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栖梧公子》程四五

15、陆小凤传奇柒

　　无限残红著地飞，溪头烟树翠相围。杨花独得东风意，相逐晴空去不归。

　　陆小凤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神游天外。

　　要不要去找宫九呢？陆小凤仍在纠结。

　　宫九比他年轻了七八岁，模样比他俊美，内力也比他深厚，除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以外，几近完美。陆小凤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多月前，他还因为宫九的毛病，而对他避之不及，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毛病在他心里竟变成了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去吧。无论如何，告诉宫九他的心意，能不能被接受，另当别论。

　　陆小凤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眼睛里充满了神气。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焉了下来。

　　眼前那一身雪白锦衣的年轻人，冷酷、高傲而又自负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陆小凤讪讪地笑道：“好……好久不见。”

　　宫九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陆小凤心里有点怂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高兴？”

　　宫九冷声道：“我为何不高兴？”

　　那副冷漠的表情，配合着宫九过于年轻的模样，倒像是一个赌气的少年，正等着人哄。陆小凤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

　　“别不高兴了，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一起。”陆小凤笑着去搂宫九的肩膀。

　　宫九面无表情地躲开了。

　　陆小凤悻悻然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试探性地看了宫九一眼：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你……”陆小凤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宫九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喜欢我。”宫九斩钉截铁地说。

　　陆小凤强装镇定，笑道：“哈哈，被你发觉了。”他觉得自己已大概明白宫九要说什么了，无非是一些拒绝的话。陆小凤有些心酸。

　　宫九冷哼一声，道：“一边喜欢我，一边去与其他人纠缠厮混，陆小凤，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陆小凤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被拒绝。听着宫九的话，他先是一怔，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喜，解释道：“你误会了，那是我妹妹。”

　　宫九冷笑道：“情妹妹？”

　　陆小凤哭笑不得，道：“我哪有什么情妹妹？那是我亲妹妹，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嫡亲的妹妹。”

　　宫九嗤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不知陆小凤何时冒出个亲妹妹。”

　　陆小凤苦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宫九瞥了陆小凤一眼，见他目光坦诚，心知他没有撒谎，但上一世陆小凤的确并没有什么亲妹妹。

　　宫九略一思量，只觉得这恐怕是个针对陆小凤设计的圈套，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悦，暗道：管你是哪路宵小，敢动九公子的人，莫不是嫌命长？

　　宫九想着，忽然一怔：我的人？陆小凤？

　　宫九上下打量着陆小凤，陆小凤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分外愉悦，良久，才慢吞吞地说道：“走吧，带我去见见你那个妹妹。”

　　“啊？”陆小凤有些茫然。

　　宫九勾着陆小凤的脖子，拉进与他的距离，几乎是贴着陆小凤的耳朵，道：“我们在一起了，总该告诉妹妹一声。”宫九说着，对着陆小凤的耳朵暧昧地吹了口气，颇有几分恶劣地笑了笑。

　　陆小凤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昏了头，他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朵，这才笑道：“好。”

　　宫九放开他，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陆小凤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去哪儿？”

　　宫九理所当然道：“去见你那亲妹妹。”

　　陆小凤迟疑道：“你好像走错方向了。”

　　宫九十分自然地换了一个方向。

　　陆小凤有些无奈道：“还是不对。”

　　宫九沉下脸，冷冷道：“还不带路？”

　　陆小凤忍着笑，道：“遵命。”

　　小楼里。

　　花满楼正在抚琴，叶栖梧静静地侧耳听着。

　　一曲终了，叶栖梧忽然问道：“烂桃花是什么意思？”

　　花满楼一怔，道：“陆姑娘临行前说的那一番话，你都听到了？”

　　叶栖梧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补充道：“我不曾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恰好经过，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些。”

　　花满楼柔声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听的。”他略一思索，解释道：“烂桃花就是指不好的姻缘。”

　　叶栖梧想了想，道：“所以，陆姑娘的意思是，那个名叫上官飞燕的女子将会与花儿有一段不好的姻缘？”他说着，眼神暗了暗，手指攥紧了衣摆。

　　花满楼虽然从没有把叶栖梧当做一般的小孩儿看待，但不可否认的是，叶栖梧的确是小孩儿模样。和一个小孩儿谈论男女姻缘，这种事，哪怕是陆小凤也做不出来。

　　因此，花满楼道：“小叶，你还小。”

　　叶栖梧鬓角翘起来的一缕发丝仿佛受到了打击，委屈地耷拉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花儿，我担心。”叶栖梧的声音一贯地没有什么起伏，带着些许冷淡的意味，花满楼却莫名地听出了其中包涵的焦灼与担忧。

　　花满楼有些自责，他站起身，走过去，蹲下来，直视着叶栖梧，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只是陆姑娘的一个玩笑。”

　　叶栖梧凝望着花满楼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蒙尘的明珠，终于尘尽光生，闪烁着仿佛能够包容世间万物的温柔的光芒。

　　良久，叶栖梧忽然问道：“你的眼睛恢复得如何？”

　　花满楼微微一笑，神情愉快，道：“恢复得很好，虽然现在还有一点模糊，但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能够正常视物了。”

　　叶栖梧清凌凌的桃花眼微不可查地弯了弯，道：“那就好。”

　　花满楼笑道：“待到秋来九月，我父亲大寿之日，我的眼睛想必能够完全恢复，届时，我再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到时候，小叶可要与我同去？”

　　叶栖梧看着花满楼，神情专注，轻声道：“好。”

　　那天晚上，叶栖梧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叶栖梧在一片虚空中独自行走，忽然，一团黑色的雾气狰狞地欲向他扑过来，却仿佛被什么屏障般的东西阻隔着。

　　黑雾一下又一下地猛烈地冲击着那屏障，那屏障却没有丝毫动摇。

　　屏障里，一个黑袍青年平静地望着那团黑雾，神色冷淡。

　　叶栖梧看着那青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黑雾仿佛被那青年的态度激怒了似的，咆哮着纠缠住他。青年也没有反抗，始终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

　　直到后来，黑雾凝成一个隐约可见的人影，似乎对着那青年说了一番话。青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似痛苦又似迷茫的神情一闪而逝。

　　黑雾形成的人影愈发凝实。

　　忽然，青年抬头看了叶栖梧一眼，他的眼睛很特别，一只是茶金色的，一只是湖绿色的，漂亮得不可思议。

　　青年看到叶栖梧，似乎怔了怔，随即嘴唇动了动，叶栖梧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观那口型，青年似乎是在说“快走”？

　　为什么要走？走到哪里去？

　　叶栖梧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此时，那黑雾彻底变成了人形，缓缓地转过头来，对着叶栖梧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那黑雾幻化出的人形，竟与那青年一模一样。

　　叶栖梧猛地惊醒。

　　叶栖梧坐了起来，眸光有一瞬间的涣散。他翻身下床，点了灯，赤着脚走到镜子前，定定地凝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花满楼听到叶栖梧屋里的动静，又见他点了灯，犹豫了一下，起身披衣，轻轻地扣了扣叶栖梧的房门。

　　里面没有动静。

　　花满楼心头一跳，迅速推门而入。

　　昏黄的灯火晃动着，衬得屋里愈发幽暗昏惑。小孩儿赤着脚站在地上，正对着镜子出神。

　　花满楼又好气又好笑，走上前去，一把将叶栖梧抱了起来，道：“更深露重，怎么不穿鞋？”

　　叶栖梧这才注意到花满楼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神情仍有些恍惚，问道：“花儿，你怎么来了？”

　　花满楼看他这副模样，有些担忧，道：“我听到你屋里有动静，就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叶栖梧垂眸道。

　　花满楼闻言，抱着他往外走去。

　　叶栖梧雪白的小脚丫在半空中晃了晃，他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耳尖微红，脚趾也害羞地蜷缩着。他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花满楼柔声安慰道：“别怕，今晚去我那儿睡，我陪着你。”

　　叶栖梧又抿了抿嘴，良久，嗯了一声。

　　耳尖的微红，却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一点点地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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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兴奋. 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