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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辱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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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单阳就睁开了眼睛，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已经不需要借助外物，当然现在也没有闹钟和人力闹钟给他。
他一转头，就看到那人的长发铺满了枕头，紧闭的眼睛睫毛浓密又根根分明，好看的让人叹息。
“醒了？起床吧。”
褚御没睁眼但他知道小孩儿心里拼命的夸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洋洋的，都说地府子民皆是冷冰冰的鬼，他这活了千万年的鬼也是喜欢温暖的。
单阳就像做了坏事被人当场逮住的孩子，脸一红手脚慌乱的翻身起床，却被腿上的被子绊住了脚，由于惯性差点一头栽进老桌子与床之间的缝隙里，褚御一把将他捞起来，“小心点，我是个系统，你别害羞，我是与你的灵魂绑定在一起的，做自己就好，不要不好意思，可以当我是朋友，亲人。”
本来就够笨的了，要是再时不时的摔一跤，不得摔傻了才怪。
单阳低声说了句谢谢，快速的下床去洗脸刷牙，他从床下拿出一个印红花的瓷盆子，里面放着漱口缸，去洗手间刷了牙接了一盆子温水，放在了地上，“你……你要洗脸吗？”
“不用，你洗吧，对了，怎么不去洗手间直接洗了来？”
单阳抿抿唇角，道：“我怕他们起床上厕所我挡了路。”
褚御一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发生过什么的，不然怎么可能不直接去洗反而用盆子接水呢。
“快洗吧。”
单阳点点头，先将桌角上白色的帕子拿过来，正要往水里浸，却看到白色的帕子上什么都没有，干净的仿佛才拆封的一样，他清楚的记得昨晚这个看起来就很贵的手帕擦过他的脚踝。
“想洗就洗吧，我的东西不然尘埃的。”
换言之就是洗不洗都不会脏？
毕竟沾过他的脚踝，单阳还是浸泡在水里认认真真的搓洗了，还放了洗衣粉，又换了两次水冲干净之后晾在了墙上的挂钩上。
这才又去打水，他刚走进洗手间，就看到单渡在洗脸，正要退出来，单渡斜吊着眼睛瞪他，“一大早就浪费这么好几盆热水，水费不要钱啊，烧水不用电啊。”
单阳一言不发，将盆子端去冷水那里接了半盆凉水，起身的时候，他忽然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瘸着脚出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装作脚好没好，明明已经不疼了，可能是为了手上那一盆凉水吧。
虽然九月天气正热，可那是中午，早上水管里流出的水已经很凉了，并非他娇气，只是想起那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忽然就这么做了。
这么多年，在他记忆里，除了工地上的大通铺，第一次有人睡在他的身边，可能就像那个人说的，他可以将他当做亲人的吧。
单阳快速的洗了把脸，穿上挂在墙上的校服，道：“我去学校了。”
褚御将掉在地上的红领巾捡起来给他戴上，道：“走吧，我一直在你身边，想问什么说什么在心里想着你要说的话我就能回答你，别人听不到的。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
话音才落，褚御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单阳右手攥住胸前的红领巾，在心底轻声说：“好我记住了。”
随即推开门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到嵩阳镇第一小学，门口的学生稀稀拉拉来了不少，因为昨天那一场赛跑，他被学校里很多人记住了，单阳，穿着布鞋脚上挂着破布赛跑的六年级学生。
无视身后指指点点的话，他脚上依旧是有些大的布鞋，是她做给单渡的爸爸的，可惜有些小，就便宜他了。
嵩阳镇一小的教学楼是一栋三层的新楼，前年那个举国闻名的慈善家露出嵩阳镇，看到他们塌得不成样子的教室大手一挥捐了一栋教学楼，去年年初就盖成了，如今看起来还很新。
每个年级都有两个班，一个班最多三十五人，他在一班，循着记忆走到三楼最里面的教室，门还没开，他也没有表，不知道现在几点，但看来学校的人数，应该还早。
门边还站着几个他们班的男生，因为单阳沉默寡言的，也没人搭理他。他靠在门边的墙上，打开书包翻了翻多少年没见过的课本，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些熟悉感顿时跑了出来，他小时候学习很好，看半面墙的奖状就知道，劳动，体育，成绩样样拔尖儿，除了不怎么说话，老师都很喜欢他。
他们班主任刘老师自作主张给他报省体的选拔名额，也是怕他没机会读初中，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单阳的父母偏心小儿子不怎么管大儿子的事人人都知道，他家条件算中上，可是单阳的穿着却在班里算中下，哪个当父母的都可能偏疼老小，再一个别人家的事也没立场插言。
所以他的班主任能帮的尽量会帮他，但父母偏心的事却也无能为力。
“这么点时间也要做个样子看看书，怕谁不知道他学习好似的。”
旁边的两个男生正聊着天，余光一扫却看到单阳在翻书，酸溜溜的话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反正说什么他也老实的跟绵羊一样，另一个嘻嘻笑着符合，“我妈说了，男娃越淘气越有本事，不打架的男娃长大没出息，反正/念书又没用，窝囊废一样话也不敢说的长大一定是没出息的男人。”
旁边几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妈妈说的真对，像山羊那样的是没出息的，奖状除了能糊墙还能干啥？也就刘老师现在还偏着他。”
单阳听着他们略带稚气的语言，拿着书的手一顿，却并不觉得如何生气诧异，这就是九十年代的孩子和家长，读书是完任务，把孩子放在学校里就是为了长个子。
想起十几年后，每家一个孩子当宝一样养着，各种补习班和特长班恨不得比别家孩子会的少，他们公司楼上十一层是一个舞蹈学校，每逢周末或者节假日，那些小的大的孩子准时的去学跳舞，一个世代一层人啊。
“童言无忌，他们心里其实是羡慕你的，羡慕你被老师喜欢，学习好，有奖状，不过口是心非而已。”
“没什么的，人都有各自的人生，做官的就比砍柴的过得好吗？也看个人选择吧。”
褚御最听不得他这副一切无所谓什么都可以的知足论调，当即反驳道：“照你这样说，那些拼死拼活的工作，工地上绑钢筋的，大街上扫马路的，田地里插秧播种的，教室里教书的，都为了什么，既然什么都很好，怎么有那么多人挤得头破血流也要把日子过好了，再比如考大学的，后世的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为的是什么？”
单阳眼里露出笑容，合上了书，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觉得平平淡淡的活着就好，苦也好甜也好，每天眼睛一睁开生命就少了一天，蝇营狗苟的劳碌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苦？”
“所以你不愿重生，觉得你一个人吃一个人住一个人老死也挺好？”
“你别生气，我就是说说而已，已经重生了，又回不了头，蒙头往前走吧。”
褚御看他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心里无力感简直达到了顶峰，“那么你喜欢读书吗？”
“喜欢的，这大概是我唯一的爱好了。”
“那就听我的话，改变自己的心态，好好学习，走一条与上一世不同的路说不定也很好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单阳正要回他，拿钥匙的班长打开了门，他提起书包，走进去之后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他座位到底在第二组倒数还是第三组最后一桌？
太久了，细节都记不清了，他个子高是坐在后面的，这个他记得，可是到底后面哪一桌真记不清了。
“走啊单阳，发什么呆呢今天咱俩值日。”
班长挂好锁子走到他跟前推了他一下，单阳下意识身体往前一倾被旁边的人一把扶住了，“嘿嘿那个对不起啊，忘了你脚崴了的事儿，走吧同桌。”
这一声同桌好像天籁之音，解救了他的尴尬，原来他和班长是同桌，对啊，他和郑桥是同桌，郑桥是班长。
“没关系。”轻轻应了一声，单阳一瘸一拐跟着他走到了第三组倒数第二桌，有些心虚，赶紧放下了书包。
“你脚有伤，我们几个扫吧。”
郑桥瞥一眼他的脚，虽然裤脚挡着看不到，可是昨天单阳摔得多惨他们都见了，作为班长要关心同学起带头作用。
“班长，你别听他胡说，他偷懒的，又不是小女生，怎么就不能扫地了？”
那几个来得早的正好也是今天值日，就是刚刚在门口说过单阳的那三个男生。
“林城就你话多，赶紧扫吧，单阳的那一组我帮他扫。”
林城瞪了单阳一眼，嘟囔道：“长得像小姑娘，懒得也像小姑娘。”
嘟囔完了拿了笤帚去一组搬凳子扫地去了。
单阳看着一边扫地一边拉凳子的郑桥，想起上一世他们相处好像不是这样的，算不上不好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融洽，就是坐一张桌子的陌生人吧。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看着小孩子打扫卫生他装受伤？为了那人教他的计策他才假装受伤还没好，但眼睁睁看着他们劳动他还真做不到。
一瘸一拐的走上前，默默将座位上的凳子一个一个放到课桌上，等三组放完了他又去搬别的组，看他这样，林城冷哼一声低头继续扫地。
一晃上午两节课就过去了，课间操的时候，单阳脚受了伤，刘老师特意嘱咐他不要去了。
他有些坐立不安，在心里跟褚御商量，“那个……我还是算了不去了吧。他还小。”
褚御道：“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坟头的草那么高了。”
单阳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了，早操结束，他站起来往外走，一瘸一拐的，看着很滑稽。
四年级在二楼，他扶着楼梯慢慢走到二楼四年级二班的门口，心跳的快的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样，还没等他开口，单渡在门口玩先看见了他。
“瘸脚的单阳还到处跑哈哈哈，你们看，这是我的新球鞋，好看吧。”
说着一边挑衅的望着单阳，一边跟周边一切玩儿的孩子炫耀，那些孩子一边起哄的笑，一边夸他的鞋好看。
“弟弟，把哥的球鞋还给哥好不好？你穿着大，浪费了。”
看着那脏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球鞋，单阳的语气带着祈求。
“呸，谁是你弟弟？”单渡一口口水吐在单阳脚跟前，脸色仿佛迟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饭量好，比瘦高的单阳还重，家里好吃的又紧着他吃，长得不高却是个活脱脱的小胖子，满脸的肉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两下。
“小渡你别这样，我就是觉得你穿着不……”
“你给我滚，你个没娘没爹的野孩子，我妈我爸把你养这么大，一双球鞋你也要？没良心的白眼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几个留言的小可爱，还有从滴滴打夫过来的几个小仙女，表白你们，笔芯。
谢谢落叶姐姐和陌然小仙女的营养液，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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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