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物语》猹拉图斯特拉

19、凌霄（二）

　　漆黑的怪物用怪异扭曲的强调，招呼她离开。

　　那种声音她在过去的日子里无数次听到过，是“黑”降临时，海边的叠音伸出幽灵般的触手，时时刻刻缠绕在她身边。

　　是属于“非人”的。

　　它漆黑的的烟雾吸饱了津津血液，在地上拖行，这个满是血色的世界，它与猩红凝为一体。

　　江安安没有搭上它伸出的右手，她有所了悟，这个世界并非她原本在的现实世界，在纠缠的肉块铺天盖地之时，那种神秘力量又侵袭了她的世界。

　　江安安跟在怪物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入它眼中的“末日之景”。

　　503室。

　　女人从猫眼里向外看，一个有些瘦弱佝偻的男人正越过这里往外走，左手拿着一把水果刀，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眼珠子像是冷黑的一潭冰水。

　　女人想要继续看，谁知道男人突然朝这里一瞪，手里的尖刀甩到猫眼上，寒光直直刺入猫眼，女人尖叫着向后踉跄几步，被床脚绊倒，狠狠□□边磕了一磕。

　　凌霄把刀子捡回来，耳边是怪物尖锐狰狞的嘶吼，他笑意浓重，带着点长久不和人说法，一见面拼命想吹嘘的得意，“他们只是长得可怕，有些胆子特别小。”

　　江安安暗地里拧了自己好几下，上次在小陈老师的降临世界中，是黑带她强制离开这里，这次黑却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他说：[安安是清醒的。]

　　怎么可能。

　　江安安看着这个被血肉占据的世界，她是清醒的，难道是这个世界疯了不成。

　　黑跟在身后，沉默不语。

　　他熟悉这里的气味，熟悉空气里弥漫的杀戮，这才是世界的本质面貌。

　　.

　　自称为凌霄的怪物说，这里不能久留，过几分钟就会有大批怪物来袭了。
　　他侧着头猜疑到：“难道怪物之间用气味传递信息。”

　　他领着江安安，嘱咐他们要收集水和食物以及一些日用品，“别乱跑，”他耳尖动了动，神色凝重，右手往后轻轻一压，示意江安安停下脚步，“他们来了。”

　　江安安什么也没听见。

　　整栋楼安静地只有凌霄的声音在回荡。

　　“该走了。”凌霄停下脚步，反手拉住江安安往高层走去，“他么快进门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是谁？”
　　江安安问到。

　　被凌霄握住的手，津津血水顺着手腕流到胳膊肘，在雪白的手臂上流下一道道宛延曲折的痕迹，狰狞而刺目。

　　凌霄回望，“怪物啊。”

　　漆黑的令人生惧之物用怪异扭曲的声音，[怪物啊——]

　　这个颠倒的世界啊。

　　江安安被凌霄拉着在长廊里狂奔，他仿佛有预谋地跑到一个窗户前，窗户意外，大概五米的地方，是一个三层高的小楼，位置正好和大门相对。

　　凌霄说着他们快来了，抬起江安安一个跳跃，从酒店的五楼轻轻松松跳到房顶上，一声重响之后，凌霄落地。

　　他没放下江安安，小腿蓄力继续往前跑。

　　浓重的腥气淹没了江安安的口鼻，不单单是手臂，现在浑身上下，都被血水染透了，她像是在死人堆里搏了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回来。

　　它跑的很快，快到将呼啸的风甩在身后。

　　血肉纠缠在一起，若是摆脱了令人惊惧的颜色，高空俯视，竟能发现一种类似于人体肌肉的美感。
　　它们有序的排列在一起，顺着一个方向，继续远望，远处也是一样的场景，无边无际的、整齐排列的扭曲之物。

　　它又一个起跳想要跳上另一层高楼，然而一声枪响让它脚下一顿直接跪倒在地上，江安安也扑了出去被黑轻轻接住。

　　是枪。
　　打穿了他的小腿，在江安安的视野里，漆黑的令人生惧之物雾气几番扭动，重新填补了那个漏洞。
　　在他人眼里，汨汨流血的伤口处伸出无数肉芽填补，子弹被吐出，伤口光滑如初。

　　时天涯填上子弹，步步逼近，“安安，过来。”

　　江安安忙不迭跑到时天涯身后，漆黑的令人生惧之物没有阻拦。

　　它：[同为人类，你为什么攻击我。]
　　这是他末日以后，见到的第二个人类。

　　江安安看到时天涯换了泛着萤光的子弹，当着对方的面，重新抬起枪，二话不说射穿了对方的脑门，正中红心。

　　它身上的黑雾被不可阻挡之力扭成横向的漩涡，随后碎成片片飞絮。

　　飞絮消失在空中，江安安看到的恐怖场景也消失了。

　　随着场景剥离，江安安看到一个男生仰面朝后倒下。
　　如果这里不是楼顶，江安安会以为自己做了场梦。

　　“他……”
　　“他疯了。”

　　江安安话没说完，时天涯截过话头，那双异色鸳鸯眼熠熠生辉，里面残留了血色，“一个疯子，别理他。”

　　“你在骗我，有什么不可说的。”

　　身上还残留着黏糊糊的触感，虽然知道已经过去了，但依旧止不住的黏腻。

　　“有些话题离你太早了。”
　　时天涯言左右而顾其他，含含糊糊：“等你长大……”

　　“好吧，好吧。”
　　他高举双手，“投降了。”

　　“感染物质能把所有接触它的非人造物质变为感染源。”
　　“一种近乎病毒式的传播。”

　　“所以人类也会被感染。”

　　“和普通的感染物不同，人类的变化缓慢，最初会听到奇怪的声音，然后回看到异象，接着，这些东西渐渐侵蚀了他的世界。”
　　时天涯双臂一挥，“然后他就疯了。”

　　他半蹲下，在地上划了两条横线，“下面的是真实世界，上面的是降临世界。”
　　“人类活在真实世界，偶尔会因为感染物的缘故，接触到‘降临世界’。”
　　“那次赵家，你去的就是降临世界，是抽走了你的意识完全进入。”

　　“还有一种。”
　　“你的意识没有进入降临世界，身体还在真实世界活动，但是你被感染了。”
　　“你能逐渐窥探到降临世界的存在，并无法把它从身体中剥离出去，你看到了无数血肉，看到了畸形的怪物，你欺骗自己这是假的，你努力克制。”
　　“然后——”时天涯在真实世界里画了一个小人，小人身边又画了一层虚线，“你被降临了。”
　　“再也无法分清真实与降临之界。”

　　“欺骗自己也毫无用处。”
　　“因为。”

　　他着重点了点那层虚线。
　　“你就在降临世界之中。”

　　他揉了揉听的专注的江安安的脑袋， “接触感染物质久了，就和患了没法去除的感冒一样。”

　　“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