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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中毒/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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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落此言一出,姐弟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屋子里十分安静,就像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一般。
虽然不说话,但姐弟俩毕竟是双生子,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白鹿山庄的百年历史。这么多年,历经了风雨沧桑,却依旧屹立于江湖之中。除去那无与伦比的铸剑之术,精致大气的亭台楼阁,点滴飘香的美酒佳酿,更重要的是白鹿山庄的说一不二、古道热肠,每一代庄主都坚持着本心不忘。
时至今日,如若天要亡我呢?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白雪落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白非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婉辞和琰儿怎么样了。”
雨花阁的门还是紧闭着,除了两名懂得医术的女弟子在里边搭把手以外,并无他人。延芳守在了门外,见到白雪落与白非也过来,连忙作揖行礼:“庄主、公子。”
白雪落点了点头,问她:“里边情形如何?”
“回禀庄主,方才弟子出来说,刮骨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进行关键的换血。”延芳答道。
刮骨,只涉及周琰一人,换血,便同时涉及到了甘婉辞,稍有不慎便是两条人命。
此时,彭律正急冲冲地赶来,跪下后,满眼焦急,却有些说不出话。
“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不着急。”白雪落安抚道。
彭律叹了一口气:“庄主,苗峥率了两千亲兵正在赶来,意欲形成包围之势。”
白非也十分吃惊:“苗峥?凶手不是已经查出来了?他此时应该忙着抓捕紫衣门人才是。”他忽想起昨夜拾酒所言,“难道……难道他此番不是为了如玉郡主,而是单单冲着白鹿山庄而来。”说到最后,已经不是疑问的语气了,他几乎就可以肯定了。
白雪落对延芳说:“再调派些人过来,你守在此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打扰里边。”
白非也说:“我陪你去。”
虽然白雪落是庄主,白非也平日里甚少管理庄中事务,可如今正是需要他们姐弟同心协力之时,他不能继续站在姐姐的身后。
白雪落应了声好。
路上,他们商量了一番,想必苗峥此次的行动是预先便在私底下拿到了当今皇上的圣谕,不然不可能敢二次陈兵白鹿山庄,先前那一次郡主遇害,应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否则不会那么快便退兵。这回,应该是他们策划已久的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扬州知府杨大人也是指望不上帮忙的了。
放在平时大可与他们一战,只是,这会子,白鹿山庄上上下下二百人全都身中无息毒,哪里能经得起一场鏖战呢?
待他们来到大门之时,群英苑那边也出来了许多英雄在看热闹,因为那行军的阵仗实在太大了。
两队士兵分列站开,苗峥穿着盔甲,手握武器,从正中央走来,神情严肃。
白雪落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几日不见,未曾想苗将军就再次来拜访了,真是让白鹿山庄蓬荜生辉,也着实过意不起劳烦将军亲自过来。”
苗峥脸上的刀疤随着面部的肌肉动了动,他说:“白庄主哪里的话,只是,本将军接到告密,有分封的藩王与江湖势力勾结,意图谋反。”
白雪落笑了笑:“哦?不知道将军说的是哪位藩王,又是哪支江湖势力?”
“白庄主,真的,不知道吗”
两人就像打哑谜一般,你来我往。
“将军言重了,时值白鹿山庄举办名剑秋会,在场的英雄来自五湖四海,门派林立,如若说江湖势力,这里可是多得很呀,请恕雪落愚昧。”
苗峥看了一眼围在一旁的武林人士,明显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嗤然一笑:“白庄主少时执掌白鹿山庄,这般聪慧,又怎会不知道本将军所言何物?”
那些英雄中了毒,对白鹿山庄怨言颇深,只是这会子苗峥又上门刁难,有些人倒在怀疑是谁对他们下毒了,万事总不会如此凑巧不是?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这到底是给咱们下的毒?”
“这还能有谁,肯定是白鹿山庄给下的。”
“不会吧,他们给我们下毒,图什么呀?这毒又不害人性命,若杀了我们,他们在江湖中还有立足之地吗?”
“唉,那你说会是谁?”
“我看谁在找白鹿山庄和名剑秋会的麻烦,谁的嫌疑倒大一些。”
“难不成是这苗峥将军?”
“不好说,不过,赣南的将军,怎么带了这么多兵包围白鹿山庄?咱们江湖向来与他们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我可听说了,不少朝廷势力都想拉拢白鹿山庄,如今看来是得不到便要毁掉?”
白雪落将此话听在耳边,却又不言语,谁知苗峥又说话了:“昨日,有一位贵山庄的弟子来求见本将军。”
白非也皱了皱眉,昨日他们找静梦一直都找不到,如今看来,她投奔了苗峥。
“白庄主,不好奇这位弟子是谁么?还是,你早已知道是谁?”
白雪落笑了笑:“白鹿山庄有二百人之多,本庄主事情多,还请将军提点两句。”白雪落不再自称雪落,而是用了本庄主的称谓,已经有些怒了。
“那位弟子心下十分惶恐,因此来投靠本将军,白庄主可知她为何惶恐。”
白雪落心中十分明了,事先已经知道是静梦下毒并且盗走了精铁炼钢的秘方,只是想不到,她竟然还能去找苗峥。
苗峥笑笑,一边看向众英雄,一边走了好几步,才慢悠悠地说:“这位弟子,原本是白鹿山庄的心腹,知道白鹿山庄大大小小的秘密。近日来,名剑秋会之际,她却发现,白鹿山庄竟然与藩王有所勾结,劝说、唆摆江湖门派与其狼狈为奸,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白雪落却朗声大笑了几声:“苗将军,这位弟子你可否让她出来与我对峙一番。”
“怎么?白庄主是要杀人灭口么?”
“苗将军这是不敢了吗?”
苗峥想了想,此女该做的都做了,将她提出来更显信服力,只是如若她有性命危险,便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想到此处,他扬了扬手,吩咐副官把人带上来。
静梦没想到苗峥竟然真的把自己待到了白雪落面前,她现在心里还是很慌张的。
静梦往江湖人群那边看了看,又转过来,喊了声:“将军。”接着只看了一眼白雪落,便匆匆低下了头:“庄、庄主。”
“跪下。”白雪落说道。
静梦吃惊道:“什、什么?”
苗峥说道:“白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雪落看了一眼静梦,再次大声道:“跪、下。”然后看着苗峥说:“苗将军,你也说了,这是白鹿山庄的弟子,身为庄主,我让她跪下,她就得跪下。”
白雪落是那种明艳却不娇柔的女人,一身红衣称得她美丽夺目,却也挡不住她的威严凌冽。
静梦只好慢慢地跪下。
“说,同谋是谁。”
静梦装傻:“不、不知道庄主说的是什么……”
白雪落神情严肃:“不知道?当日湖鱼无端死亡,又出了如玉郡主遇害一事,我万不得已启用了剑庐的水源。你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还要我说么?”
最后几字,白雪落声音扬得很高,静梦吓得抖了一抖,却依旧死咬着白鹿山庄不放:“庄主,无息毒,不是您、您让我下的么?不就是为了要挟各大门派支持楚、楚王么?”
白雪落也没料到静梦非但不认错,还反咬一口。
顿时,便有江湖英雄开始骂骂咧咧。
“好你个白鹿山庄,什么时候做起了这等勾当!”
“当我们崆峒派好欺负?”
“看我不杀了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真小人!”
此起彼伏中,却有一个声音努力着帮忙控制局面,说话的正是青城派的宋定洲。
他道:“诸位英雄,且稍安勿躁。白鹿山庄,屹立百年,名声远扬,怎么会为这些事情而毒害我们呢?”
立即有人反驳他:“你是青城派的,谁人不知道你们掌门与白鹿山庄素来交好,你偏帮着白鹿山庄,想必与他们是一伙的。”
宋定洲还是稍显稚嫩,他顿了顿,有些口拙:“我……我与白鹿山庄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不对,我就是相信白鹿山庄和白庄主的为人。他们那么清风明月的人,却心怀家国,哪次暴雨决堤,哪次江南蝗灾,白鹿山庄没有出手相救?怎么会是毒害我们的人呢?”宋定洲越说越激动了。
白雪落带着欣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宋定洲,而他身旁的宋阳归却沉默不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还有人喊着:“这指不定就是他们收买人心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收买过一个给我看看!”有个浑浊低沉的声音突然大笑道:“你们这些,平日里总以名门正派自诩,倒头来也是个墙头草,还是没脑子的那种!哈哈哈哈哈哈!”此人正是翟老四。
翟老四继续说:“这丫头,跑去跟苗将军告状,这还不明白吗,她是叛徒,不管白鹿山庄有没有那勾当,她都是叛徒,叛徒的话,你们就全听了。哎哟我的乖乖,武林名门皆是这些不长脑袋的草包吗?”
方才那人面子上过不去,直道:“你到底是谁,有什么身份讲这些话!”
翟老四两手交叉横在胸前,摸了一把脸上的胡子,态度傲慢道:“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翟老四是也。”
“我道是谁呢,是个无门无派的散兵游勇,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哼!有没有资格还轮不到你乳臭未干的小子评说!”
“你——”
“够了!”苗峥突然喊道,他盯着白雪落,说道:“白庄主,把人交出来,我知道,楚王的人,就在里边。”
白雪落微微一笑:“将军当我白鹿山庄是可以任人刀俎的鱼肉么?”
白非也却向前一步,对静梦道:“静梦,你在保护谁?”
静梦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清风霁月的公子,心虚道:“公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毒,是你下的。七叔,却不是你杀的。凭你单人之力,杀不了七叔。”
静梦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知道是谁,只要你说出来,你是白鹿山庄的弟子,我,不会杀你的。”白非也俯下/身子,温柔地说道。
静梦惊恐地猛一抬头,看向白非也,而此时,突然,三枚暗器正“咻、咻、咻”地往静梦处飞来,白非也耳力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挡了出去。
静梦见到这一幕,眼睛陡然睁大,张开嘴大口地喘气,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
白非也站了起来,笑着说:“宋阳归,宋公子,这么急着杀人灭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