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校园》十以

5、第五章

　　四人聊了不知多久，夏右和杜灿的微鼾声逐渐响起，怕热的董室长与过了困劲的凌喻依然醒着。

　　两人不好继续聊天，于是各自闭上眼睛。

　　凌喻放空了一会儿，又被缠人的暑气拖回现实。

　　他心里哀叹一声，拿起手机，在朋友圈打下一段饱含真情实感的反思：“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好好学习’是一句已经把耳朵磨出茧来的空话，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四个字的珍贵。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对十六岁的自己说，拜托你，好好学习，否则就只能上一所没有空调的大学，在炎热的夏夜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外机架哭泣。”

　　此刻是凌晨三点。

　　手机轻轻抖了几下，多位深有同感的同学含泪点赞，在下面留下一列整齐划一的“＋1”。

　　此时凌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小小的“错误”，直到看见了一颗来自［柏映寒］的蓝色小心心。

　　糟了，忘了屏蔽！这是凌喻本能的反应。

　　上过一次课，柏映寒给学生们留下的大致印象是个虽然帅得惨绝人寰但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人物，尽管露出了两次看似和善的微笑，但周身的气场似乎都在宣示着这是个如果得罪了他很有可能分分钟挂你科的“狠”角色。

　　此时再删已经失去了意义。

　　凌喻握着手机呆滞了几秒，安慰自己：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句实话又不犯法，怎么还跟小学生似的，没准柏帅哥“体察民情”之后，还能跟他“父亲”反映反映呢。

　　黑夜怂人胆，凌喻脑袋一热，鬼使神差地发过去一句：“柏老师，都这么晚了，你也热得睡不着吗？”

　　柏映寒平时作息规律，没有修仙的爱好，这天下午做课件时随手灌下两杯咖啡，结果这个点精神得跟磕了药似的，只好百无聊赖地刷刷手机。

　　柏映寒看到这条消息，莫名被逗乐了，毫无人性地回复他：“不热，教职工公寓里有空调。”

　　什么？

　　凌喻被噎了一下，只好酸溜溜地送上一句：“那您注意把被子盖好一点，千万别着了凉。”

　　收到来自学生的凉飕飕的“关怀”，柏映寒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简单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我记得宿舍的电扇出风还可以，不至于热得睡不着啊。”

　　凌喻顿时泄了气，心说那是因为你宿舍里没有一位姓董的神人。

　　接着他的重点就不自觉地跑偏了，明明对那个无聊的匿名爆料贴没什么兴趣，此时却热气上头地想要求证一下：“柏老师，你真的也是泉建水工毕业的？”

　　柏映寒：“嗯。”

　　凌喻：“那……你是自愿填报的吗？”

　　柏映寒坦然道：“不是，我当时报了建筑学和土木工程，因为分数不够，被调剂过来的。”

　　凌喻忽然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隔着屏幕聊天有个巨大的好处，平时面对面不好开口说的话能够变得畅通无阻，从某种方面来讲反而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对于柏映寒来说，走进教室面对学生和与学生私下里交流用的完全是两种模式，虽然多多少少都会端点“老师”的架子，但后者明显要显得轻松一点。

　　凌喻：“能采访一下您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柏映寒：“绝望，甚至想复读。”

　　凌喻噗嗤一乐，然后意识到宿舍里有两只已经入了眠的，赶紧又憋住声。

　　“老师，其实我和你当年的情况一模一样，无论是填报的专业还是现在的心情。”

　　“如果实在无法接受，大二上学期还有一次转专业的机会，可以努力争取一下。”柏映寒说，“你们辅导员下周就能回来了，开班会的时候会和你们详细说这件事情。”

　　凌喻心里一阵狂喜。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被医生判了“死刑”的病人又看到了康复的曙光。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这线希望，根本等不到出差的辅导员回来再讲：“老师，我想转！您能不能先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递交申请？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先别着急，大一下学期期末才能申请呢。”柏映寒悠悠地回复他，“要求很简单，只要大一这一年好好学习，两次期末考试都达到专业前两名，就可以转了。”

　　What！ The！ Fuck！

　　凌喻不禁悲从中来：学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专业已经够难过了，想转到别的专业还得先学好它？不，这不合理啊！

　　他苦着脸在屏幕上打下：“……那我恐怕转不了了，说真的，我压根学不进去。”

　　柏映寒哑然失笑，在屏幕外老气横秋地感叹了一句：“这孩子……”

　　“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在输入……”

　　凌喻举着手机的爪子都有些麻了，那边还是“正在输入”，他心惊胆战地想：该不会是打算给我熬一海碗的心灵鸡汤吧？

　　“可以理解。”柏映寒说，“没有兴趣的学习过程的确令人痛苦，因为我也经历过。当时，我把手机锁屏换成了提前写好的转专业申请，周一到周五每天早起提前到教室里看书，没课的时候就出去上自习，硬逼着自己学进去。因为我想，拼大一一年总比回去读高三轻松吧？”

　　看到这里，凌喻撇下了嘴角。

　　虽然明白他说得有道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嫌弃：这大帅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学会了熬一锅口感欠佳的老味鸡汤？

　　柏映寒：“大一下学期期末考试后，我终于达到了转专业的要求。那个下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申报表，我一边填，一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最后下定决心，把写过很多遍的转专业申请书撕了。”

　　鸡汤陡然变了味。凌喻一愣，这个剧情走向好像不太对啊？

　　“为什么？”

　　“现在想来还是挺有戏剧性的，”柏映寒回复，“因为经过一年的学习，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专业。”

　　“排名专业第二的同学转去了土木工程。那时水工只有两个班，没有一个同学是自愿填报的，很多人都非常羡慕那个转专业的同学。”

　　“大二上学期过后，他却给我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后悔了。之前他一心向往土木，但对它的了解不够深入，等真正’下水’游了一圈，才发现那些课程对自己来说有多么艰涩无趣，甚至还不如原专业有吸引力……”

　　“小师弟，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说水工有多么好，劝你打消转专业的念头，只是想告诉你，在对一个专业还不够了解时，不要急着先下定论。或许你现在认为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将来有一天会悄悄地打动你，给你带来无与伦比的影响和意义。”

　　凌喻静静盯着屏幕，咽下一口“鸡汤”，感觉味道凑合着还能接受，就勉强收下了：“谢谢大师兄。”

　　据说人在黑夜里最容易放飞自己，正经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柏映寒到底情不自禁地贫了一句：“不客气，二师弟。其实大学里的选择有很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还可以辅修第二专业。等下周导员回来，你就可以找他好好探讨探讨了。”

　　一声“二师弟”喊的凌喻心情松快了不少，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老学长”不为人知的一面，于是也就不再和他客气：“好的，师兄，祝你在空调房里睡得愉快，我继续做我的桑拿了——这件事您不用跟校长反映，真的不用跟他反映，虽然我们可能会昏厥，但是多发一发汗有助于美容养颜。”

　　下面配了一个人身上顶着狗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包，上书：“热到不想做人”。

　　柏映寒笑到一半，觉出点不对：“我一个刚入职的新人，跟院长反映一下都有困难，哪里轮得到向校长反映？二师弟，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凌喻：“那个，柏校长，他不是您的……那谁吗。”

　　柏映寒莫名其妙：“哪谁啊？”

　　凌喻晃晃脑袋，让CPU散了散热，终于感知到了“爆料”和“造谣”之间那道不甚分明的界线，于是抖个小机灵遁了：“同姓前辈，同姓前辈。师兄晚安，师弟要回高老庄去找翠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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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咸果眉头一皱，决定今天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