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每一个有你的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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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喧闹繁华的大街因为过年少了很多人，即使街边挂上了红灯笼，路灯也被装点出了年味，依旧显得冷清。
金发的青年在除夕晚上仁慈地早早放员工回去了，自己则一如既往地工作到晚上十点。
司机也被他打发走了，嘉德罗斯久违地自己开起了车。路过街边玩具店，看见贴上倒着的“福”的玻璃橱窗里放着巨型的玩偶，他把车停了下来。
隔着玻璃可以看见玩具店里仍有不少人，大多是带着小孩来的家长和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嘉德罗斯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哈出一口白气，看着它消散在冷空气中，然后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环顾着周围摆得满满当当的软乎乎的大玩偶，还有闹腾的孩子们的呼喊和奔跑，嘉德罗斯不恼，鎏金色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的神色。
“你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大概是看嘉德罗斯衣着打扮光鲜，但站了许久，看起来有些无措，站在前台收银的小姐姐朝他走了过来。
“把店里最大的布偶泰迪熊给我包起来吧。”他开了口。
“店里最大的布偶只剩一米六的米黄色泰迪熊了，您看看那样的可以吗？”对方的笑容很是温柔，指了指摆放在墙角的憨态可掬的泰迪熊。
“嗯。”嘉德罗斯没有仔细看那只玩偶便简单地回应了她。
在结账包装的时候，收银员小姐姐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您这是送给喜欢的人的吧？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嘉德罗斯闻言愣了一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收银员的问题，最后也只能低低地回应一句，
“嗯。”
我想她会高兴的。
如果她还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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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大熊带回家，拆开包装精美的密封纸袋后，嘉德罗斯打开了那个冷清的房间。
房间内的墙壁上靠着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清一色泰迪熊玩偶，地上和床上也摆放着无数只小号的造型可爱泰迪熊，甚至到了地板已经没有地可以站人的地步。
嘉德罗斯把新的玩偶放在地上，在门口站了很久。
他不敢去数这间房间里到底有多少的玩偶，从前的他从不屑于这些玩意，只是她喜欢，嘉德罗斯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也曾经看见她望着玩具橱窗露出不同于以往的名为“渴望”的情绪，但却因为自己而缄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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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她将目光从那些巨型玩偶上收回，看了看两人紧紧相牵的手，又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嘉德罗斯对上她和他那双一样的鎏金色眸子。
「等我们有钱了，能不能买一只比我还大的玩偶。」她的眼中闪过憧憬。
「一定。」嘉德罗斯在内心里嘲笑着她的幼稚，还喜欢着这些孩子气的东西，但也暗暗下定决心，等赚了钱，一定一定要把店里最大的玩偶买给她。
「那我要熊的，就是那种胸前有蝴蝶结的泰迪熊。」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好像只是这样说说，就真的得到了一只大熊，她笑得那样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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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有钱了。」
这句话拖了她很久很久。
「等」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消耗的字眼，嘉德罗斯从没像现在这般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点办法为她买一只玩具熊，哪怕是小号的也可以。
但是他没有。
所以说到头来，不重视她那小小心愿的人，一直都是他啊。
嘉德罗斯又躺在那件摆满了布偶熊房间的床上，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躺在床上阖上双眼，却没睡着。
原来当年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这种感受啊……我怎么不早些知道呢。
一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夜空被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他的回忆再次被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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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她的侧脸被绚烂的烟花照出斑驳的颜色，显得愈发柔美。
「嗯？」嘉德罗斯带着鼻音的回应让少女心情愉悦。
「没事，我就叫叫你。」她又抬头看起烟花来，嘴里又说道，
「如果这些烟花是流星该多好……」
嘉德罗斯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于是问她：「是流星的话你想许什么愿？」
她突然很郑重地双手合十低下头闭上眼睛。
「第一，嘉德罗斯一生幸福安康；第二，要和嘉德罗斯一直在一起；第三，有一只比我还高还大的布偶泰迪熊。我的愿望就这三个了。」
嘉德罗斯看着她此刻虔诚的侧脸，像是要把这一幕永远刻在记忆里，因为此刻的她，是多么的动人心魄。
他低下头，亲吻了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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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那个时候满足她该多好，而不是让她为了我一个并不明朗的未来而等待，要是那个时候我能更在意她一些该有多好，而不是等到她离去我才蓦然发现，原来我的生命里，已经无法缺少她的存在。
她是那样在乎对方的感受，把心里有关自己的小小愿望放在最后，虔诚地面对和自己相处的每一天。
嘉德罗斯试图将自己封闭在她停止的时间里，似乎这样就能回到过去，回到还能挽回的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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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今天又加班吗？」她光着脚从楼上走下来，看着玄关处正要出门的嘉德罗斯。
家里的条件因为嘉德罗斯的工作而慢慢转好，两个人的吃穿不愁了，但是嘉德罗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没有再提关于玩偶的事情，常常说的话变成了————
「今天又不回家吃饭吗？」
「今天是过节，你能不能早些下班……」陪陪我呢？
「公司的事情真的那么忙吗？」
一次次充满希冀地接起电话又失望地放下，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一个人呆着。
自己没法给嘉德罗斯帮上什么忙，也不爱出门，她在大房子里最常做的就是发呆，愈发怀念起两个人过着温饱都无法保证的穷苦日子。
直到——————
某天她的突然晕倒。
当嘉德罗斯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从医生那里得知的却是她早年苛待自己早已疾病缠身，医生摇着头委婉地劝他早些完成她的愿望，嘉德罗斯偏偏不信。
当第三次化疗的时候，她原本清秀好看的脸庞也不再红润，宽大的病号服下消瘦的双肩颤抖着，从干裂的嘴唇里小声地吐出几个字。
「好疼啊罗斯，我真的好疼。」
长期的病痛和治疗似乎消耗掉了她的所有美丽，和那蕴藏在身上的所有生机，向来坚强温柔地她第一次在嘉德罗斯面前喊“疼”。
这次嘉德罗斯终于没办法再看下去了，最后还是把她带回了家中。
卧床的她孱弱得像一碰就会消散的易碎品，嘉德罗斯开始天天陪着她，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可身体仍是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如果现在有一只比我还大还宽的巨型布偶熊出现在我面前该多好啊。」她刚刚说完嘉德罗斯就迅速地穿上外套出了门，当他跑了许多条街买到了足够大的布偶熊带回来，兴冲冲地跑进她的房间喊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只看见她躺在床上神色宁静，唇角带着笑，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嘉德罗斯放下布偶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也瘦得脱了型。但是她的掌心还是温热的，于是他用她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脸颊，企图再次唤醒她，像之前在医院那一次一样。
但一直到她的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她都没有醒过来。
她不会再醒过来了。
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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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清现在嘉德罗斯眼中是对往事的怀缅还是对她的愧疚，亦或是两种情绪都有，她走的时候嘉德罗斯没有掉一滴眼泪，日子也没用发生什么变化，一切按部就班。
只是在她走后的日子里，嘉德罗斯只要在路边看到有贩卖巨型玩偶，都要去看一看，买一只放到她曾经的房间里。
看啊，我现在已经有了很多很多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泰迪熊了，可是这一些，你都看不到了。
时间消磨掉了嘉德罗斯棱角和脾气，消磨掉了他的岁月和年轻，唯有记忆，历久妳新。
我想过的新年，仅仅只是有你的新年啊。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每一个有你的除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