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主小时候》北风吹鹅

16、往事

　　张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陆挽住处，自那日满月宴之后便不时的在她家附近晃悠。在经历了几次“偶遇”之后，张晟更是斗志昂扬。只是陆挽对他客气而疏远，数日下来竟是一点进度也无。

　　就在他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之际，他忽然记起陆挽还有个弟弟，张晟觉得男人与男人之间就比较好说话了，于是兴冲冲的去街上买了些小食到杭嘉书院去找张维。

　　谁料张维是个榆木脑袋，实在想不明白张晟与慕云殊之间有什么关系，又为何送东西给他。只是经不住张晟恳求，便带着他去找慕云殊。

　　哪知正好遇上郭颖带着学生出去写意，扑了个空。

　　晚上张维回家后同黄娟儿说起了这件事，表示自己不能理解张晟的行为。黄娟儿听他这样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个榆木疙瘩能想明白些什么？我看张晟那小子十有八九是看上了人家陆姑娘了。”

　　张维仍是不解：“那他为何要给慕云殊送东西？”

　　黄娟儿想了想道：“八成是在陆姑娘那碰壁了，所以改成迂回路线，先搞定未来大舅子。”

　　张维听她这么一分析，才恍然大悟，哼道：“这小子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还真多。”

　　黄娟儿手下绣活不停，嗔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根筋。不过依我看啊，张晟兄弟这次想要如意恐怕难。”

　　张维又迷糊了：“为何这么说？”

　　黄娟儿朝他娇俏一笑：“不告诉你。”

　　六月入了伏，因着天气过热，书院便给放了假。

　　这日陆挽和慕云殊正在吃午饭，就听见有人在叩门。一开门就见张晟抱着几本书站在那儿。

　　张晟一见陆挽话都说不好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来给……给小……小殊送……送几本书，虽……虽然放了假，但是学业还……还是不能荒……荒废的。”待说完已然是面色通红。

　　虽然他是一番好意，陆挽还是有些无语：哪里有人大中午正在吃饭的点上门来的，更何况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

　　让他进门不是，不让他进门也不是。陆挽有些尴尬，略略思索了一下对他道：“请公子稍等一下。”然后关上了门，来到堂屋飞快的将桌上的饭菜连同慕云殊面前的饭碗收了起来端到厨房之中。

　　慕云殊有些不满，他还没有吃饱，怎么就收起来了。待看到陆挽开门让张晟进来，慕云殊更加不满。

　　因着之前几次送东西都被慕云殊拒绝了，张晟见这条路也行不通，于是重新在陆挽身上下功夫。

　　慕云殊虽然十分不想看到他张晟，但是更不放心让陆挽与他单独共处一室，故而呆在堂屋之中不肯回房。

　　一时有些冷场。

　　张晟假意咳了一声道：“这个月我恰好闲暇，想着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督促小殊念书，读书之事切不可因为放假儿有所中断。”打了几十遍腹稿之后，他这次终于把话说顺溜了。

　　慕云殊听他叫自己小殊，十分不爽。陆挽对他如此自来熟也有些招架不住。

　　讪笑了一下，陆挽分辩道：“小殊他现在还小，正是该玩的时候，读书之事应当循序渐进，不必如此急进。”

　　见自己的提议被质疑，张晟不乐意了：“纯属妇人之见，读书就应该勤学苦练，切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这样溺着他怕是会误了他终生。”此刻的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把对面两位给得罪了。

　　大中午的踩着吃饭的点去人家家里对对方的家教指指点点，怕是修养再好的人也忍不住发火。

　　果然，闻言陆挽的脸也冷了下来，语气冷淡：“教育家弟之事我自有主张，不劳张公子费心。等会儿小殊要午睡，就不多留张公子了。”

　　张晟见他送客之意若此明显，也不好强留，只得讪讪的走了。

　　关上门，慕云殊不高兴的撅着嘴道：“我不喜欢他。”

　　陆挽见状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刚才心里的那点不快也消散了许多，笑道：“不要再撅了，都快可以栓大马了。小殊放心，阿姐同你一样，也不喜欢他。”张晟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再看不出来，岂不是瞎子。

　　得了这话，慕云殊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抱住陆挽的大腿，撒娇道：“阿姐最好了。”

　　自那日苏信在千金药堂见到陆挽后，便第一时间回禀了郑诣。郑诣知道后只是吩咐让苏涣多留点心，并无其他特别。

　　“我说老兄，好不容易出来走走，你就不能将生意上的事务先放放吗。”站街道一旁，郭颖不耐的摇了摇扇子，十分无语的看着一旁正在与苏信交谈的郑诣。

　　郑诣自然听见了，也不理他，继续听苏信汇报这几天的账目。见他这样子，郭颖也不恼，站在一旁看街上人来人往，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翠色衣裳的年轻女子混在人群之中，背影随着人流忽隐忽现，逐渐远离。郑诣捕捉到那抹翠色之后，平日的云淡风轻完全不见了，变得紧张而焦躁，长腿一迈，朝那姑娘追去。

　　还没跑几步，胸腔就像被挤压了一般，呼气变得十分困难。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她！

　　郑诣将事情交代好后，这才注意到好友已不再身边。目光四下寻去，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只见郭颖踉踉跄跄的不停地往一个方向跑，郑诣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大概又是和那个人有关。

　　他赶紧追了上去，好在郭颖跑不快，不一会儿就追上了他，此时的郭颖身体已到极限，仿佛有人在扼住他的喉咙般让他无法再跑。他不甘心的看着那女子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再无踪影。

　　他双手撑地，跪伏在地上。头上因疼痛流下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角，悄悄地带走一些晶莹，一齐从下巴跃下，在经历一瞬的虚无之后，落入尘埃，片刻踪迹全无。

　　郑诣上前将郭颖扶起，见他喘鸣不已，知道他是又发病了，只得将他扶到一旁休息。看他如此痛苦，心中焦急却又无能无力，他已经着手开始研制一种可以缓解哮喘的丸药。现下的药物皆是汤剂，他曾想过将熬好的汤剂放入小瓷瓶中，即取即用，后来发现，不过两天那药就开始变质，而且若是瓷瓶碎了，很有可能将药汁沾染到衣服上。

　　只是何时能制出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好友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郑诣有些生气：“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又如何让别人爱惜你。”见他不为所动又补上了一句：“若是让她看见了，当是如何伤心！”

　　果然郭颖喘着粗气道：“是我……对不起她，若是……我死了，她能……能出来见……我一面我……也死而无憾。”若不是当初自己行事荒唐，又如何能变成今天这幅景象。

　　郑诣默然，众人皆道郭颖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远离盛京来此疗养，其实并不是。两年前，郭颖到苏城游玩，在姑苏寺中遇见一名翠一女子，两人以文会友一见钟情，才子佳人自是风月无边。不知不觉郭颖就在苏城流连了半年，将近新年，郭家连发几封家书让郭颖赶紧回去，郭颖无法，只得向那女子辞行，两人自然又是一番浓情蜜意，结果一时把持不住，偷尝了禁果。临行前，郭颖向那女子保证，过完年后就回来提亲，那女子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那女子是苏城一家张姓富庶人家的庶女，母亲在她幼年时便没了，嫡母不喜她，把她扔给一个老嬷嬷教养，好在她自己也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才博得了父亲一点关注，叫日子不再那么难过。一想到过不久自己就能脱离张家，张明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谁料老天给她开了个大玩笑，一次例行的平安脉竟然查出了她已有身孕，这让一向自诩清白人家极爱面子的张老爷如何受得了，当下便命将张明眉肚子里的胎儿处理掉，然后送到庄子里，等个一年半载就将其远嫁。

　　张明眉哪里肯屈服，拼死逃了出来，给郭颖写了封信，决定要去盛京找他。然而在她到了杭城的地界之后就再无音讯。

　　这两年郭颖将附近都找遍了，可是没有任何消息。

　　“也许她只是躲起来了。”这样安慰的话郑诣说不出口，若是张明眉真想躲起来当初又何必给郭颖写信？

　　如果不是避而不见，那便是遭遇了什么不测。郑诣想郭颖自己心里也一定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