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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1 北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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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浓密的乌云将暗淡的月光遮去,风穿过林间,传来“哗哗”的响声。天际一道亮光在黑暗中忽现了一瞬,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轰隆的雷声携万马奔腾之势席卷而下,如豆的雨珠砸在地上,激溅起黄色的泥土。
而在这庞杂的声乐中,微弱的婴儿的啼哭自然不能够被人听见。
大雨下了一整个晚上。
而在第二天黎明时候,杞县县丞在去县衙的路上,不知从哪儿捡到了一个满面通红、哭声微弱的婴儿。
他托人告了假,匆匆回到家。三娘在院中看到他前脚出门后脚回来,很是惊讶:“怎么今日回来如此早?”
县丞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将孩子递给了三娘,看三娘小心翼翼地接过后才回答:“我在路边捡到了个孩子。捉磨着我们这么多年也没个音信,不如将他当做自家的孩子养大了,老来也不至于膝下儿孙无。”
“这……”三娘迟疑地看了看好似安然酣睡的婴儿,眉眼间溢出一片温柔,“行吧。”
县丞用手背试了试婴儿额头上的温度:“他烧了,我先去找个大夫,余下的我们等会儿说。”
扔下这句话,县丞急急忙忙跑出门去找大夫了。
因最近的儿科大夫家只有二三分钟的脚程,故而大夫来的也不算过慢。但孩子不知烧了多久,大夫看诊后说,可能会烧坏脑子。
县丞夫妻俩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县丞咬了咬牙将这事定了下来:“说好的这是我孩,傻或不傻,我都要把他抚养成人的。”
最后这孩子就在县丞一家慢慢长大了。
因觉是昨夜大雨送来的孩子,故而取名为“夜雨”。
夜雨从小身体并不好,脑子也并不大灵光,是婴孩时候烧坏了落下的病根。
但他夫妻二人,不曾短过孩子什么。该启蒙的时候给启蒙,发现孩子喜欢弹琴也花了大价钱请了先生来教。
先生教了夜雨小半年的琴后,在某一日课后,敲响了县丞家的大门。
“先生?”对于授琴先生的来访,县丞一家有些忧虑,“是不是我家雨哥过于愚笨了?”
先生呷了口茶,摇头:“令郎于琴一道天赋非常,恐教他不了多少了。”
县丞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又觉失了仪态,轻轻咳了一声:“是先生教的好。”
两人又来回推衍了几句,县丞将先生送出了门,红光满面地去后院挖了坛酒,美滋滋地啜饮了起来。
夜雨在县丞家生活的早些年间,也有邻里曾经也问过这又是何苦,左右孩子不过是捡来的,当初何不重新扔了回去?
当时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笑了笑,眼尾带出了岁月的痕迹:“若是将雨哥扔回去了,那雨哥该怎么办呢?”
夜雨不止一次地感激能够遇上这样的父母。
但或许,好人总是不长命的。
夜雨在这个家的第十三年,被他喊了十年的娘因不知名的恶疾去世了。当时的夜雨面上呆呆地看着县丞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但他并无办法。
夜雨十七岁时,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县丞想在晚年看到夜雨娶妻生子,于是忙着给他相门如意的亲事。
因夜雨爹爹是杞县的县丞,且他安静的时候,俊秀的脸和通身玉树芝兰般的气度也能唬得几个怀春少女心生爱慕。故而议亲一事进展也还算顺利。
但谁知在一切都蒸蒸日上的时候,金人破了东京的城门,掠走了两位官家和娘子无数。
东京大乱。议亲一事不了了之。
杞县是开封治下的一个小县城,在这场动乱中,这位上了年纪刚告了老在家闲居的老人在四年前送走了陪伴他多年的枕边人,于四年后亦踏上了前往三途的不归路。
或许真的是婴儿时候烧坏了脑子,夜雨对外界的感知一向是不甚明了的。他看世界,好像隔了一层纱,模模糊糊的。外界的声音传进来,明明说话人就在耳边,但总有些字句听不明了。
但在这个老男人的躯体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温度的那一刻,突然有光照进了夜雨的眼睛。
夜雨眨了眨眼,站起身来,磕磕绊绊将他父亲的身后事办好了后,收拾了几件衣服,跟随着南迁的人群,向南京逃去。
这个时候,夜雨终于有时间去问系统几个“为什么”了。
“我这些年来,为什么是个傻子?”
系统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任务者福缘不足。”
“为什么是个病秧子?”
“任务者福缘不足。”
“这就是所谓的上个世界的奖励?”
“是。”
夜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解释。”
“任务者福缘不足。”
真是好样的!
夜雨提了提背着的包袱,在心里冷笑了两声。
路,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点细微的地方。
如果发现有与历史不符的地方,来,跟我念:“架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