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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张显宗 ...

  •   岳绮罗醒来的时候,大部队的人马已经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顾宅里里外外都找不着她的人影,问了守在门口的士兵才知道,原来张参谋长一大早就领着人马去了天津,
      '他们走了多久?'岳绮罗用一双清澈分明的大眼睛去看他,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士兵毕恭毕敬道,
      岳绮罗一听士兵这么说,一颗心渐渐提了上来,她抬头望了望狭长的街道,觉得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长街此时变得蜿蜒曲折没有尽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忽的看向士兵说道,'我也去。'
      快要入春的山林的清晨还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禀冽的冷风刮得面颊有些生疼,张苏白吐了口白气,染了薄霜的睫羽轻轻一颤,凝在上面的白霜也随之落了下来,
      '司令,再走不久就到天津地界了。'副官跑到她跟前报告道,
      '恩,让他们都换成便装,见机行事。'
      '是。'
      放下手中的马鞭,张苏白抬手从衣袋中掏出绣着绮罗二字的福袋,冷厉的眸光顿时柔了下来,她轻轻笑了笑,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复又将福袋放入贴近心口的衣袋中,翻身下马换了身便装,领着一行人进了天津地界。
      按照张苏白以往看的抗日剧中偷袭经验表明,她们在凌晨十分士兵们还未交接工作之前行动的成功率最大,因为那时候正是他们最为放松的时刻,
      顾玄武的军队在天津郊外的荒地上安营扎寨,对了,他现在不叫顾玄武,改名为顾国强了,
      午夜十分,藏在暗处的张苏白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人可以行动了,他们偷偷潜入营地,将正围坐在火堆前值夜的士兵来了个突袭,那些士兵还未吱声便已入了黄泉,
      张苏白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照理说顾玄武不是那么容易放松警惕的人,张苏白皱了皱眉,顺着事先摸索好的路径,寻到了顾玄武一行人露宿的营帐,
      '嘿嘿,我还以为哪个不怕死呢?原来是张参谋长呀!'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声,顾玄武得意洋洋的举着手枪顶在张苏白的后脑勺上,扣动扳机的声响在着有些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灯光忽的一亮,张苏白看清了营帐内的四人,全都在,一个也没落下,他们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来,正准备了一张大网等着她呢!
      张苏白嗤笑一声,扫了眼营帐内的几人,看向一旁穿着军装,女儿态十足的月牙,忽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你就是月牙吧!'
      见张苏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月牙有些懵懵然的点了点头,赶忙抬头去看无心,眼中一阵不解,
      '张显宗,你眼睛往哪瞟呢?月牙是你看的吗?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顾玄武一手抓紧张苏白的后领,抬腿狠狠踢中她的小腿,
      '呦,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是个硬骨头!哈哈!'见张苏白咬着牙,笔直了双腿,顾玄武不由的大笑一声,猛的用手肘戳上张苏白的后背,将她撂倒在地,
      '顾大人,别打了,你不是已经抓住她了吗?把她关起来不久行了,咋得还要非揍人一顿不可?'月牙挨着无心,有些不忍心道,
      '月牙,大老爷们的事,你不懂,别瞎掺和,这白眼狼害的我这么惨,我不打死她算她走运了。'顾玄武咬牙切齿说着握着拳头就要狠狠朝张苏白砸来,
      营帐外顾玄武的兵死的的已经差不多了,听到副官的哨声后,张苏白一闪躲过顾玄武砸来的拳头,一个翻身掏出腰间的抢指向顾玄武,
      事态的转变让无心一行人不由的怔了怔,本以为张苏白会束手就擒,没想到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走进营帐里的是张苏白的副官,顾大人的兵损失的差不多了,出尘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自然是起不了什么用,而无心呢?除妖还行,跟人硬碰硬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嘿嘿,张司令,贫道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再说您家的九姨太还是贫道的师叔祖,再怎么说咱俩也有些……'
      '把他的嘴封上。'
      '唉!唉!你们别动手动脚的,贫道可是青云观的观主,连大帅对贫道都要礼让三分。'
      出尘子念念叨叨攀亲戚让张苏白很是嫌弃,她心里可明镜的很,这洞穴肯定是他带着无心进去的,不然,就凭无心一人,是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的,
      '张显宗,你个王八蛋,老子又上了你的当。'顾玄武骂骂咧咧的叫喊着,他一脸愤怒瞪着张苏白,
      '妹子,你瞧见没?对于这种人咱不能心软,下次等哥捉住她,非得一枪嘣了她不可。'
      '无心,咱们该咋办呀?'月牙没心情理一旁顾玄武的唧唧歪歪,她转头看向无心,全心全意注视着他,心中一阵担忧,
      '月牙,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无心抿了抿唇,轻声安抚她道,
      砰的一声,不知是谁放了声枪,惊的众人回头一瞧,原来是大帅支援的人马到了,谁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苏白蓦地一震,赶忙命令手下的士兵寻了树干做掩护,
      '无心,这救兵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玄武见被团团包围住的张苏白一行人,转头看向无心道,
      '对呀!无心,你咋办到的?'月牙眼中带着好奇和倾慕,她觉得无心真是厉害的紧,
      '想知道吗?'无心故作高深道,
      '当然啊!快说。'顾玄武瞅了无心一眼,觉得他又在卖弄装逼了,
      '其实吧!'无心一本正经说着,忽的停顿一下,见三双眼睛齐齐望着自己,突然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些救兵真的不是我通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即时。'就在张显宗要将他们抓往文县的半途就出现了,真是好巧不巧呀!
      砰砰砰的枪声回荡在山林里,天色越来越暗,士兵们渐渐精力消弱了不少,眼见这带来的兵被杀的差不多时,忽然从身后窜出来的纸人让正疲惫不堪的张苏白猛地一惊,慌忙回头去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绮罗。'张苏白看着突出重围策马而来的岳绮罗,低声喃喃道,
      岳绮罗扫了眼此时还活着的人,一眼就寻到了张苏白,她握紧缰绳,朝张苏白这边过来,
      '是岳绮罗。'蜂拥而来的小纸人让眼前形势急转,无心看着死伤大片的士兵,不禁抿紧嘴唇,抬头看向被岳绮罗救上马的张苏白,
      '无心,现在该怎么办?'顾玄武握紧手枪,看向无心问道,
      '擒贼先擒王。'无心暗下眼眸,朝顾玄武道,
      '我知道了,你对付岳绮罗,我对付张显宗。'顾玄武点了点头,拉过一匹好马,两人翻身上马后顾玄武举着枪朝张苏白而来,
      铖亮的小刀划破手掌,血滴挥去,嘶啦一声,飞来的小纸人顿时湮灭在空中,化为一道灰烬,
      听到身后的枪响,张苏白回头一看发现是顾玄武和无心,握紧手枪对着顾玄武瞄准开枪,
      '顾大人,得离近点才能打到。'而且岳绮罗被张苏白护在身前,得先除了张苏白,才能对付岳绮罗,
      好马不愧是好马,不一会儿就赶了上来,枪口对准张苏白的脑门,顾玄武正要放枪,却不料突然窜出来的纸人缠了上来,他的子弹随之一偏,不知打在了哪处,
      '顾大人,等会我过去把张显宗拖下马,你就快些开枪。'无心想了个颇为冒险的办法对顾玄武道,如今他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千万不能放虎归山了,
      '好。'顾玄武点了点头,
      '绮罗,等会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先走。'张苏白扫了眼身后蠢蠢欲动的两人,忍着背上传来的生疼,低声道,
      '张苏白,你要做什么?'岳绮罗听她这么说,心中一紧,赶忙说道,
      从马上飞身而来的无心没料到张苏白也会来这一招,骨头嗑在地上的声响震的耳膜一痛,无心战斗值不强,张苏白又是拼了命的架势,自然是处于上风,张苏白眯了眯眼睛,见无心作势扑过来时,手指扣动扳机朝无心便是一枪,正好打中他的眉心,
      砰的一声,扬起一阵尘土,赶来的顾玄武没有打中张苏白,他赶忙过去搀扶住无心,他倒是不担心无心会死,不过打中脑袋那得有多疼呀!顾玄武决心要给无心报仇,杀了张苏白,
      还剩一发子弹,张苏白隐在暗处,听着身旁突突突的枪声,心中一默,深吸了口气,转身就要给顾玄武一枪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怔了怔,顾玄武被纸人缠住了,无心倒是在额头上抹了把血朝纸人挥去,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岳绮罗一边指挥纸人作战,一边手指呈利爪状将她吸了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回去。'埋伏在眼内的血滴渐渐扩散开来,她忍着痛不动声色说道,
      张苏白见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厉害,心中一紧,赶忙勒紧缰绳,搂着岳绮罗策马飞奔,沿着山路往文县疾行。
      '你去天津为什么不告诉我?'吸食完精气压下毒血后,岳绮罗冷着一张脸看向张苏白道,
      '我想帮你出气。'张苏白咬了咬唇,看向岳绮罗道,她的嘴唇泛着苍白,额上沁着冷汗,背后的血在回来的途中已经结了珈,岳绮罗见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模样,不由皱紧眉头,急忙站起身掰过她的身子,解下外套就看到她背后的血窟窿,现在已经是暗红色了,
      '是谁伤的你?'岳绮罗见她身上的伤,心中顿时腾起一团怒火,
      '顾玄武。'张苏白回答她道,心中愧疚不已,她实在想不清为什么中途出现援军,明明营地四周没有伏兵,根本不会出现偷偷报信的情况,张苏白觉得这突然扭转的局势有些不可思议,冥冥中似乎有人在跟她作对似的,
      岳绮罗的双手攒成小拳头,心头翻涌而起的怒意让她的右眼又开始一阵一阵的胀痛,
      张苏白的身体愈发虚弱起来,连请来的医生也是束手无策,说是子弹嵌在心脏里,若是贸然取出怕是活不成了,可就算不取出她也活不了多久,面对忽如其来的死亡,张苏白忍不住有些害怕,她不怕死,她怕自己死了以后就见不得绮罗了,无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想到这,张苏白对先前自己冲动行事懊悔不已,
      要是自己不去天津她就不会这么快死了,她们才重逢的日子太短了,她舍不得留她一个人,
      '绮罗,我还不想死。'张苏白红了眼眶,看向岳绮罗道,
      '不想死就不死。'岳绮罗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看着张苏白,心中莫名有些难过,
      '你忍着点。'
      看着岳绮罗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扯开自己的衣服,张苏白心中有些慌张,'绮罗,你要干什么?'
      '过不了多久这副身体就会死了,我将里面的内脏掏出来,可以防止它慢些腐烂,到时候我再给你找副新的身体。'岳绮罗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张苏白轻声安抚道,
      '可是,我怕疼。'张苏白抿了抿嘴,瞥了眼锋利的剪子,心头一抖,就算这不是她的身体,可也会疼,'绮罗,等这身子死透了,你在处理好不好?'张苏白伸手握住岳绮罗停留在半空中握着剪子的小手,小心翼翼将剪子从她手中挪出来,放到一旁,
      岳绮罗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被张苏白包裹着的小手,一丝不明情绪划过心头,不同于和无心时的兴奋,这种莫名其妙幸福和快乐让她不由皱了皱眉,冷着一张脸甩开被张苏白握着的小手,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她又惹绮罗生气了吗?张苏白心中一阵失落,别过头看向放在一旁的剪子,暗自垂眸低声一叹,
      心口处传来的镇痛让人彻夜难眠,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张苏白睁着眼睛看向推门而入的岳绮罗,看来她活不过今晚了,
      '绮罗,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连顾玄武都杀不死,还连累了她?
      '没有,你只是愚蠢而已。'岳绮罗皱着一张小脸,拿过剪子划开张苏白的衣服,
      咯吱一声,她咬破手指在张苏白身上画了道符后,才开始用剪子刺破她的皮肉,面无表情掏出里面的内脏,然后将折好的稻草塞进她的胸腔,就像在填充着她的布娃娃,
      张苏白看着岳绮罗穿针引线,密密缝起自己的胸腔,她握着钢针的手指略显笨拙的翘成兰花指,一阵剧痛过后便是麻木,
      '绮罗,你对我真好。'张苏白僵着声音说着,看着岳绮罗从袖口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还有她眼中不似先前淡漠的眼光,这让张苏白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幸福来,
      '等这具身子坏了,我再给你找具新的,这样你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岳绮罗收回手帕,眸光中夹杂着些许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情。
      屋内的'温馨'场景让夜间执勤过来的士兵透过窗户缝偷偷瞧了了个正着,张司令已经被九姨太变成了怪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腿脚发软走不动路,
      张参谋长成了活死人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散播出去的,随着流言的爆发,底下的军官也跟着不安骚动起来,如今正值乱世,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懂,不愿屈居人下让他们有了动机,借着流言将张苏白推下台,
      张苏白举起步枪,一发子弹就是一个人头,挡在他身前想置她们于死地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砰砰砰的枪声在顾宅响起,被张苏白杀掉的士兵的魂魄够岳绮罗补身子了,
      '我们要去哪?'借着凉薄的夜色,岳绮罗忽的转头看向张苏白道,
      '天地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的。'张苏白一手揽着岳绮罗,一手紧紧握住缰绳,顺着土路往最近的一处小村庄疾驰而去。
      最后在一处破败的草屋前勒住了马。
      她翻身下了马,又伸手抱下岳绮罗,夜里的气温寒意刺骨,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将透风的窗户封好后,张苏白走到门口坐下,侧耳倾听屋内浅浅的呼吸声,忽然飘落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感觉不到寒冷,也不会累,抬头望向天边无尽的黑暗,张苏白仰了仰身子,靠在门框上,缓缓闭上眼睑。
      岳绮罗躺在铺满稻草的破旧土炕上,忽的睁开眼睛看着土炕前燃着的火堆,微微一笑,复又缓缓合上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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