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法师)忠犬记事薄》张咸粽

21、小狐狸

　　自从那日张苏白被阿绣捡回来后，就成了姚记杂货铺的一个小伙计，由于平日里做事勤勤恳恳，让姚老爷对她的不喜也跟着少了几分，
　　'咸粽，这是刘员外前日订好的扇子，你现在给刘员外送去。'姚老爷将一柄精致做工的扇子放入锦盒中，嘱咐一旁站着的张苏白道，
　　'好的，老爷。'张苏白点了点头，接过锦盒转身便出了门，
　　等着张苏白一走，姚老爷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方才让咸粽去给刘员外送扇，可咸粽这一月来一直呆在店里没一个人出过门，她怎么会知道刘员外的住处呢？姚老爷猛地一拍脑袋，他怎么突然范糊涂了，让那个蠢小子去送？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两旁小摊上吆喝声音此起彼伏，从不远处飘来的荞麦香让张苏白不由自主跟着香味走到卖蒸面的小摊前，望着那喷香诱人的蒸面，张苏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蒸面好香呀！一定很好吃，可是阿绣说，没银子就买不了好吃的。她现在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阿绣又不在。'看着近在咫尺的蒸面，张苏白只觉得饿的有些走不动路了，
　　'不买就快走，别挡着我做生意。'小摊的老板见在摊前眼巴巴瞧着蒸面站了半个时辰的张苏白，皱着眉驱赶起来，
　　'对……对不起。'张苏白抿紧嘴唇，被小摊老板推搡着，向后退了几步，扭头慌忙抱着锦盒挤进人群中。
　　阿绣从山上采花回来时，就看到姚老爷在店门口急得走来走去，上前一问才知道，张苏白一个人出去送货，都两个时辰了，人还没有回来。
　　'爹，你怎么能让咸粽一个人出去呢？她脑子不好，要是遇上坏人该怎么办？'阿绣急忙将花篮塞到姚老爷手上手，没等姚老爷反应过来，就转身出门寻人去了，
　　'我当然知道她脑子不好使，我不也是被鬼迷了心窍吗？'姚老爷跺了跺脚，看着跑出门去的阿绣，一把将花篮塞到旁边的阿元怀里，转身算账去了，要是那蠢小子把扇子弄丢了，他还得赔刘员外的钱呢！今天可真是倒霉透了，
　　沿着街上卖吃的小摊一路寻了下来，阿绣终于找到了坐在街角角落里香喷喷的吃着大肉包的张苏白，尽管咸粽和刘公子长的相似，但两人却如此天差地别，刘公子见识广博，才学又好，恣意潇洒游历山水，而咸粽呢，虽然呆呆傻傻的，不过单纯善良，明明两个人一模一样，为何有这么大的区别呢？阿绣瞧着张苏白，轻叹一声，她觉得上天太不公平了，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绣花鞋让坐在石阶上的张苏白不由的一愣，抬头去看来人，见着是阿绣，心中一阵欢喜，阿绣来找她了，
　　'咸粽，这包子是谁给你的？'阿绣微微弯下身子，轻声问道张苏白，
　　'是一个好心的大婶给我的。'张苏白咬了口肉包，将藏在怀里用荷叶包住的半个肉包递给阿绣，'阿绣，给你吃。'
　　'我不饿，你吃。'阿绣见那用荷叶包着的半个肉包，心中忽的生出一阵感动，
　　将锦盒送到刘员外住处后，阿绣便领着张苏白回了杂货铺，张苏白回到杂货铺免不了又是被姚老爷的一顿训斥，不过还好有阿绣在，姚老爷骂了她两句后，便沉着一张脸转身继续倒腾他的账本去了，
　　'阿绣，我是不是真的很蠢很笨啊？'张苏白扁了扁嘴，一脸委屈的看向阿绣，她想帮忙，却不想越帮越忙，
　　'怎么会呢？你只是失去记忆才变成这样的。'阿绣想了想，温声安慰她道，
　　'那是不是只要恢复了记忆，我就可以变聪明，就不会帮倒忙了？'张苏白一脸希冀看向阿绣，
　　'恩。'阿绣轻轻的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脸欢喜的张苏白，只觉得她傻傻的可爱的紧。
　　刘子固从外游历一月回来的隔日就将准备好的纸扇送往姚记杂货铺寄卖，
　　'阿元，你家小姐呢？'刘子固走进杂货铺，就看到正在整理东西的阿元，
　　'小姐她去山上采花去了。'阿元如实回答道，复又抬头看了看刘子固几眼，转身拿着刘子固的扇子放进竹筒中，
　　见阿绣不在，刘子固心里一阵失落后，便转身离开杂货铺。
　　从后院搬来花灯放在店门口摆卖的张苏白，一放下花灯后，就被阿元拉着走到一旁，
　　'咸粽，刚才我看到刘公子，要不是你们俩穿的不一样，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刘公子？就是阿绣的……唔'
　　正当张苏白要说出情郎两字时，就被阿元封住了嘴巴，示意她住嘴，要知道老爷一直都不喜阿绣和刘子固往来，要是被老爷知道两人的事，那小姐就完了，
　　'小姐的这件事可是个秘密，不能让老爷知道。'阿元扫了眼店内除了他俩和其他两个伙计外，才松开捂住张苏白的手，低声告诉她道，
　　'哦哦！我知道了。一定不让老爷知道。'张苏白握紧拳头，一脸认真的点头说道，阿绣对她这么好，她不会出卖阿绣的，
　　看着回到杂货铺的阿绣，张苏白还没来得及同她打招呼，就见她急匆匆的穿过弄堂进了自己的屋子，张苏白对阿绣今天这反常的表现不解，不禁也跟了上去，想告诉她刘公子回来的好消息，
　　'阿绣，阿绣。'张苏白敲了敲门，尽量压低声音，怕被姚老爷听见，她可是偷偷趁着姚老爷没注意的空隙跑出来的，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阿绣一阵慌神，她看着竹篮中躺着的小狐狸，一阵犹豫的走到门前打开了一条缝隙，看向站在门口的张苏白，
　　'咸粽，你有什么事吗？'
　　'阿绣，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张苏白轻蹙眉头看着阿绣频频回头往屋里瞧的模样，不禁有些不解，
　　'我哪里看起来怪了？'阿绣抿了抿嘴，抬头看向张苏白轻声说道，
　　阿绣不会生病了吧！张苏白看着阿绣略显苍白的秀颜，心中一阵焦虑，赶忙用手背探了探阿绣的额头，'阿绣，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这就去给你叫大夫过来。'手背上冰冰凉凉的，让张苏白慌忙缩回了手，
　　'我没生病。'阿绣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张苏白，探出身子见周围没人，赶忙将张苏白拉近屋里，将采花回来路上遇上的事同张苏白叙述了一遍，'方才在山上有位姑娘救了我，不过，这个姑娘和我们不一样，见她受伤，于是我就将她带了回来。'
　　'阿绣，你看，这里有只狐狸。'张苏白一脸好奇的看着躺在阿绣篮子里的红狐，眼睛blingbling的直冒着光，
　　得了，她刚才的那一番话全白说了，看着张苏白一脸兴致勃勃的瞅着狐狸，阿绣无奈轻叹一声走到桌前坐下，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摆了出来，
　　'对了，阿绣，刚才刘公子来店里寄卖扇子了，还问你在不在？'趴在桌子上饶有趣味的看着阿绣给狐狸清理，张苏白忽的想起要告诉阿绣的好消息，
　　'刘公子回来了？'阿绣睁大眼睛，一脸欣喜的看向张苏白问道，
　　'嗯嗯，阿元说他还问你在不在呢！'张苏白忽的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吗？'阿绣垂眸轻声喃喃细语，忽的展颜一笑，朝张苏白道，'我去店里把扇子拿过来，你帮我照看一下它好不好？'
　　'好。'张苏白笑着点头答应，等着阿绣出了门，看了眼还未包扎伤口的红狐狸，心思一动，伸手拿过阿绣放在一旁的手绢，小心翼翼将那被清理过的伤口包扎完工后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对于能帮到阿绣的忙的事，她一直都是乐意之至的。
　　怎么会有这么红的狐狸呢？还有三条尾巴，趴在桌子上打量着红狐狸的张苏白很是疑惑，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一行字让她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估计这狐狸肯定是成精了，不然尾巴不会这么多，张苏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还有肉肉小小的鼻头，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拿过刘子固前来寄卖的扇子后，缓缓打开扇面就看到上面画着的只有他俩才懂的'画作'，子固这是邀她三日后去花灯会，阿绣唇角轻扬，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阿绣，我可以养这只狐狸吗？’张苏白动作轻柔托起躺在篮子里的红狐狸，看向进屋的阿绣问道，
　　‘啊？’被张苏白唤过神来的阿绣一瞧被张苏白抱在怀里的红狐狸，微微一愣过后，摇了摇头，‘咸粽，你不能养她，她是、、、、’阿绣张了张嘴看着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的张苏白，忽然似是意识到什么一般，话头一转继续道，‘等她伤养好了，就会离开，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一听阿绣这么说，张苏白心里满是失落，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小狐狸，一脸不舍的将她放回竹篮里。
　　‘阿绣，那我出去做事了。‘张苏白耷拉着脑袋，回头看了眼那毛色鲜艳，睡的时候也萌萌哒的小狐狸，狠狠的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看着张苏白方才脸上仿若生离死别的表情，阿绣不禁抿唇轻声笑了笑，转身将竹篮里的小狐狸放到床上后，便拿着画笔在扇面上寥寥填了几笔，转身推门而出将扇子重新放回寄卖的竹筒中等着人来买。
　　’咸粽，刚才去哪了？怎么我喊了好几遍你都没应声？‘姚老爷拨弄着算盘的手指没有停，他忽然抬头扫了眼突然冒出来的张苏白，拖长了声音问道，
　　好想养那只小狐狸啊！这样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用枕着那邦硬的搁着后脑勺直疼的枕头了，张苏白还在想着小狐狸的事，姚老爷的问话全然被她当成了耳旁风，这让久久未得到回复的姚老爷一阵恼怒，
　　‘臭小子，你是在无视我的话吗？’姚老爷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到张苏白身前，轻轻一跃一挥手打在张苏白头上，
　　‘啊，老爷，你干嘛打我啊？’张苏白呼痛一声，一脸不解的低头突然出现在身前的姚老爷，
　　‘干嘛打你？我打的就是你。去，去后院糊灯笼，今天要是不把那些灯笼糊好，就别想吃饭了。’姚老爷狠狠的瞪了张苏白一眼，又扫了眼围观的阿元等人，训斥道，‘看什么看？快去干活。’
　　揉了揉被姚老爷拍了一掌的脑袋，张苏白撇了撇嘴，暗自嘟囔一声，转身走到后院找了个板凳坐好，看着眼前堆积如山丘的灯笼架，埋头开始工作。
　　眼前的陌生房间让醒来的花月好奇的眨了眨眼，身子一动从床上下来的动作牵扯到了脚上的伤口，低头去看被绢帕包扎着的伤口，系着一个笨拙的蝴蝶结，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起身身姿轻巧的绕着房间看了一圈后，走到门前轻轻推了推门，透过门缝正好看到外头小院里背对着她糊灯笼的张苏白，摇身一变恢复原身的花月决定好好戏弄戏弄眼前地凡人一番，
　　‘咸粽，你怎么才糊这么点啊？要是晚上还弄不好，你就没饭吃了。‘阿元看着在那里一个一个不慌不忙的糊着灯笼的张苏白，真为她晚上的晚饭担心，
　　’啊？那怎么办？‘张苏白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糊了有一小半的花灯，又看了看仍是小山丘的灯笼架，一脸紧张的看向阿元，要是没糊玩就吃不了晚饭，要是没糊玩就吃不了晚饭，吃不了晚饭、、、、、、、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等我把手上的事忙完了，再来帮你糊。‘阿元一脸憨货说道，其实说白了老爷就是把对刘公子的不满转移到了咸粽身上，谁让他们两个长这么像呢？
　　‘好，那你可得快点啊。’张苏白望着回去店内帮忙的阿元，又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灯笼架，她得加快速度，不然晚上可要饿肚子了，
　　躲在箩筐后的花月听着两人的对话，从箩筐的缝隙中探出头去瞧那扭过头来，在阳光下露出半张侧脸的张苏白，花月心口猛地一跳，不由自主从箩筐后走了出来，走到张苏白身旁，怔怔的望着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间涌上了心头，可是又不记得她们在哪里见过，
　　将糊好的灯笼放到一旁，张苏白转过头来正要拿彩纸继续糊时，就看到压在彩纸上的一团火红，是刚才阿绣房里的小狐狸，它怎么会在这？
　　张苏白低头去瞧花月，忽的笑了笑，伸手抱起蹲在彩纸上的小狐狸亲了亲，‘小狐狸，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脸和唇上的柔软，只觉得呼吸快要停止，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清任何声音，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哈哈哈哈，好可爱。’对于萌物张苏白向来没有抵抗力，她一手托着小狐狸将它放躺在腿上，一手抚着它柔软的皮毛，忽的又将脸凑近，鼻子顶着小狐狸的小肉鼻晃了晃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让花月又羞又恼，双爪并用袭向眼前这个扰乱她心神的家伙。
　　‘嘶。’倒吸一口冷气，张苏白赶忙捂住脸颊，欲哭无泪的看着从她腿上蹦下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