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法师)忠犬记事薄》张咸粽

31、死生之境

　　昏暗的洞穴内，淡蓝色的幽火明明灭灭，灵识清明的当刻，张苏白就感觉到身体不受掌控，她似乎躺在一具棺椁之中，耳边沉稳的脚步声听来像是一个上了年纪之人，张苏白不知来人是谁，也不知自己为何遭此一劫，明明方才她还同花月在庭院饮酒打趣，却不想一睁眼又换了一方世界，
　　“感觉如何啊？小家伙。”一声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幽蓝色的光亮中出现一道人影，
　　见躺在棺椁里的张苏白恢复意识，似乎还能听懂自己的话，人影颇为有些兴奋的抬手抚了抚长须，
　　“哈哈哈，太岁果然名不虚传，真能让人起死回生，就不知道能不能长生啦！”
　　他似是隐隐叹了一声，又像是想到什么，转身随意拿过石桌上刻有长明二字的短匕首，轻轻的在张苏白袒露在外的胸口处划了一道深长的口子，
　　胸口上隐隐的痛感让张苏白猛地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自说自话的老家伙，她对自己突遇奇事甚是不解，虽然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被设定成活死人她都经历过，但方才一听这老家伙说她死而复生，太岁，以及长生的话题，张苏白直觉这老家伙肯定有问题，不疯便是魔，
　　被划伤的胸口处还未等血液流出就恢复如初了，张苏白只觉得心口一疼又瞬间回暖，身体也渐渐有了知觉，
　　“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太岁与你的□□完美结合，老夫百年的心血果然没有白费，你先好好在这养着，过些日子老夫再看看你。”苍老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灵虚子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抬手一挥便消失在室内。
　　清冷的石室只剩下张苏白一人，缓慢从棺椁中坐起身来，才看清这石室里的摆设，类似于阵法的图腾刻在石壁上，石桌上各种法器和药剂规整的摆放，东南面立着一张放置书册的玄黑色书柜，幽蓝的光霎一扑到烛台上便亮起一簇冷光，将室内照得通亮，烛心先前烧了一半，如今还剩一半，
　　张苏白翻身从棺中出来，颇有些好奇的东瞧西看，她还记得自己还是段三郎的时候见过青云观的道士的那些符和法阵，似乎同眼前这个差不多，只是眼前石壁上的法阵画的似乎更加复杂，应该力量也更加强大些，摆弄了一会石桌上的法器了瓶瓶罐罐后，从书柜中抽出一本《道法入门指南》垫在地上，张苏白扫了眼封闭的石室，
　　“难不成这密室的门是这个法阵？还是那个老家伙设置的幻境，让我看不见出路？”盘腿坐在地上，微躬身子单手撑着下巴一脸不悦，若是花月发现找不着自己一定心急，但她现在还不知自己深处何世，真是糟心。
　　清简的竹屋外蓄着一水塘，青绿色的莲叶浮在水面，偶有透明泛着光斑的鱼儿露出头来蹭一蹭，溟山景色如画，有淡薄的灵气，确实是修炼的好场所，灵虚子立在水畔，轻抚长须望向万重大山，
　　“师父，您唤长明前来，可是那棺里的人成功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灵虚子身后的中年男子微微服了服身子道，
　　“嗯，是成功了，但为师也不确定它是否真的成功了，毕竟太岁乃邪祟之物，集千万人之血肉与怨念而成，不知为师此举是福抑是祸啊！”灵虚子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蹙，
　　“师父，能成就长生只法应是世人之福，也是我派之荣光，师父若觉不妥可让弟子监督它。”长明心头一动，他倒是真想见见这融合太岁之人有何不同之处，
　　“不必，他如今身在法阵中哪也去不了，是最为保障的。”灵虚子想了想转身看了眼长明道，
　　张苏白见无法破解石室的法阵，连带着先前那个老头子也未出现过了，只能百无聊赖躺会棺材里翻越书柜上的各种书解解闷，这些书除了道法入门指南之类的，还有一些关于法阵与道法法诀一类的，口诀不算太难，法阵有些复杂，符纸画起来太麻烦，炼丹之类的比例完全凭感觉斟酌着来，
　　“啊啊啊啊啊，我要出去，老家伙你在哪？把我弄进来又不管我，难不成是要把我活活饿死吗？”张苏白放下手中的法术卷轴，随意捏了一个法诀朝石壁扔去，本来想看书找出破解之法，没想到这些书中除了提及这个阵法的制作过程外，根本就没说破解之术，而且既然把她关在这里，为何又留下这么一些法器和书籍？感觉像是跳进了一个大坑，还不知道能不能爬出来，
　　灵虚子感应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冲击着阵眼，一个闪身便出现在石室内，正好见着在大声埋怨的张苏白，不禁有些好笑的摸了把长须，
　　“小家伙，遇事要淡定，无需如此暴躁。”
　　张苏白知道是灵虚子来了，猛然从棺材中起身，
　　“老神仙，活神仙，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何时？我感谢您让我死而复生，您总不能让我活过来，然后又让我闷死憋死饿死在这吧！”
　　张苏白弱小无辜可怜的看向灵虚子，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
　　“哈哈，放心吧小家伙！你不会死。”灵虚子朗声笑道，突然话音一转，面色微沉，“人人都道长生好，但长生未必是好事。”
　　“长长久久的活着太孤独了，老神仙你应该活了很久吧！”张苏白见他面有忧愁，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我会活的快快乐乐的，毕竟我心中有所要陪伴之人。”
　　张苏白又想起了花月，她的小狐狸还在等她回家，一想到这她的心顿时柔软下来，
　　心有所系之人大多良善，看来他可以稍稍放心，再者眼前之人天赋极佳，不过区区数日便能将术法运用娴熟，若能好好培养倒也不是是世人之福，
　　“小家伙，老夫可以让你出去。”灵虚子心念一动道，
　　“真的？”听到这个好消息，张苏白真是太高兴了，如果他不加上但是的话，她都要原地转圈圈了，
　　“但是，你要拜我为师。”灵虚子满是褶皱的眉眼在笑意下，一双清明的眼睛亮出狡黠的光，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以为会提什么奇怪的要求，拜师嘛，再简单不过了，
　　“哈哈，好徒儿快起来。”灵虚子很是满意自己收的好徒弟，特别的识时务，“既然拜入我门下，那第一天为师便交给你一个任务，”灵虚子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阵法，“破了这法阵，自己出去。”
　　“可是我不会啊！”张苏白一脸懵逼的看着灵虚子，怎么感觉对方好像在坑她，
　　“唉？好徒儿不必妄自菲薄，你不是看了那本阵法的卷轴吗？里面有破解的办法，有时候破阵需要另辟蹊径。”灵虚子点拨了一下，便消失在石室内，徒留张苏白去寻破解之法，
　　从法阵出来，灵虚子燃了一柱香，看看这小徒弟能用多长时间破了他这锁魂阵，
　　灵虚子既然说能从卷轴中找出破解之法，那解决办法应该就在这里，卷轴中记载了锁魂阵的制作过程，张苏白方才已看过一遍，联系方才他说的要另辟蹊径，难不成？
　　香快燃到一半时，灵虚子便等到了他的小徒弟，果然不负他所望，
　　盼望已久的光亮以及宽敞的竹屋让张苏白差点喜极而泣，她终于不用待在那个不见天日的石洞里了，能见到阳光真是太令人感动了，还有新鲜的空气，
　　看着一脸享受不已的张苏白，灵虚子不禁抽了抽嘴角。
　　山中无岁月，眨眼已千年。
　　跟随灵虚子学法术的时间度日如年，张苏白本想敷衍一下然后想办法找花月，却不料这一下便过了百年，百年的时光里她也曾下山过，如今当世已是唐朝，不过却不是花月的那个唐朝，在溟山修炼的日子越长，她越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越大稀薄，已支撑不了多久，除此之外，她也渐渐能感应到属于绮罗的魂魄，
　　灵虚子感应到自己大限将至，便将两个亲传弟子唤到身前，
　　“长明，你已开山立派成为一方祖师，只愿你能继承斩妖除魔之任，造福万世。”
　　“长生，你得长生之名，自有长生之法，你身负异数，当不得为祸人间。”
　　灵虚子说完，伸手将早已准备好的长剑递予张苏白，“此剑乃唤青云，望你心有明镜，早归原位。”
　　张苏白接过青云剑，眼眶微红，相处百年间，她其实对老头子还是有感情的，虽然他总是担忧她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督促她多领悟仁善之心，
　　已年过六十的长明看了眼身旁依旧如初的张苏白，眼光微动，同张苏白一同俯下身子叩谢师恩后，只见灵虚子的身体化作星尘随风而消逝在天地间。
　　看着化作虚幻的身影，张苏白握紧手中长剑站起身来，同身边六十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专心搞研究的长明师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