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套路得人心》見南山

83、第八十三章

　　何晴信奉的是上跪天下跪地，生来跪父母，最多去上庙跪个佛祖什么的，活了两辈子，除了这些还没想过有什么值得她动膝盖。

　　今天她的原则再一次被颠覆了。

　　庄睿靳直挺挺的跪下以后，何晴的竟然跟着下意识的一起跪下，完全不经大脑思考，身体反应的盲目从众。

　　嗯？什么情况？何晴顶着满头的黑人问号，万分不理解，“这是要拜天地了吗？这么快的吗？在大理寺？好草率！不过我不介意，只要对象是你，裸婚也没事的。”

　　庄睿靳也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己准备诚恳认错的时候，何晴已经先他一步跟着跪下来，那一串问句把他所有想说的话统统堵回了肚子里。

　　对上何晴期待的目光，庄睿靳也不知怎么开口了。

　　有口难言。

　　“庄大侠，你还没和我说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也是，先告诉晴儿她在这里的原因的好，不然再怎么解释也说不清。

　　两人就那么对跪在微凉的地上，开始了交谈，何晴打起精神，总算把来龙去脉给搞清楚了。

　　“也就是说皇上要查各商家的收入账款，就请了几位商团的负责人来，过几日进宫解释账目？”

　　皇上并不打算插手各商团要如何开支如何盈利，大幽的商团还是很懂事的，从不狂放挥霍不说，还经常组织慈善活动，在偏远地区施粥啊，给边关将士们送抗冬衣物啊等等。皇上也认识各商团的领头人，对他们还是放心的。

　　可对他们放心不代表对整个商团放心。

　　此次她最主要查的还是商官勾结，顺带点一下各商团帝王的权威性不容挑战。

　　“对。”庄睿靳怕何晴内心不平，补充道：“何兄也在大理寺，就在隔几间的屋子里。”

　　“何大哥也在啊？”何晴来劲了，“那为什么不把我们放一块儿呢？这样相互还有个照应什么的，要不是我生命里顽强，一个人在这乌漆麻黑的地方连着呆几天，那都得疯了。”

　　其实她没疯的主要共来再于那一小垛稻草供她解闷，不然她就算喊哑嗓子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啊，何大哥既然在旁边，那两天我喊的几声他应该都听见了，为什么没回我呢？要是有人应答，说不定我们还能来个狱中对歌，多好玩啊。”

　　何晴笑眯了眼，庄睿靳都觉得她过于乐观，都蹲在这里了，还在想对歌？脑回路怕不和他们在一条线上。

　　“晴儿，明天就要进宫了，账目若是有出入，如数归还就好，不会有太大的变故的。”庄睿靳严肃道。

　　何晴眨眨眼，不在意的挥手：“我家先前的账目确实有问题，我出手之后问题统统扫光，账簿什么的全能对上，不存在什么出入，全是实打实的数据，就算有出入也不会太大，绝对在合理范围内。那些差额早已如数归还，变故什么的应该不会发生。”

　　“已经还清了？”这下轮庄睿靳错愕了，眉头微皱犹疑着提醒：“那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吧，如数还清了？”

　　何家的账务是他探查的，在初期他看着账目上一连串的数字就足以心惊，更不用说后期了，大体情报差不多的时候他还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具体数额，反正那个数额他这辈子没见过，心里也一直为何晴担忧，可现在何晴说差额如数归还，那轻飘飘的语气，让庄睿靳怀疑自己先前调查的那些数据是假的。

　　“嗯，数额很大，如数还清了。”

　　何晴摸着下巴，回忆先前那一长串让她心疼不已的数字，有钱人就是壕无人性，那么一大笔巨额直接全款付清没有拖欠，虽然后期明显感到家中收支缩减，她也要大声感叹她土豪娘便宜爹有先见之明，那行动力真的不是盖的。

　　“娘还说，这件事是要仔细查的，这么大的开销定有蹊跷。”何晴终于收了玩笑的脸，沉了神色：“这件事情是要从底层查起的，真的抓出来人可要严惩，杀鸡儆猴，以效敬尤。”

　　庄睿靳沉着脸点头，皇上这次大动干戈的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不也是为了杀鸡儆猴这个效果吗？

　　感叹完了，何晴清清嗓子，很自然的把话题拐回了自己感兴趣的方向：“那么，庄大侠，我们……什么时候拜天地啊？”

　　庄睿靳：“……”

　　这话让我怎么接？

　　庄睿靳绷着嘴角，仍旧从最开始解释：“晴儿，这……不是为了拜天地的。”

　　“啊？那你这是？”

　　庄睿靳神色紧张起来，对上何晴的脸，终于说出了憋着心里的话：“晴儿，何家的账目，正是我查的，我曾经……”

　　他张了唇，却是再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垂下头，攥紧了手，不言语。

　　我曾经接近你，就是为了能给任务探查带来方便。

　　可我也爱上你了……

　　他痛恨自己的是，何晴对他一片真心的时候，他却要瞒着她，继续调查何家，而这件事极有可能对何家不利。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回想起了大门外的那片星空，广袤却孤独。

　　这是不信任，是愧疚，是自责，更害怕失去的不安。

　　何晴的脑袋转了无数个弯，喃喃问：“何家是你负责调查啊？”

　　庄睿靳咬紧牙关，沉重的点头。

　　何晴明了，庄睿靳刚才的行为，用现代话讲，就是回家跪搓衣板吧？

　　看着庄睿靳低垂的脑袋，何晴无声笑了，她看得到庄睿靳整齐的发线，和因不安颤动的睫毛，原本挺拔的身姿现在颓败不已，双拳紧握，骨节泛白，他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庄大侠，你能过来一点吗？”何晴温声开口。

　　庄睿靳也不抬头，挪到木栏前重新跪好，他更希望何晴能狠狠的抱怨一顿，这样，他的心也就能好受些了。
　　何晴拉起庄睿靳的手，帮他松开他紧握的拳头，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抚摸上面深深的指甲印子。

　　“我却是有一点惊讶，我猜到最近有人在调查商团，只是没有想到是你。”她拉起他的另一只手，一样帮他松开拳头，“我之所以猜到这些也正是因为你啊，你不止一次的提醒我，要注意账目问题，资金出入，那个时候，你一点很担心我吧？”

　　她握紧了庄睿靳的手，身子前倾，顺着他胳膊划上他的脸颊，捧着他冰凉的脸，缓声道：“你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很难受吧？可是庄大侠，你不应该为这件事而烦恼啊，我的答案和以前一样，我知道你的为人，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情，要是真的那有一天，你也是有原因的。”

　　何晴把庄睿靳的脸捧起来，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道：“更何况，这件事，你没有做错。”

　　“所以，不要这样。不要不安，不要自责，不要去想那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对于你，我是不会放手的，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吗？”

　　脸上是一双软嫩的手，温暖柔和，贴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心，他的脸，他的一切统统碰了起来，坚定而执着。抚平了他所有的情感，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她。

　　庄睿靳嗓子酸涩，抬手叠上了何晴的手，紧紧的握着，答：“嗯。”

　　……

　　狱卒端了晚饭进来的时候，何晴正吹着口哨给稻草脑袋设计新发型，听见声音了也不回头，笑嘻嘻的问：“大哥，我每天就出去了，你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打算和我说吗？”

　　狱卒沉默着把盘子放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端来的饭菜比起以前的好太多了，让何晴下意识的想到了最后的晚餐，得亏她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搭上这位大哥闷葫芦的性子，她指不定就想得歪到哪儿去了。

　　何晴挪了挪身子，指着新出炉的怒发冲冠版稻草，问：“大哥你看，我这编的还不错吧？”

　　狱卒大哥打量了半天那个刺猬一样的不明物体，艰难道：“不错。”

　　“嘿嘿，我也觉得。”何晴撑着下巴，愉悦道：“等我什么时候能练到自己给自己做头发就无敌了。”

　　做个那样的发型？用来干什么？烤串儿吗？

　　狱卒没说话，何晴却是一瞬变了脸色，僵硬的转脸，面色白的不像话。

　　狱卒皱眉，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何晴呼吸一滞，慢吞吞的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头顶。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的脸色更白了，坐着的身子摇摇欲坠。

　　狱卒上前一步，问：“何姑娘？”

　　“我……我……我竟然……”何晴双目瞪圆，身子后仰，呼吸急促，几乎要原地去世。

　　狱卒急了，掏出钥匙开了锁，几步跨过去，蹲在何晴边上：“怎么了？”

　　何晴生无可恋的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两行清泪掉了出来，抽搭着吸气，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的大油头竟然在庄大侠面前暴露了！”

　　狱卒：“……”

　　嗯？

　　啥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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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何.头依然很油.晴