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最强碰瓷》燕沙暖

13、全是谜

　　也许是年纪大了，人总是不可避免喜欢回忆过去，尤其当某个刻意隐藏的部分被翻开之后。

　　俪湖对于苏耀辉来说，是他最美好的一段记忆，往常的日子里每月的月初他都会坐在廊桥的凉亭里赏湖，只不过自从这个桑小姐说出和晴儿一模一样的话后，苏耀辉来俪湖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过来坐，”苏耀辉点头，见她一直傻站在门口，便指着早在他面前摆好的棋局，“桑小姐，会下棋吗？”

　　桑朵木纳地点头，象棋她倒是会下，可苏家老爷怎么会突然来找她下棋，她完全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整个人近乎呆滞地走过去。

　　等桑朵落坐，小娟将洗好的水果和茶点端进来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有桑朵和苏家老爷两个人，下象棋的时候，两个人都异常安静，苏耀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哪怕在他赢棋的状况下。

　　但他早就用余光注意到有人已经撅起了嘴巴，苏耀辉不得不感慨，就连注意力集中时的小动作，桑朵都和他的晴儿一模一样。

　　“桑小姐可否认识一位家在西隆的女子？”苏耀辉拿起盘中的棋子，并不抬头看她。

　　“西隆？”桑朵看了苏耀辉一眼，显然这个地名在她脑袋里是空的。

　　“对，西南西隆，姓汪，名晴。”苏耀辉知道这个想法很疯狂，但他已经在大脑里无数次地怀疑过，这个不明背景身份的桑朵会不会和他的晴儿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为什么那天夜里偏偏会是她撞到了他的车，然后又心甘情愿去京城冒险……

　　这个念头已经困扰苏耀辉很久了，所以今天他必须要来问个清楚明白。

　　“不认识，”桑朵摇摇头，望着苏耀辉，“我不知道西隆在哪里，也没去过，苏老爷向我打听怕是问错人了。”

　　“没事，”苏耀辉慢慢注视着桑朵的脸，“我觉得你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说话动作也有不少相同的地方，所以才会问问你，既然你不认识，那就算了，我们继续下棋，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晚辈就让着你啊。”

　　汪晴是谁？我竟然和她相似？

　　桑朵努力在大脑里回想这个名字，甚至拼命在那些被她称之为梦境里的画面里在寻找着，被苏家老爷这么一提，她甚至也在怀疑这具身体的主人说不定还真的和汪晴有什么关系……

　　可桑朵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苏家老爷，这个汪晴和这位大佬又是什么关系？

　　后知后觉的桑朵大概猜到了一些，原来苏家老爷晚上驾到就是为了借同去俪湖的事情来打听故人的消息。只不过，苏耀辉脸上浮起的失落未免有些太过明显，桑朵甚至都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位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南平统治者吗？

　　“我棋艺不佳，您不用让都可以秒杀我了。”桑朵根本没在客气，象棋对于她来说，真的是有点难。

　　“桑小姐的棋艺已经大部分的女子水平要高出很多了。”苏耀辉笑了笑。

　　一局棋闭，以桑朵完败结束。

　　苏耀辉起身怀顾四周，临走之前转身对桑朵说：“这些日子住在西楼，还习惯吗，今后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快和我说。”

　　桑朵匆匆摆手，“您太客气了，这里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您再格外费心了。”

　　苏耀辉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只不过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在客厅摆了一排的新鲜玩意上，最后的目光在在桑朵的身上，停留短暂的几秒后他便离开了西楼。

　　从西楼到苏府的主楼，有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苏耀辉走过西楼的花园，看到西楼二楼卧室的灯亮了，没人知道他的嘴边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桑朵很艰难地睁开眼睛，一晚上都在做梦的她其实很想再爬回床上睡一个回笼觉的，可惜她时刻谨记着苏府的规矩，早餐是必须所有人都得出现的，作为一个借住者，寄人篱下该有的觉悟她自然是不会少的。

　　不过让桑朵更难过的是，明明做了一晚上的梦，她偏偏一个片段都没记起来。

　　“都是你，”桑朵边收拾边埋怨起小娟，“你一喊我，我梦里的故事全被你给吓跑了，我啥也没记住！”

　　小娟一脸莫名背锅的懵，她做下人这还是头一次因为主子的梦被骂，当然她也知道桑小姐并不是真的责骂她，所以边笑边催促着这位客人可得加快速度往苏府的餐厅走了。

　　“怎么回事？”苏浩天和慕容清前后脚走进餐厅，他指着苏浩宇空荡荡的座位，随便招呼了一个下人，“你赶紧到二少爷的房间里，把他给我叫起来，怎么能连着两天不来吃早餐呢，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苏浩天之所以大发雷霆，完全是因为桌子上赵家父女的脸已经很难看了，他前脚刚迈进餐厅就已经听到赵敏敏在抱怨了，说昨天一整天都见不到苏浩宇的人，大早上端过去的醒酒汤人家连看都没看就走了……

　　桑朵心虚，她是在慕容清后面走进餐厅的，虽然当她进去的时候，赵敏敏明显闭上了嘴巴，但就那么几个关键词早就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她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将视线落在盘子里的食物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心想要是被赵家小姐知道昨天苏浩宇跟她在一起，怕是会直接跳起来揍她吧。

　　“行了，别喊了，”走进餐厅的苏耀辉拦住一路小跑的下人，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人，“那小子昨天晚上被我发配到庆州了。”

　　“苏伯伯！”赵敏敏委屈地大叫起来，“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您怎么能让浩宇哥哥出去啊，我还想让他陪着我过生日呢！”

　　苏耀辉淡淡地说：“他办完事情就会回来的，放心吧，他会赶上你的生日宴会的。”

　　赵齐昌虽然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碍于情面帮着腔，“你这孩子，浩宇去庆州肯定是去办正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无所事事的。”

　　其实和赵齐昌同样意外的人是苏浩天，这些年他喊苏浩宇回来帮衬家族生意，可每一次都会被他这个弟弟一口回绝。

　　严格意义上来说，自打苏家老夫人去世后，苏浩宇能安稳待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以往但凡苏浩宇在家，就一定会听到苏耀辉在书房里责骂他的声音，每一次被骂的理由就只有这一个：死活不接手家族生意。

　　“庆州？父亲，弟弟去庆州是不是纺织厂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苏浩天想不明白，曾经死活都不接手家族生意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被父亲说通了呢？

　　“都是小事，”苏耀辉淡淡地说，回答得很简略，“他也该回来帮忙了，不然我们两个人岂不是要累死！”

　　作为苏家的大少奶奶，慕容清有责任转移一下话题，“这几天气温上来了，我让厨房煮了些清凉的绿豆汤，这个季节喝绿豆汤最适合不过了。”

　　为了缓解这莫名有些尴尬的气氛，平日里只顾着低头吃饭的桑朵也难得开口，“大少奶奶想得真周到，这绿豆汤味道真是不错。”

　　“既然桑小姐喜欢，就多喝一点。”慕容清诡秘一笑。

　　一片短暂的寂静后，谁都没有再说话，苏家迎来有史以来最为安静的一次早餐。

　　每一个人脸上都有变化着的、细微的表情，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赵敏敏脸上的委屈最明显，她好几次想再开口都会被他的父亲用一个强有力的眼神按压住。

　　苏浩天负责家族生意已是多年，所有的事情都是先经过他，才会转到苏老爷子那里。可偏偏这一次，他什么都不知道，莫名成了一个局外人，这种落差对于一个早就习惯权威的人来说，是陌生的，是意外的，甚至是不能容忍的。

　　即便这个人就是他的亲弟弟，苏浩天的心里也同样燃着熊熊的怒火。

　　又是一个让人吃到消化不良的早餐，桑朵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人就被慕容清叫住了。

　　慕容清一路拉着桑朵上了二楼，来到她和苏大少爷的房间。

　　“昨天我给忘了，说好了要带你去逛街，”慕容清很认真地解释，“今天我都想好了，有一家的衣服特别适合你穿，我们去看看。”

　　“好。”桑朵淡淡地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发现苏家大少奶奶的心情明显好得不得了，她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就听到换好衣服的慕容清灿烂的声音。

　　“妹妹，你知道吗？”慕容清挑起了眉毛，“那个女人的脸烂了，听说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整个脸已经红肿到认不出了。”

　　桑朵跟着慕容清一起大笑起来，她当然知道慕容清嘴巴里“那个女人”指的是谁，忍不住拍手鼓掌。

　　苏浩天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表情严肃地扔在桌上，扫了一眼桑朵，转身走进卧室里对慕容清说：“父亲说赵家小姐的生日宴，你来张罗。”

　　看苏浩天的表情，桑朵还以为他听到她们之前的对话，她全程用尴尬的微笑看着这个房间的主人。

　　“好，我知道了。”慕容清用最快的时间恢复到平常的态度，说完就招呼桑朵以最快的速度一起离开。

　　“你们倒成了好朋友了。”苏浩天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在为谁不满嘟囔着，他虽然知道慕容清与桑朵亲近，但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