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蜜桃姐姐》末摘

44、第 44 章

　　回到家时天色还早，承欢早早洗漱完毕躺下了。她本以为被最近的事这么一折腾自己应该睡不着的，没想到头才刚碰到枕头便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她睡得太早，凌晨时就睁了眼睛。想来想去这个时间能联系的人就只有在美国的表姐，偏偏这会儿还是人家工作时间，她再无睡意，就起来喝了杯水，坐在床上玩手机。
　　说是玩手机，但大半夜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她刷微博刷着刷着就跟言勋一样，反复看那个站子的每条更新——自己当年一下一下敲出来的每一个字。
　　因为言勋是未公开练习生，不允许留下任何照片，也不能透露信息，所以站子上连个言勋的认证都没有，要不是后来言勋提起，根本没人知道这是他的站子。
　　现在这个站子已经有了一百多万的关注，即使它再没更新，粉丝听说了还是会过来看看，留下两句感谢的话语。
　　是该感谢的，没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段时光有多么难熬。
　　言勋只有一个粉丝，这个站子也只有一个关注。
　　那时还是追星粉头的表姐曾经说要来帮忙关注一下，让数字变得好看一些，但承欢想想还是拒绝了。这种出于善意甚至是出于同情的关注，言勋看见了只会徒添欢喜的吧。
　　可能是表姐教育有方，承欢还没追星时就对饭圈很熟悉，知道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规矩多，所以她习惯于一切把言勋放在优先位置考虑。她从不会做任何引起言勋不便的行为，她甚至不主动跟他交谈，不跟他并排走，也没有跟他互通姓名，不让言勋因为自己皱一下眉头。她老老实实做着他的小粉丝，对于那时的她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刷微博不知道刷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在安静的夜晚声音尤为突兀，她被吓得一抖。
　　是言勋开了直播。

　　这是大半夜的直播求号？
　　承欢笑笑，切换了个没人知道的账号点了进去。
　　因为时间太晚，观众也没有很多，线路不拥挤，难得的画质也清晰许多。不过言勋没露脸，屏幕上一片漆黑，过一会儿是东西碰撞的声音，他挪了挪手机，像是被烟燎过的嗓子开了口：
　　“睡了吗？”
　　弹幕上各种表白和回答的，而承欢关注的点却有些不同。

　　他这句话，没有主语。

　　紧接着又是一阵噪音，画面转了转，隐约能看见钢琴的黑白键。
　　“有想说的话就开了。”
　　言勋的声音很轻很亮，没有半分午夜的困倦感，也不知道是没睡还是像承欢一样睡了又醒。以前他也经常不露脸开直播，人裹在被子里一头炸毛，画面调到最亮才能隐约看见人影的那种，放两首歌再跟弹幕互怼一番最后说拜拜去睡觉，还总被人笑称是午夜DJ。
　　可是这晚的言勋，连最初的问候都没有，就是简简单单把手机放到一旁，语气平淡沉稳，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已经有粉丝在评论里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承欢缩在被子里，侧头躺着，眼睛逐渐失焦。

　　言勋手指在键盘上随意敲了两下试音，又清了清嗓子，随即悠扬的乐曲声传来，他开始唱歌。
　　醇厚空灵的低音在寂静的夜晚更为动人。
　　喜欢的人大半夜开直播给你唱摇篮曲，这对粉丝们而言完全是不可多得的福利，每个人都抱着手机双眼发亮，特别是言勋现在唱的这首歌，粉丝们之前都没听过，还以为是大作曲家半夜灵感上线剧透新曲，一个个激动了好久。
　　而承欢听到第一个音出来时，泪水就哗地一下涌出来，之后的每个音符都一下一下敲击在她心上。
　　是那首歌，只有她知道的歌。

　　言勋在练习生期间就在参与作曲，他第一首完全由自己独立创作的曲子的第一个听众就是承欢。承欢收下那张CD后回家小心翼翼地珍藏，可后来等了好久这首曲子也没发表，她还以为是被公司驳回了。
　　其实言勋没有告诉她，这首歌他根本没上交，只录了一张CD给了承欢，他自己都没有留。
　　后来的粉丝们也跟那时的承欢一样，心里一直念着这首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音源发表，甚至好几年后还有人艾特code官博问他这首歌到底能不能放出来。
　　这首连原作者都只储存在记忆里的歌，唯一的一张音轨，在承欢手里。

　　言勋唱完这首歌就关直播去睡了，而承欢抱着手机和那张CD，睁着眼睛一点点看天空逐渐亮起。

　　下一个天气好的日子，承欢跟着团队忙前忙后，终于完成了杂志拍摄。
　　言勋一个能不带妆就不带妆的人，拍摄完毕后连妆都没卸，直接就走到服装车上找承欢。
　　车里就承欢一个人，正在清点衣物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看见言勋沉重个脸走进来，浅浅地笑了：
　　“找到了吗？”
　　“没……”声音十分没精神。
　　承欢还是笑，都想直接告诉他了，对啊，就是让你找不到才说的。
　　言勋耷拉着头，越过她走到衣架旁，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了掏，又转回身来，对她摊开手心，嘟嘟囔囔的。
　　“我没找到，太难了，根本就找不到。不过我拿来了这个，你看看能不能将就将就？”
　　承欢狐疑着望过去，他手心里是两张电影票，字已经花了模糊不清，票也都是碎的，是又被拼好被胶布贴起来的。
　　“这是我出道那天的电影票，本来想叫你一起去看的，可你没来……”

　　不像是歌手或爱豆，有个准确的出道日期，言勋的出道日只能按照电影首映的日子来算。
　　电影首映的那天，言勋握着两张电影票，在公司门口从早等到晚。
　　承欢没有出现。
　　也是，他又没有提前跟她约好，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们相遇完全靠双方意愿强行制造巧合，一旦有一方单方面宣告结束，那就结束，没有任何余地。
　　言勋就坐在平时承欢等他的地方坐了一整天，期间他想了无数个原因，还把所有电影院的排表都看了一遍。
　　说不定她是去看电影了。
　　电影时间98分，路程只要半个小时，所以再等两个小时她就会出现了。
　　可是两个小时后又两个小时，直到公司关大门，保安过来问他是要留下练习还是回家，他都没能等到想见的人。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他才发现那个站子关了。
　　把手机和被撕碎的电影票一齐丢到床上，言勋关上灯。
　　外面一片喧嚣和欢乐，言勋却从没有一刻觉得比此时更寂寞。

　　而那天，承欢确实是去看电影了，她看了最早的一场，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吹着冷气，从头哭到尾，跟现在一样。
　　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在言勋面前掉过眼泪，就连六年前得知言勋不能出道，她难过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也还是笑嘻嘻地去见言勋。她一直在忍，可这会儿眼泪却像决堤一样止也止不住，一滴一滴掉在那两张电影票上。
　　她完全不知道。
　　那天言勋一直在等她。
　　一个人，从早到晚。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承欢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不愿跟别人一起分享喜欢言勋的心情，也不愿沦为众多粉丝中的一个，只能在远处观望。她完成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使命，所以心里即使有万般不舍，还是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从未想过被留下来的人的感受。

　　明明等的人是言勋，承欢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掉个不停，嘴里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到最后哭得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睛跟只兔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欺负了。
　　言勋看着她哭，原本心情挺不好的，可后来又有点想笑。她可能真的是桃子精变的，哭的时候脸蛋也是鼓鼓的，还红了一些，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忍回笑意，言勋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女孩子哭是用来心疼的，就算眼泪都是为他留的他也不能表现得太高兴，于是他也跟着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地控诉她：“你是该对不起我的，我等了你好久呢。”
　　“而且你也太坏了！走的倒是干净利索，我一次都没见着你，我还吃过你们家那么多披萨呢也没见着你，我还以为是我找错店了。”
　　言欢站那天晚上发了最后一条动态后便再无更新，言勋也再也没有在粉丝中看见过那个总是戴着口罩的假小子。他后来找到那家披萨店，一有时间就会过去吃披萨，后来他越来越红，出门也越来越不方便，就改成叫外卖，该死的是她作为披萨店家的女儿，居然连外卖都没帮忙送过一次！
　　言勋委屈巴巴地继续嘟囔：“好不容易找着你了，你不是装不认识我就是躲着我，还让我去找那什么鬼门票，你怎么那么会折腾人呀……”
　　承欢被他说的也不知道该哭该笑，抬起头看着他，想笑眼泪又还在流，整张脸都花了，跟只浑身沾了灰的小白猫一样呜咽个不停。
　　言勋捧着她的脸，给她抹了抹眼泪。

　　“承欢呐，好好看看我。”
　　“看，你以前根本就不敢抬头看我的，更不会对我说那么多话。”
　　“你变了很多，变得更优秀更漂亮，站在谁的身边都不会逊色了。”
　　承欢看着他灿若桃花的眸子，里面挂着一个小小的自己。渐渐地，泪水在此模糊视线，她低下头抹了把眼睛，又抬起头：
　　“可是，把她变优秀变漂亮的人，是你。”
　　言勋贴着她的额头，轻声细语：
　　“所以，要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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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同学的地雷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