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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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转眼间，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那时候不打算回去，一方面是为了鷇音子，还有几个孩子，另外灵界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回去也帮不上忙。
我记得那种骚包的羽毛花色，孟章帝君传信时最喜欢折的就是这种鸟。不过孟章帝君生性孤僻，也不愿同其他帝君交往，能让他传信，除非出了什么足够震动灵界的大事。
我回去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被人利用，毕竟我身上除了不会死这个外挂也没别的能力。
顺带一提，决定留下那一天，我封印了自己的力量，成了一个普通人。
血尸结界也被我收回，云渡山又变回了一页书的云渡山，不再是之前的血气冲天，
鷇音子时常会离开，短时两三天，长时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还记得给我买吃的玩的。
偶尔帝龙胤会带我出去玩，在人类集市上乱逛，打包的也都是些衣服零食之类的。
玉离经和云忘归也来过，虽然他们很忙，
三个孩子再加上金小侠简直就是见风就长，十年而已，寻星他们长的居然比我还高。
尤其寻星越长越糟心，跟他那个死鬼爹简直长的一模一样，每次见他我都不忍直视。
也由此，寻星是磨刀霍霍向亲爹，每天勤奋练功，争取有一天实力变强以后砍了
素还真——这是那孩子亲口和我说的。
而在背后……
“星仔，无论如何素还真都是我们的亲生父亲，”寻阳无奈的劝着寻星，“难道你要背上手弑亲父的恶名吗？”
“亲父？那也得我们把他当亲爹才行！”
寻星双手各持一把剑，两把剑舞的煞气腾腾。将一套双手剑法练习完毕以后，砰的一声将剑打进了百步之外的大树中。
“娘是怎么有了我们的，哥你不是不知道，那素还真就是个挨千刀的混蛋！我杀他天经地义！谁也指摘不了我！”
寻星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再说了，就算有人骂我又怎样，我根本不在乎！”
寻阳：……
虽然星仔的相貌生的和爹亲一样，但这个脾气……十足十的是随了娘亲吧。
敢这么狂的，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他就见过他娘亲一个，嗯，星仔是第二个。
不过他娘亲有狂的资本，星仔嘛……“这话你还是少说为妙，一页书师父听见以后肯定要揍你的。”
“那我就去找娘亲，师父肯定舍不得打变小的娘亲，”随手抓了一下已经及腰的长发，打开黑伞，寻星似是而非的嘟囔了一句：“要是师父是我爹就好了。”
寻阳听到，回了他一句：“可惜娘亲让咱们认的爹叫鷇音子。”
“切，你认了我可不认，想当我爹也得看看他够不够格。”
日头渐高，两兄弟这么一边来回打嘴仗，一边往他们娘亲的小屋里走。
——虽说他们长大分房住了，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一起在他们娘亲的房里吃的。
一推门，他们娘亲抱着话本在看，那个想当他们爹的谪仙一般仙气十足不染凡尘的鷇音子坐在他们娘亲旁边剥栗子。
“哎，你们回来了？”
把剥好的栗子放到嘴里嚼，给我剥栗子的鷇音子挥挥手，栗子壳灰飞烟灭。
“赤惑，染香快把饭做好了，这栗子先不要吃了，”寻星飘过来一个白眼，鷇音子默默闭嘴心塞。
鷇音子的话我大部分都会听，再说栗子这东西吃多了也伤脾胃（伤不了我的），吃了两个我就没再吃了。
关于儿砸看不顺眼鷇音子的问题，这我可没办法。阳仔还好，对他没多大抵触，月儿吧，记得第一次我让他们叫鷇音子爹亲，这孩子点点头也就跟着叫了，星仔天不怕地不怕，虎起来连他师父都不给面子，更别提鷇音子了。
不过比以前一句嘁然后彻底无视的态度好多了，起码眼里能看见人了。
十年间，我和鷇音子的感情细水长流，轰轰烈烈的燃烧剩下的只会是灰烬，这种道理我不能更明白。
鷇音子和晴明是完全不同的人，硬要说鷇音子更像奉天一点，老是爱板着个脸，但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当然需要耐心去发现，比如云忘归云小哥经常踩在奉天气炸的边缘大鹏展翅。
年纪大了，显出些许老态的染香往外端菜，看着寻阳他们笑得很慈祥，“回来吃饭了。”
“香姨，”哪怕在我面前也敢皮一下的寻星在染香面前像个乖孩子，“辛苦香姨了，我去帮你端菜！”
阳仔跟过去帮忙，月儿坐在我身边，给我看她绣了一上午的香囊。
“娘亲你看看，这是我绣的，”月儿把香囊拿了过来。月儿因为身体不好，自小就格外温和娴静，女红之类的根本不在话下。我拿过香囊，仔细端详，“这是……月亮？还有羽毛，不过这羽毛怎么是金色的？”
而且一上午……就绣出这么个花样来？一个交叉的月亮和羽毛绣出来也花不了一上午的时间吧？
等等！不对，“这花样子谁给你想的？”
月儿一边把针线收到篮子里，一边坐到饭桌前，很无所谓的说道：“是小侠啦，他说让我给他绣一个香囊，就要羽毛和月亮，绣好了还要给我报酬……真是的，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想要香囊直接说不就好了嘛，让旁人听到，还以为是我抠门小气呢。”
我：……
我旁边的鷇音子：……
“爹亲，你怎么了？”
“吾没有事，”鷇音子有点不对劲，但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有些怪怪的。
大概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要被拐走的愤怒吧。
他沉思了一会儿。寻星把饭推到他面前的时候又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鷇音子：……
我把香囊放回寻月手里，“绣的不错，到时候就把香囊给他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那么多，未来是好是坏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再说以后有我给他们兜着底，再坏也不可能坏到哪里去。
那小侠要是有本事，真要把月儿追到手了我也不说什么，但俩人要在一起以后，金小侠对不起月儿了——就算是叶小钗拦着我也得剁了他。
饭后鷇音子带着我散步，这个习惯是他在以后我就有的。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了。
“若是有一天，我能回家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回家？”牵着我手往前走的鷇音子一顿，“回哪里？”
好像，我从来没和他我的事哦。
那就趁现在告诉他吧。
“灵界啊，我家老大可是统领一界的帝君，真身是灵界第一只灵兽朱雀。”
“在我逃出折磨我的怪人以后，是他救了我，还让我在他身边做侍女，”我坐到石头上翘着脚玩，他也靠着我坐下，“虽然名义上是侍女，可平常没什么事可做，每天都是朱羽姐姐带着我玩。”
“可其实我知道，我老大其实是我外公，朱羽姐姐……是我娘。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认我，还有朱羽姐姐对外一直声称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明明老大是她爹……”
鷇音子紧握我的手，“别说了，别哭了。”
我满脸泪水，抬头看他，“那你愿意娶我吗？！我带你回灵界！你和我在一起！”
他却沉默了。
他拿手帕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我也不再说话。
其实我明白，我都明白。鷇音子心里的确是有我，但比不过他心中的天下苍生，因为他是一个真正心怀天下的人。
好吧，不成亲也没太大问题，其实我主要是考虑要不要让他在我家老大面前露个脸，和我成亲了他也算有个名分能在老大面前晃悠一圈。可惜他连这个世界都没法离开，那就算了吧。
往后的日子，希望在一起的时间能多一点。
然而……
事情来的猝不及防，前几日一页书带着金小侠出去了，叶小钗和金小开出于担心也跟着走了，今早叶小钗不在，帝龙胤出去采买东西，所以山上只有我和鷇音子，染香，孩子们还有自在天女。
浩浩荡荡的黑衣人围上了云渡山，领头的是一衣饰华丽的高贵女子和一黑衣公子。
他们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法器禁锢住了我和鷇音子，好在孩子们带着自在和染香已经躲起来了。
“鷇音子，你可知吾原本十分看重你，逆海崇帆必会重用你，可惜啊……”
鷇音子被绑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我没有被绑，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死死压着我的手，令我动弹不得。
那女子说完，黑衣公子突然出声：“吾可与这罪人说几句话？”
“吾有关乎自身的原因，还请圣航主肯允。”
女子沉默了一下，侧身离开。
黑衣公子微笑，挥手造出一个结界，“鷇音子，好久不见。”
“吾不记得有见过你。”
“唉，别这么绝情嘛，”那公子带着有些轻佻的笑意，哗啦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扇子上绘着一副水墨山水画，“即使你没见过我，在你还是素还真的时候总该见过我了吧。”
“那又如何？”
两个黑衣人搬来一把椅子，公子撩开衣襟坐下，“那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只要你把那个可以打破时空壁垒的人交给我，我不仅能保下你的命，还有你旁边的红颜，怎样？”
鷇音子被压着跪在地上，但他的头高高仰起，黑衣公子轻轻摇着扇子，等待他的答复。
我挣扎了一下，被后面的人押的更紧，心里越发的不安。
——刚才，那个人说鷇音子是素还真，他没有否认？
“什么素还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挣扎不开，我朝他们问。那个公子神色也很莫名，“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化身吗？”
“什，什么什么化身，和素还真有什么关系？”
那人的眼神都变得怜悯了，“你连身边陪伴的人看不清吗？他只是一个化体而已啊。”
眼前仿佛出现迷雾，迷雾中鷇音子，三余无梦生，天踦爵，灵啸月轮番出现，最后化为一人。
——素还真。
我被骗了……
“素还真，鷇音子，你不是鷇音子，你是素还真。”
原本冷静的鷇音子，此刻也有些动容，“赤惑你冷静，我，我是鷇音子。”
“你是素还真……”
“我们在一起十年，我对你是真心的！”
“素还真，我被你骗得好惨……”
“赤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这些年，到底算什么？
我可以摸着自己的心，坦然的回答我是真心对鷇音子好的，我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可问题是，他是怎么对我的？
而且他以前就见过我，是不是他早就算计好了我，那个煞笔男，只是他计划的一环？
还有一页书、叶小钗，他们肯愿意和我一起养孩子，是不是就是因为素还真？
我简直就是个笑话。
老大，我想回家。
“素还真……咳，咳咳！”
口中突然有种腥甜的味道，我抹了下嘴唇，一片殷红。
体内阴寒的死气开始暴.动，我也无心去控制。后面押着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我，突然爆发的力量让我浑身无力，摔到在地上。
鷇音子第一次我面前失态，撕心裂肺的喊我的名字。
我倒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骨头。
天上突然有大片的阴影覆盖，我艰难的抬起眼皮，有人抱起了我，让我的头搁在肩膀上。
帝龙胤担忧的望着我，“赤惑，你还好吗？”
我张了张口，没说出来，只好开始使用自己的力量。
十年前我弄的东西，到了该用的时候了。
小纸人出现在空中翩翩起舞，示意我们跟他走。帝龙胤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我，我对他点点头，他毫不犹豫的跟小纸人走了。
所有人都挡不住他，企图阻拦我们的都被他杀了。
我往帝龙胤的身后看，鷇音子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望着我，椅子上的黑衣公子，笑得意味深长。
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到达了空间门的所在，寻阳寻星各自拿着剑，保护着手无寸铁之力的寻月和染香。
小纸人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空间门上的凤凰木花的颜色像血一样暗红。
“小开阿叔一家都回来了，自在阿姨跟在他们身边，娘亲，到底怎么回事啊？”
寻星的话还没问完，他就被突然变大的小纸人给扔进空间门了。
寻阳看了我一眼，跟着跳进了空间门。
“娘亲，我们到底去哪里啊，”月儿扶着染香，我只是对她做了一个口型——‘回家’。
她不舍的往一个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就和染香被纸人带走了。
最后帝龙胤抱着我进入空间门的时候，我看到了空间门上的自己的倒影，我的半黑半红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了。
就像云早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四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