的人当老师简直就是学生的灾难…”陈愉自顾说着，“反正他之前带的那一届，学生成绩是一流的，但也被他整得惨兮兮的…现在新接的那一个高一我不知道，不过他兼带的初二这边，简直了！”
　　“BT？”莫恒眨眨眼睛，“简直甚麽？”
　　“简直把他当神一样。”陈愉瘪瘪嘴，“我听说一开始五班的学生都不太适应他的教学方式，又想着他不过是代课，也就几个月罢了，本想捣乱一下的。但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直接把他们的疯狂计划封杀了。”
　　“嗯？”莫恒似乎很有兴趣示意他讲下去。
　　陈愉摸着下巴：“他们曾经想集体不背书表示抗议，结果莫老师就提高要求规定为会默写才能走…而且他还都提前和班主任以及家长联络过，因此班主任和家长都站在他那边儿了。”陈愉眨眨眼睛又道，“有几个学生又想在他课上讲话捣乱来破坏课堂纪律，结果莫老师一推眼镜就说…”陈愉比划着这个动作作深沉状，“我既不想把你们的名字告诉班主任害你们被扣操行分，也不想放任你们这样一批极少数的恐怖分子破坏五班同学整体在我心中良好的形象，更不能放任你们给班委添麻烦，所以我的语文课就加这麽一条规矩吧。上课不带书的，抄写这一单元里要背诵的篇目两遍；上课讲话的下课时起来给大家唱歌，上课睡觉的就跳舞，也算放松和娱乐吧。”
　　莫恒忍不住笑起来：“他真的这麽说？”
　　“可不是，简直就是流氓教师啊…”陈愉点着头感慨万千，“还算我不是他学生…”
　　“那这麽说来，学生应该不喜欢他吧？”
　　“谁说的？怪就怪在这儿…”陈愉瘪瘪嘴，“他很受欢迎呢！初中那群小孩儿等着盼着他的课，有时候他兼顾高中那边不能过来，学生死都不要其他老师进来上辅导课，一进去他们就大声叹气。”
　　莫恒垂下眼睛来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甚麽，隔了一阵才道：“陈先生，你觉得莫全他…适合当老师麽？”
　　“这个啊…”陈愉耸耸肩，“他自己喜欢不就好了？”只要别心血来潮毁灭地球就行！
　　“自己喜欢麽…”莫恒笑了一下，“但是全都依照自己的喜好来，不是像小孩子了麽？”
　　陈愉瞪大眼睛，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学长莫全，在他心目中的邪恶妖怪莫全，居然，居然会被人说成像小孩子？！陈愉忍不住笑起来，忍了一下还是不行，就又哈哈大笑几声。
　　“我有甚麽说错麽？”莫恒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陈愉握着自己的手：“我觉得他挺有主意的，不是小孩子了吧？”
　　“如果不是小孩子，怎麽还会记仇呢…”莫恒低低的叹口气。
　　“甚麽？”陈愉眨眨眼睛，没听清楚。
　　莫恒笑笑：“不，没甚麽。”却又想到甚麽，“他，很想当老师麽？参加那个甚麽教师比赛是不是要申请职称评定？”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陈愉摸着下巴，“我听其他老师说，这个对他们进级是有很大帮助的，还有论文甚麽的。但是每次他都是能推就推，上次比赛他直接就不去，这回要不是教研组长亲自跟他打了招呼，估计他又要装死了…”
　　“嗯…还是那麽漫不经心的啊。”莫恒有点儿无奈的叹口气，“和他上大学的时候儿一样…明明能当会长的，却不去竞选…”
　　陈愉想了想：“是啊，莫老师确实…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现在做的这些最终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吧…”莫恒似乎有点儿伤心，又有点儿无奈的低下头来。
　　陈愉却大大吃惊，没有意义？！难道莫老妖怪早就决定要毁灭地球，所以这些都是白费功夫？！不觉大大紧张：“莫经理，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我的员工，不用叫我经理的。”莫恒和气的笑笑，“我只是说，莫全不会一辈子当老师罢了。”
　　“嗯，我同意！”陈愉心里哀叹，完了，这老妖怪肯定是要毁灭人类的了。可怜可叹啊，自己还正是如花朵般灿烂的二十几岁，怎麽就要夭折了呢？苍天啊，真是不公平——
　　“陈先生？”莫恒看他双拳紧握望天无声张大了嘴，有点儿担心的问道。
　　“没甚麽没甚麽…”陈愉无力的松开手，看来这个老爸也无法阻止莫老妖怪…地球毁灭的宿命已经不可避免，自己还是自求多福吧…想想看，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没有玩儿过啊…我的《火影忍者》还没有完结，《柯南》的剧场版还没有看，《越狱》的第四季…老天！我怎麽能死在这里？！陈愉感到丹田处腾起一股热流，“莫经理…阿不，莫先生，请你一定要拯救它啊！”拯救我们的地球啊！
　　“他？”莫恒却无奈的笑了，“不是我看不起自己，如果他能听我的，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
　　“为甚麽？”陈愉有点儿奇怪的看着他。
　　莫恒愣了一下，只是礼貌的笑笑没有回答。陈愉突然意识到也许这隐含着惊天的秘密，还要追问时，莫恒已经站起身来：“陈先生，很谢谢你告诉这些。我真替莫全有这麽好的学弟和同事感到高兴…如果刚才我和我的侄子让你和洛先生有甚麽不愉快的地方…请你们原谅。”
　　“啊，那倒没甚麽…”陈愉抓抓头，“不过你——”
　　莫恒显然不打算再说甚麽，只是礼貌的伸出手来和他握一握，然后转身走了。
　　陈愉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皱眉噘嘴：“真不愧是妖怪家族的，简直都是一群怪物嘛！”

　　郁闷的周末。。。希望大人们愉快，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